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竹馬天降

  「呵，好笑，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我爹戶部尚書！尚書幾品你知道嗎！」

  賀十六在池邊圍觀兩人對罵，絲毫沒有要勸架的意思，甚至聽到姜殊炫耀自己身份時，他嘴角還有若有似無的笑意。

  直到……一個人影從遠處飛身而來，嗖一下掠過池面，單手就將小鬼提了起來。

  姜殊再一次眨眼，裴少卿衣角都沒濕一片，就和小鬼一起站在了自己面前。

  今日他穿著青色便衣，腰間別著一把翠色配件，豎著高高的羽冠，劍眉星目，英俊非凡。

  「這……這就是Chinese Gongfu？」

  裴少卿陰沉著一張臉，看了看姜殊，又看了看她身後的賀十六，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帶著小鬼匆匆離開池面，去了內廳換衣服。

  也就在這時，賀十六突然發話了。

  「姜小姐還真是好魄力，連小世子都敢推下水。」

  姜殊這會兒想起自己的目的，連忙假笑著回頭，雖然是假笑，但姜殊努力不刻意不做作，努力營造一眼萬年的氛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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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十六微驚，抬眸與她對視。他有一雙溫柔的眼眸，澄澈自然，仿佛能映照山川湖海。

  「賀公子認得我？」

  「這些日子姜小姐名聲大噪，只是您今日不去找裴公子，怎麼有空餘我閒聊。」

  賀十六搖著手中的灑金摺扇，言笑晏晏，半點看不出是有腿疾之人，反倒像個脫塵公子。

  八卦害死人。

  要不是裴少卿在大街小巷給她潑髒水，她也不至於這麼出名。

  「對了，剛剛賀公子說那小鬼是誰？」

  賀十六字正腔圓：「懷嘉世子，淮南王的小兒子。」

  「什麼？小，小王爺？」

  屁大點的臭小孩居然是世子！

  她要是早點知道就不這麼囂張了，按照這小子的記仇程度，肯定跟裴少卿一樣，改明兒就明里暗裡針對姜殊了。

  難怪剛剛裴少卿什麼也沒說，眼神卻又好像什麼也說了。

  「你，你怎麼沒有早點提醒我啊。」

  姜殊有點懊悔，回想起自己還大言不慚地自報家門，那人家晚點尋仇得多方便啊。

  對此賀十六不改坦然，反問道：「難道知道他是世子後姜小姐剛剛就會手軟了？」

  「那倒是不會，就算他是世子也不該害人，特別是像……像賀公子這樣……」話到嘴邊姜殊突然意識到不對，連忙拐了個彎。「這樣溫柔善良的人。」

  「姜小姐是想說我身有殘疾。」賀十六洞悉了她吞進喉嚨的話。

  「賀公子，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是不想讓姜殊尷尬，他突然轉移了話題，問道：「方才裴將軍看姜小姐的眼神很不一般啊，難道傳聞是真的？」

  姜殊銘記父親的教導，沒有忘記今天的使命，假話是張口就來。

  「賀公子你誤會了，我和裴將軍不過是逢場作戲，其實我真正傾慕的人是您啊。」

  姜殊時間有限，選擇直球出擊。

  賀十六聽完這樣的無稽之談嘴角稍揚。

  完全不信。

  姜殊垂下眼帘，從腰間摸出一塊絲絹，假意垂淚。

  「其實我仰慕賀公子已久，但苦於你我身份懸殊，無從結識，才將一腔歡喜埋於心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不敢錯過，這才上前訴明心意。」

  賀十六耐心聽她說完後，舉例質疑。

  「可……三年前我們是鄰居，令尊高升後才搬走，怎麼會無從結識？」

  啥？

  姜殊汗顏，完全不記得這茬，對答如流。

  「對，就是因為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分別之後思念更甚。」

  姜殊小雞啄米般點頭，妄圖影響賀十六的判斷。

  但失敗了。

  賀十六笑眼瞧她，不疾不徐。

  「我記得，姜小姐小時候為了看我五哥練劍差點掉下圍牆，難道不是愛慕我五哥？」

  難怪系統能把這副身體安給自己，原來原主也是一條色批。

  姜殊笑意更甚，睜眼說瞎話。

  「那是因為我臉皮薄，不敢對你開口，只能用你五哥打掩護。」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道欠扁的男聲。

  「姜小姐若是臉皮薄，那天下就沒有厚顏無恥之人了。」

  姜殊抬頭，正好看見裴少卿步步走近，小鬼卻不知所蹤。

  「賀公子可別被騙了，有些人表面天真，實際心狠手辣，工於心計。」

  這麼一張臉，居然長了這麼毒的一張嘴。

  存心壞自己好事！

  姜殊不甘示弱，出言反擊。

  「賀公子才不要被騙了，有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以公謀私，甚至還要跟我一個小女娘計較得失。」

  裴少卿挑眉，不顯山不露水地從姜殊手裡奪過了賀十六的輪椅把手。

  「沒想到姜小姐這般朝三暮四，前幾天才說過喜歡裴某，今天又對賀公子情意綿綿了？」

  姜殊語塞，她承認，她為了保命確實說謊了。

  見他不答，裴少卿一臉計謀得逞的得意。

  「這種女人的話，賀公子可不能相信，她剛才還把懷嘉世子推進了池塘里。」

  對此賀十六並未偏聽偏信，反而為姜殊辯駁。

  「裴將軍言重了，我和姜小姐從小一塊長大，我知她只是比其他千金更古靈精怪了些。方才她那麼做也是為了賀某。」

  好善解人意的男人！

  溫柔可親，還護短，比裴少卿不知強了多少。

  「無論是出於什麼緣由，能將一個十歲的孩子推下水的女人，絕不可能是良善之輩。」

  對於賀十六的幫忙解釋，裴少卿一點也沒聽進去，甚至幫著懷嘉世子。「今日的事王府不會就這麼算了，姜小姐還是好好想想晚些什麼跟長公主解釋吧。」

  話到此處，姜殊徹底被點燃了。

  「解釋，還能怎麼解釋，世子小小年紀卻沒有被好好管教，言語羞辱賀公子，居然還想著把賀公子推進水池玩樂，只怕日後還會做出更離經叛道的事！」

  「我今天是代替王爺管教兒子，王爺和長公主都應該謝我及時趕到，沒有讓世子在長公主府鑄成大錯！否則皇家家事淪為街頭巷尾的談資，還何談威儀？」

  突然被懟了這麼一車軲轆的話，裴少卿微微發愣，沒了剛才的怒意，連眼神都有了變化。

  「伶牙俐齒！」

  裴少卿也不管姜殊是否願意，伸出手將她拽到一邊。

  「不管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都離賀公子遠一些，他可不是你輕易能算計的人。」

  這是威脅姜殊呢。

  她猛然想起，裴少卿的表兄似乎就娶了賀家的七小姐，這麼看來他和賀十六還是親家呢。

  「他不是，那裴將軍你就是了？」

  看他分明是害怕姜殊攀了高枝，這才有意阻撓。

  「還是說裴將軍早就對我一見鍾情，見我和賀公子攀談心生嫉妒？」

  聽到這，裴少卿雙手一拱，作告退狀，接著甩袖離開。

  望著裴少卿離開的背影，賀十六被這對歡喜冤家逗笑，連忙打圓場。

  「姜小姐不必和裴將軍鬥氣，他這人雖然古板木訥，但心眼不壞，與我也算是熟識，估計是怕姜小姐惹上事非。」

  可姜殊並不買帳，挑了個乾淨處坐下，與賀十六齊平。

  「賀公子不必介懷，我和裴少卿是有舊怨才互不對付。」

  「因為私鹽案？」

  姜殊不置可否。

  「我相信姜尚書是被人誣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