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中意你

  很顯然，昭和沒有答應姜殊的要求。

  姜殊左思右想，昭和應該是並不覺得自己對她有威脅，看來婚事還是只能靠自己。

  正沉思著，一個坐著華貴輪椅的清瘦男子路過了姜殊面前。

  男子玉簪束髮，一身白衣，面龐清秀，眼下有一顆紅痣。

  賀家公子！

  賀十六，多年前摔下馬背後雙腿失去知覺，只能靠輪椅行動。

  賀家是商賈大族，他上面十個姐姐有的和皇室聯姻，有的遠嫁江南，五個哥哥也各有建樹，所以就算他身體有疾，在京都之中也無人敢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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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是賀家最小的兒子，自小便備受寵愛，賀老爺更在他受傷後一意孤行，將所有的家產都記在了他頭上。

  好在賀十六並未自暴自棄，反而自己開了一間鋪子，專為身有各種殘疾的百姓提供便利，讓他們能和正常人們一樣生活。

  不少女娘都曾想要嫁給賀十六，但不知原因，皆未成功。

  還沒等姜殊上前打招呼，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蹦了過來，看穿著也不是尋常人家。

  他有一張圓鼓鼓的大臉，還沒長開的朝天鼻，一看就是不討人喜歡的類型。

  「十六哥你怎麼又來了，這裡沒有姑娘會看上你的。」

  這小鬼還挺沒禮貌，上來就對著賀十六指手畫腳。

  賀十六脾氣倒好，對他的問題一一解答。

  「賀某受九皇子之邀自然要來，至於姻緣一說我信天意安排，並不強求。」

  聽完這話小鬼嗤了一聲，拍著胸脯炫耀。

  「她們都喜歡我大哥裴將軍那樣英勇善戰的，你連站都站不起來，有什麼用？」

  裴少卿還有長得這麼難看的弟弟？

  不過論討厭程度，這小鬼確實和裴少卿不分高下。

  面對一個十多歲小孩的調侃，賀十六似乎並不生氣，哪怕這小鬼故意戳他痛處，明著說他是個廢人他也沒有計較。

  「裴將軍為國征戰自然不是我能比擬的，我賀家世代行商納稅，裴將軍能馳騁疆場而無後顧之憂，也是有如我賀家般商賈們功勞的。」

  語氣平緩，不卑不亢，賀十六並未將自己與裴少卿作比較，而是說出了自己正在做的事，他從不覺得自己比那個能直立行走的正常人差勁，反而他在更努力生活著，尋找著天地間自己最恰當的位置。

  雖然眼前的小鬼根本聽不懂他話中的含義，還是固執地誇讚著裴少卿的厲害之處。

  「你能有什麼功勞，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南宛的好男兒就該上陣殺敵！「

  小鬼一籮筐說了許多，見賀十六一直安靜地聽著，不反駁也不贊同，瞬間覺得沒勁極了。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麼新鮮事一般，眼睛雪亮，立馬繞到了賀十六身後推動輪椅。

  「走吧，本少爺大發慈悲，帶你去看長公主新種的花。」

  賀十六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小孩推著賀十六的輪椅，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其實姜殊本就不喜歡熊孩子，更不相信剛才言語咄咄逼人的孩子能這麼好心帶賀十六去賞花，她便也提著裙擺悄悄跟了上去。

  長公主的鯉魚池上漂浮著雙色蓮花，一些紅色錦鯉圍繞在池邊，像等人投餵。

  原本是在湖邊賞花，可下一秒這小孩的動作讓姜殊心下一緊。

  他故意將賀十六的輪椅架在了湖邊緣，看手勢準備用力往下推。姜殊連忙追了上去，一把把住了賀十六的輪椅，順便飛起一腳，把那小鬼頭揣進了池子裡。

  只聽噗通一聲，濺起了老大的水花，錦鯉們四處逃竄隱入水底，飛濺的水漬差點迷了姜殊的眼睛。但她沒停頓，迅速反應過來厲聲斥責。

  「你這個小鬼，爹媽有沒有教過你尊重！說話沒教養還有這麼壞的心眼！」

  賀十六驚覺地回頭，反應過來那孩子的反常行為。

  可小鬼完全沒想到有人會突然殺出來給自己一腳，在水裡不停地拍打水面，焦急地想要上岸。「救命啊！來人！來人啊！」

  姜殊看著他在水裡撲騰著，估摸這荷花池附近建築的寬度與深度，料想著小孩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準備趁這個機會給他點顏色瞧瞧。

  「你最好現在趕緊認錯，姐姐我還能拉你一把，不然你就在這池子裡泡到天黑吧。」

  大戶人家宅邸里的蓮花池、荷花池、錦鯉池一般為了美觀都不會挖太深，這小鬼差不多一米六不到，池子裡的水也只是剛好沒過了他的肩膀。

  反而是他在裡頭太過緊張一直亂撲，所以慌亂之下沒有反應過來。

  小鬼被四面襲來的寒冷嚇住了，嗆了一口水，連忙求饒。

  「我錯了！對，對不起！賀大哥！賀大哥你快幫我喊人！」

  姜殊這麼做只是想以彼之道還治彼身，讓他嘗一嘗被人推下水的滋味，好讓他以後好好做人，不再為難賀十六。

  既然他現在道歉了，小懲大誡，她沒必要因為跟一個小鬼計較把事鬧大。

  「行了，看你態度端正，游過來點，抓住這個樹杈，姐姐拉你一把。」

  姜殊找好了工具，踩在岸邊遞過去一根稍長一點的樹枝，讓小鬼抓住樹枝往岸邊靠攏。

  誰曾想到這小鬼撲騰了好幾下，抓住樹枝之後猛地用力往湖裡拉，姜殊始料未及，險些也要栽進湖裡。

  幸好這時候賀十六在不遠處伸出手，抓住了姜殊的衣帶，將她拖了過來。

  賀十六也是陡然用力，控制不好方向和力度，就這樣姜殊直接坐到了輪椅上的他的腿上。

  兩人用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貼在一起，姜殊甚至可以聞到賀十六身上的薰香。

  淡淡的，勾人得很。

  「救命啊！快，快來人！」

  兩人是被湖裡小鬼的撲騰聲驚得回神的，姜殊連忙從賀十六身上彈開，想也沒想就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往湖裡扔。

  「你這個臭小子，我好心要拉你一把，你居然敢害我。」

  被發現了計謀，這小鬼索性不裝了，就算有生命危險也要痛罵姜殊。

  「死女人！你居然敢用石頭，敢用石頭砸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封建社會害死人，小小年紀就搞這一套。

  不就是比家世嗎！姜殊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