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命運弄人

  為什麼？

  聽了沈若嵐的問話，沈若焉甚至有些想笑，為什麼？究竟是問自己為什麼要頂替她去結識這個男人，還是問她這個做姐姐的為什麼要跟妹妹搶同一個男人。

  這其中的差距，並不只是這兩個問題。

  

  「為……為什麼？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沈若焉撇開臉，不去看沈若嵐。

  「姐姐，為什麼你會跟黎夙在一起，他明明，他明明……」沈若嵐哽咽著，話沒說完，淚水已經濕了整張臉頰。

  沒有說完的話都印在臉上，吞下去的詞句都寫在眼睛裡，淚水的滑落並不是單純的怨恨，而是對自己的埋怨。

  他明明，這個詞語背後，本身就沒有後文了。

  黎夙本身，就不是她沈若嵐的，黎夙要跟誰在一起，也不是她沈若嵐能夠決定的，埋怨自己沒有流淚的資格，卻還是忍不住眼淚，這才是沈若嵐心中痛苦的地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現在已經這樣了，你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他就是你姐夫，也只是你姐夫，你不要想其他的了。」沈若焉故作柔聲地安慰沈若嵐，伸出手來緊緊地握著沈若嵐的手，十指緊握，卻怎麼都握不暖其中的空隙。

  「姐姐是真的喜歡他，他也是真的喜歡姐姐，我們會組成一個美好幸福的家庭，你會祝福我們的，對不對？」沈若焉的話說得很溫柔，沒有了剛剛的故作誇張，聽起來倒是頗有幾分循循善誘的味道。

  「……嗯。」沈若嵐壓著嘴唇，力大到下唇泛白，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又狠狠地點了兩下頭，「我會的，姐姐，祝你們幸福。」

  「哎，好，我們吃飯，繼續吃。」得到了沈若嵐的許諾後，沈若焉明顯是鬆了一口氣，語調也輕挑著上揚了幾分。

  一頓飯下來，沈若嵐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明明不想牽扯其中，卻被迫演完了正常啞劇。

  到吃完飯後，沈若嵐拒絕了沈若焉說留下來過夜的請求，執意要回學校宿舍，這才逃出了這個讓人窒息的房子。

  從什麼時候起，命運真的變得如此捉弄人了？

  沈若嵐一個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沒有圍圍巾，沒有穿大衣，涼風就這麼直直地吹打在臉上，連帶著幹了粘在面頰上的淚漬一起，扯得臉頰生疼。

  從今天起，就要把這份感情放在心中，放在一個誰也看不到的角落，論誰都不會知道，黎夙是自己的姐夫，也就只是自己的姐夫，那天晚上的事情，權當沒有發生過。

  沈若嵐想著，又有些想哭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淚，是可以浸濕滿一整個手臂的。

  另一邊，沈若焉的出租屋內，看著沈若嵐遠去的背影，沈若焉眯了咪眼睛，視線偏移到比起昨天更明亮的燈上，心頭湧上一陣暖意。

  這個燈泡線路接收不好很久了，一直沒有去換，昨天隨口跟黎夙說過，今天他就請人來修了。

  這樣細心，俊帥，又多金的男人，論誰，不想要？

  沈若焉覺得自己沒有錯，是黎夙主動找自己簽訂的假結婚協議，而沈若嵐也已經答應了放棄，自己這麼多年的願望，終於是可以實現了。

  想到這裡，沈若焉終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在空蕩蕩的房間內，笑聲也顯得十分空寂。

  黎夙，黎夙，你一定是我的，是我的！

  沈若焉想著，拿出手機，纖細的手指飛快的起伏在屏幕上，很快的，一段跟她剛剛的表現截然不同的，帶著暖意跟關切的簡訊，發送到了黎夙的手機里。

  黎夙收到簡訊的時候，正在黎家大宅里跟黎父黎母對峙。

  【回到家了嗎，到家了跟我說一聲我好放心，今晚有些降溫了，記得不要著涼了。】

  沈若焉的簡訊讓黎夙心中一暖，全然無視黎父黎母還在面前，就拿著手機回復了消息。

  「你當真不願意跟唐家小姐結婚？」黎父拄著拐杖，早已經年過花甲的他按理來說是不應該插手這些事了，公司早就在黎夙成年之際交由他全權處理，可是那唐氏集團的董事長跟他是多年好友，如果黎氏跟唐氏能夠結合，那本市就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能與之抗衡了。

  這種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在商業上打拼多年的黎夙自然不可能不懂，可是這一次他確實出奇的倔強，怎麼都不肯低頭。

  「我說了，我不會跟那個唐藝汐結婚的，我有妻子了，你也不會讓我去犯個重婚罪吧。」黎夙還在低頭與沈若焉互發著簡訊，話語回答間，甚至都沒有抬起頭來看黎父一眼。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跟你爸爸說話呢。」黎母有些不滿黎夙對黎父的態度，小聲地埋怨道。

  「我如何？我敬你們重你們，你們完全可以不管公司的事去享樂，要多少錢我都出得起，總之你們記著，現在我才是黎氏的董事長，黎氏財團的事由我說了算，我也不是你們用來商業聯姻的工具。」黎夙終於收起了手機，站起身來，言語間是一種由內而外的霸氣。

  無論面前的是自己的父母也好，作為曾經的前黎氏財團董事長也好，都不能夠作為指示他的理由，他黎夙，是不可能變成別人的工具。

  不過就算是抗拒，一些該做的程序還是要做的，不然惹得唐家那裡落了下口。

  「好了，我上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晚安。」黎夙走到樓梯口，頓了頓，嘆了口氣，柔聲對黎父黎母說道。

  再怎麼說，那也是他的父母啊。

  黎夙想著，還是拿出手機來，簡訊秘書讓他安排沈若焉姐妹搬到他在本市的私人豪宅里住，不過該防的還是要防的。

  「這？」黎母看著黎夙上樓的背影，轉頭對著黎父，欲言又止。

  「罷了，他也不是孩子了，只要不是對黎家有弊，就隨他吧。」黎父說著，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就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