第十一章 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天色不早，姜殊準備打道回府，但她左等右等，還是沒有等到長公主的傳訊，反而等到了懷嘉世子的道歉。

  

  他像是挨了訓斥一般，畏畏縮縮的，頭也不敢抬，兩隻手摳著指甲蓋。

  「姜姐姐對不起，我不應該因為一時貪玩折騰賀公子，也不應該因為一時意氣想拖你下水。是我做錯了，你和賀哥哥能原諒我嗎？」

  話音瓮聲瓮氣的，應當是臉上掛不住。小孩子都好面子，他這模樣也正常。

  賀十六沒有應聲，而是看著姜殊，把主動權交給了她。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姜殊沒有理由再刁難世子，安慰道。

  「知錯能改就是好的，希望你是真心悔改。」

  得了諒解，懷嘉世子連忙抬起了頭，道謝之後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裴少卿，連忙跑向了自家家僕的位置。

  姜殊老遠兒就看到了躲躲藏藏的葉流雲，轉過身跟賀十六告別。

  「今日你便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找葉小姐呢。」

  賀十六知道她心裡打的什麼注意，囑咐她路上小心後便讓僕從推著離開了公主府。

  護衛軸青隨著自家將軍目光下移，心中疑惑，將軍竟然會插手這些皇家瑣事。

  「將軍從前不是好管閒事的人。」

  「只是之前沒有尋到管閒事的樂趣。」

  目光下移，裴少卿正好瞥見了姜殊腰帶上的玉佩，眉頭一蹙。

  「葉小姐，找我呢？您還真是一諾千金說要背我上馬車還一點不含糊。」

  她故意揚聲，讓這條路上的所有人都聽見。

  「你……」葉流雲吃了個悶虧，雙手握拳，狠狠道：「背你就背你，就怕姜殊你不敢讓我背。」

  「這有什麼不敢的，葉小姐可站好了。」

  話音剛落，姜殊就跳上了葉流雲的背，雙手牢牢環住她的脖子，兩隻腳也夾住了葉流雲的腰。因為慣性作用，葉流雲差點摔倒，可還是站直了身子。

  葉流雲氣呼呼的，全身都在用力，期間不忘挖苦道：「姜小姐未免吃的太多了。」

  沒等姜殊反駁葉流雲突然一個Popping高難度動作，差點把姜殊給甩出去。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還好姜殊牢牢攥著葉流雲的衣服，才不至於趴在地上。

  「葉小姐沒吃飯嗎？」

  葉流雲氣得不行，在侍女的暗示下假裝摔倒，向後直接仰了過去，準備拿姜殊當肉墊。

  就在這時姜殊被一雙有力的手托住，直接提了起來，葉流雲卻沒這麼好運，直直摔了下去。

  「大庭廣眾，姜小姐和葉小姐作為京都貴女怎麼能在長公主府門前耍小孩脾氣？」

  裴少卿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讓姜殊整個人一顫。

  這貨怎麼陰魂不散啊。

  葉流雲聽見呵斥，趁機開溜，免得姜殊找她麻煩。

  姜殊剛準備去追，卻聽裴少卿問。

  「姜小姐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啥玩意兒？

  想到方才和賀十六的對話，姜殊這才反應過來，耐著性子回話。

  「裴將軍少自作多情了，您身份最貴，我可不敢高攀。」

  「有了賀家做靠山，姜小姐說話都硬氣了。」裴少卿語氣一變，笑言：「只是賀十六的後母在三個月前亡故，此時賀十六孝期未滿，恐怕姜小姐要失望了。」

  孝期？

  賀家主母並非賀十六的生母，但他繼任家主之位了理應守孝，南宛民俗約是一年，那豈不是還有九個月？

  姜殊微愣，卻覺得裴少卿分明是故意的，抬眸警惕道。

  「裴將軍好生奇怪，我議不議親，何時嫁人，好像裴將軍比我更關心。」

  見他不答，姜殊來了興致，繼續問道：「怎麼了？不過是看過兩眼您的身子，裴將軍就想讓我負責？」

  誰料裴少卿下一刻卻欺身上前，挑眉反問：「你不敢了？」

  突然壓過來的氣勢讓姜殊應接不暇，呆滯地望著裴少卿的臉。

  兩人的對話被路過的貴女們聽了個遍，周圍立馬議論了起來。

  「這女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長公主府說這些沒羞沒臊裴的話，如此調戲裴將軍，這不是沒把長公主放在眼裡嘛。」

  「這你就不懂了，長公主什麼身份，就算再喜歡裴將軍也會將南宛公主的尊榮放在第一位，又怎麼會自降身位跟一個貴女爭。」

  貴女們嘰嘰喳喳，這會兒突然傳出了一道男聲。

  「可本王之前聽說，姜小姐和裴將軍並不對付啊，好像還傳出了些許流言。」

  這話不偏不倚，傳進了姜殊耳中。

  「哪有什麼空穴來風的謠言，裴將軍鍾情於我，故意放出謠言毀我名節，就是為了讓其他兒郎望而卻步。」

  姜殊還不知對方是什麼人，只是正好順嘴這麼一回，在看到那男人的臉後愣在了當場。

  這……明黃的袍子，金燦燦的發冠，就算他不開口自我介紹，姜殊也能認出這位就是傳聞中的京都紅娘——九皇子。

  「民女姜殊見過九皇子，方才胡言亂語，還請九皇子莫要放在心上。」

  姜殊見狀趕緊行禮，為方才自己的口不擇言道歉。

  「胡言亂語？姜小姐可知構陷朝廷命官是什麼罪名？」

  一則罪狀壓到身上，姜殊驚得起了一身冷汗。

  相反裴少卿則在一旁揣著手冷眼瞧她，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前段日子裴將軍曾私下表示喜歡民女，也多次私下忽視禮法與民女見面，可民女多次拒絕未果，反而叫外人看了笑話，編排了一通匪夷所思的故事傳得到處都是。民女方才也是氣急了，這才出言頂撞了裴將軍，惹得九皇子笑話。」

  借著這個機會，姜殊反而澄清了之前有關於自己和裴少卿的流言，將所所有罪名推到了裴少卿身上。

  九皇子在南宛婚戀市場上混跡了這麼多年，這見過多少女娘擠破腦袋要嫁給裴少卿，卻從沒見過裴少卿為了哪個女子如此勞神費力。

  他的目光遊走於裴少卿和姜殊之間，費勁得尋找著兩人有哪裡登對。

  姜殊有不錯的家世，容貌昳麗，加上方才的一段話十分果敢，和平常女娘不同。

  或許他裴少卿見慣了京都這些閨女，就是喜歡征服這種不羈的女子。

  「九皇子莫要聽她胡言，那些不過都是湊巧。」

  裴少卿看著九皇子沉思，立馬猜到了對方的心意，立刻澄清。

  「無巧不成書，姻緣一線牽，說不定這就是你們兩位之間的紅線呢？」

  「若是這麼回事，那姜家的私鹽案豈不是裴將軍以公謀私，就是為了見姜小姐一面？」

  「沒想到裴將軍一表人才，私底下竟然是這樣的人。」

  「我就說什麼時候見過裴將軍如此在意一個女人，難怪私鹽案一直沒有眉目，原來就是小情人的把戲……」

  三言兩句局勢突變，姜殊見風口對自己有利，挑眉看著裴少卿。

  「你究竟想幹什麼？」

  裴少卿無法關注這些貴女的口，私下冷冷發問。

  姜殊勾唇：「裴將軍幫著太子陷害我姜家的時候，可曾料到有今日。」

  氣氛微妙，有人經不住高呼。

  「看看他們，當著九皇子的面還在說悄悄話，把我們當什麼了。」

  「聽說陛下有意將郡主許配給裴將軍，可因為長公主又耽擱了，裴將軍註定是要進皇家的人，區區一個尚書之女，怎麼能比得上皇親國戚的身份。」

  三言兩語，裴少卿就從一個赫赫威名的常勝將軍變成了為了一己私慾懈怠公務的浪子。

  面對這樣的人設落差，裴少卿知道人言可畏，就算現在辯駁也會被訛傳成心虛。

  「算了，我看你們自己心中都有主意，本王就不插手了，都散了吧。」

  九皇子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有諸多猜疑，但他並未著急下定論，反而讓他們離開。

  就這樣糊弄了九皇子又對裴少卿反將一軍，姜殊悻悻開溜。

  馬車上軸青看著自家將軍冷臉，止不住埋怨。

  「姜殊這個女人倒是厲害，在百花宴上當著那麼多王孫公子的面編排您，估計過不了多久，姜尚書和方曲的私鹽案子，就會被百姓們謠傳成您……」

  裴少卿摩搓著手指，回憶方才的對話。

  「是我小看了這個女人。」

  軸青焦急，想著要趕緊處理此事，問道：「那如今我們該怎麼澄清。」

  「姜殊把事情變成這樣無非是想讓百姓覺得私鹽案不屬實，她很聰明，懂得利用時局。」

  裴少卿結合這些日子裡對姜殊的了解，忽然覺得這件事越發有意思了。

  「這件事我們不用澄清，她既然想利用我，我們不如幫她一把。」

  啊？

  軸青對自家將軍最近的反常著實摸不著頭腦，實在不知將軍為什麼就和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女人扯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