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契機

  蘇陽總以為，前些天兩個絕世強者在北冥之獄深處一番龍爭虎鬥，打的兩敗俱傷，想要痊癒，至少也要兩三個月時間，因此心裡一直都比較放鬆，但這次來水源取水的時候，卻和對方不期而遇。

  而且，蘇陽面前這名高大幹瘦的強者，目光中流露出的那種邪光，讓蘇陽心裡十分忌憚。

  北冥之獄中，關押流放的都是一些罪惡滔天之人，這高瘦的強者目露邪光，其實並不稀奇。

  一時間，蘇陽只覺得脊背一陣陣的冒冷汗，他早已經聽鬼老人說過了無數次，北冥之獄深處盤踞的強者，見到外人，就會吸取本源。本源消散，人體生機也就絕滅。

  「來這裡取水，要付出代價！」

  高瘦強者也不多說，俘虜蘇陽，大步朝後方走去，這是絕世強者，修為高強，蘇陽被他掌控在手中，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而那名鬼老人，已經在無聲無息中遠遠逃遁。在這種強者面前，即便他全力而為，也沒有任何可能救回蘇陽。

  「你要帶我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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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瘦強者不和蘇陽說那麼多，大步踏去，縮地成寸，只是片刻功夫，就來到了北冥之獄深處一個位於石壁的洞內。北冥之獄，純為天成，這洞也是從雪山形成之後就存在的，沒有什麼方圓可言，裡面大概五丈方圓，亂七八糟堆著很多東西。

  在此洞中，凌亂放著不少那種發出淡淡光芒的石塊，將山洞內照耀的一片黯然。

  「這就是強者？」蘇陽忐忑道：「北冥之獄中，各種資源匱乏，那鬼老人，只有一塊發光石頭，且當成寶貝一樣，這洞裡卻凌亂放了這麼多。還有，這高瘦強者看上去比鬼老人還難說話，他真要吸取我的本源嗎？」

  「天地變了。」過了許久之後，那高瘦強者才緩緩開口，嗓音依然無比沙啞乾澀：「連這麼大的人，都投入了北冥之獄。」

  「我只是口渴，取了這裡的一點水，為什麼要抓我。」

  「北冥之獄中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我比你強，就能主宰於你。」高瘦強者語氣不變，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只是漠然注視蘇陽。一時間，蘇陽也分辨不出，對方究竟有什麼意圖。

  「前輩。」蘇陽懇求道：「我修為不高，即便你把我抓了，也沒有什麼用處，請前輩把我放了吧，我這就退回入口那裡，不再打擾前輩。」

  「放了……」高瘦強者森森一笑，露出兩排慘白的牙齒，如同荒山古獸一般，略顯猙獰：「落到了我的手上，還要討價還價，北冥之獄，就是如此，我若是學藝不精，被你抓獲，也只能聽你指使。」

  蘇陽一聽，就知道這名強者似乎很不好說話，沒有一點通融的餘地。

  「我且問你，你這般年紀，做了什麼惡事，竟然會被流放到北冥之獄來。」

  蘇陽十分無奈，他不想在這裡暴漏自己身份，只好把先前對鬼老人編造的那番謊話又說了一遍。無非是失手錯殺了兩個上元皇族云云。

  「上元皇族，怪不得，朱雀和上元世代交好，你殺了他們皇族的人，自然不能讓你死的那麼痛快。」

  這高瘦武者雖然看上去不好通融，但是似乎暫時也沒有取蘇陽性命的意思。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才會投入一個犯人，且高瘦武者也看出來，蘇陽的修為並不深，即便把他本源全部吸取，也沒有多大好處。

  「外界，都有什麼事情，你對我說來，一件也不許落下。」

  蘇陽頓時哭笑不得，整片大陸遼闊無邊，不要說他這麼大的年紀了，就算那些宿老，也不可能通曉萬事，但蘇陽這時候唯恐惹怒了這高瘦武者，只好一點點把自己知道的見聞，說給他聽。

  或許和鬼老人一樣，這高瘦強者也是許多年沒有好好跟人說話，住在這種暗無天日，陰森寒冷的地方，孤寂沒有盡頭，一找到說話的人，他就忍不住了，不管蘇陽說什麼，高瘦武者總是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說到最後，蘇陽實在是沒話說了，只好應付著把自己在茶陵派那些事情也說出來。

  沒想到高瘦強者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依然聽得十分專注。

  這一說，足足說了兩個時辰，直說的蘇陽口乾舌燥，他找了機會，小心翼翼道：「前輩，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經告訴你了，現在是否能放我回去？」

  「莫要跟我討價還價！」高瘦強者流露出一絲不耐。

  就在這時，原本面無表情的高瘦強者，猛然間像是被天雷吞噬一般，枯瘦的身軀觸電一般抖動起來，且面孔上青紅閃爍，牙齒咬的格格作響，額頭上頓時就落下一片冷汗。

  「這？」蘇陽吃了一驚，看看對方樣子，似乎像是身體內什麼傷勢復發。

  果然，高瘦強者立即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強行運功，來壓制體內的傷勢。

  「他在療傷！」一瞬間，蘇陽就明白，這名強者，前些天和人爭鬥，打的天昏地暗，不可能完好無損，而距離爭鬥的時間又不長，他肯定沒有完全康復。

  「這是個逃走的好機會！」蘇陽心裡猛然一陣翻騰，生出趁機逃遁的念頭，不過他朝洞外無邊的黑暗望了一眼，又猶豫起來：「北冥之獄不像外界，我若是這個時候逃遁，也逃不到那裡去，至多還是在這裡來迴轉悠，若是再被他傷勢復甦之後抓到，那就全都完了，說不定還要連累鬼老人。」

  蘇陽一陣躊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看的出，這名強者的修為，實在是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就算在療傷中，自己也絕非對手。

  「不要……想著逃跑……你逃不掉……逃不掉的！」高瘦強者雙目緊閉，突然對著蘇陽說出一句話來。言語斷斷續續，似乎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來一樣。

  「他受的傷，似乎頗重。」蘇陽沒有答話，只是在心裡盤算著：「暫時他還對我沒有惡意，我若是逃遁，反倒會讓他生出殺念，但我總不可能永遠都留到他身邊。」

  這高瘦強者，遠不如鬼老人那麼好接觸，讓蘇陽心裡忐忑不安。

  就這麼猶豫著，蘇陽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高瘦強者似乎是把體內的傷勢壓制下去了，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好老鬼！這次傷愈，定然跟你沒完！」高瘦強者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前輩，你受了什麼傷？」蘇陽試探著問道。

  「不用你管！你老老實實呆在這裡！我就留你一條命！」

  無可奈何之下，蘇陽只好暫時留在了這山洞中，在這種地方，若是自己不想辦法逃走，是永遠不可能有人來搭救自己的。蘇陽每天都在暗中觀察，看這高瘦強者身上有沒有什麼破綻可尋。不過幾天時間下來，他就發現，對方每天都會在同一個時間內，運功壓制傷勢，每次的時間大約一炷香。

  蘇陽雖然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傷，但是也知道，這種傷一定是很重的。因為修煉到了高瘦強者這個境界的武者，肉身十分的強悍，若是真的受傷，只需要靜養，再加上自己的修為深厚，不多時就能痊癒。而高瘦武者的傷勢，看樣子是無法痊癒，只能每天強行壓制下來。

  不過，除了這些，蘇陽也暫時看不出別的來，他不敢貿然逃跑，高瘦強者實在太過強悍了，即便在療傷的時候，也是一隻正在打盹的老虎，招惹不得。

  ……

  就在蘇陽呆在北冥之獄中一個來月的時間內，位於極北雪山的一眾龍神教人，幾乎都要瘋了，這一個月時間，他們每時每刻都不敢停息，一直在群山之內，想要尋找可以突破的入口，因為北冥之獄地域遼闊，雖然是個地下空間，但面積大的嚇人，只要在上方找到一個可以挖掘的地反，就能一鼓作氣通入北冥之獄，下去救人。

  但是不管他們怎麼找，就是無法找到這個可以突破的地方。整片雪山中，山岩都堅硬的不可想像，即便幾個長老以龍神劍這種利器，也無法摧毀。

  「今天已經是一個月零五天了。」秦重面帶憂慮道：「還是找不到任何契機！」

  「這個地方真的好古怪。

  」白髮長老嘀咕道，他是個不信邪的人，原本不相信難道連整片雪山都是堅不可摧的山岩，但是這一個月的查找下來，他們涉足的地方，何止百里，但每一處的山岩，都是和北冥之獄的入口處一樣，無法撼動。

  「這絕對不是人力可以創造的奇蹟。」秦重接著說道：「這一定是藉助了某種自然力量，否則，就算上古的大聖手段通天，也不可能將一整片雪山都加持的如此堅固。」

  「那我們怎麼辦。」

  這群人全都沒有了一點主意，他們雖然知道北冥之獄的入口，但那個地方有上古大聖先賢刻劃出的禁制，無法破解，而雪山周圍，又是堅不可摧的山岩，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打通進入北冥之獄的通道。

  「跟它耗上了！」巴長老咬牙切齒道：「總不可能整片極北幾萬里的地域，都是這樣的吧，朝遠處找，找到能夠挖掘下去的地方，就在地下橫著挖過來！」

  「這恐怕不行。」秦重搖頭道：「先不說幾百上千里的地道如何挖掘，即便挖到了北冥之獄處，也斷然挖不進去。若是那裡能夠突破，關押在裡面的那些犯人，早就把下面轟擊坍塌了。」

  「是啊，北冥之獄先後不知道延續了多少年，裡面流放的，都是罪惡滔天之輩，如果能逃，早就逃了。」

  幾個長老紛紛議論，一時間一籌莫展，就連一直沉穩的秦重，經過這麼多天的查找無果，也想不出任何的辦法。

  「長老！長老！」

  一陣呼喝遠遠傳來，從遠處的一片冰天雪地中，遙遙飛來兩條人影，都是龍神教下的高手，兩人飛到了幾人面前，急切說道：「幾位長老！我們找到一個可能挖掘下去的地方！」

  「啊！找到了！」

  幾個長老正是愁容滿面，猛然聽到這個消息，幾乎都不能自己，只要能夠在這裡找到了可以突破的地方，就能直接打通通往北冥之獄的入口，到時候，眾人必然能在裡面找到蘇陽。

  「那地方在那裡！」

  「就在距離此處四十餘里的地方。」報信人回頭一指：「我們偶然發現，都沒有妄動，請幾位長老定奪。」

  「走，帶我們去！」

  幾個人二話不說，讓報信人在前面引路，然後一路御空而去，他們心裡無比焦急，全都用出了吃奶的勁，飛得風馳電掣一般，不多時，就來到了報信人所說的地方。

  這裡是兩座小山峰之間的一條谷底，並不深邃，還有幾個龍神教教眾，正在原地等候。

  秦重等人落下地面之後，立即走到近前。

  果然，在幾個龍神教眾腳下，一塊大約兩丈方圓的地面，冰雪已經被震開，下面的山岩與別的地方一般無二，只不過，幾個人均都看到，這堅硬的山岩上，已經裂開了幾條幾寸長的縫隙，且有蓮子大小的小坑。

  「就是這裡了，幾位長老，這裡雖然也非常堅硬，但並不像別的地方那樣根本下不去手，我們稍稍試了一下，能夠轟擊的動。」

  「這就好！」幾個長老大喜過望，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塊只有兩丈方圓的地面，跟別的地方不同，雪山內別的地方簡直堅如一塊鐵板，就算龍神劍全力斬落，也留不下一道白印，而這裡，已經是出現了裂縫和小坑。

  「就從這裡下手！我先試試！」

  白髮長老急不可耐，把眾人都遣散到一旁，自己則是運氣於臂，精修的玄氣全數凝結於一條手臂之上，鐵拳如風，轟然擊出。轟隆！

  一聲巨響，帶動著周圍大片的冰雪坍塌，白髮長老的修為，若是全力一擊，威勢可想而知。

  待到周圍平靜下來，幾個人連忙上前觀看，之間山岩之上，經過白髮長老的轟擊，果然是被轟出半個巴掌大小的石坑。

  「還是這麼硬！」白髮長老面帶喜色道：「不過只要能打的動，那就好辦！我們這麼多人，輪流下手，日夜不停，總有能打通的時候！」想要在如此堅硬的岩石之上打通一條通道，何其之難，沒有長久時間和耐心，根本不行。不過這些龍神教的高手，無一不是被封印在暗無天日處幾十年的人，說起耐心，沒有人比他們更甚。

  「將所有人都召集過來！大家輪流下手！不停不歇！」秦重吩咐，立即有人去通知那些還散落在雪山四處的龍神教眾。

  秦重手持龍神劍，經過他全力催動，赤紅的劍身更是暴漲出一團耀眼的紅芒。

  嗖！

  一道劍芒，如同天上的日月一般，從秦重手中斬落而出，快如流星，轟隆一聲，周圍那些人，都是感覺到了紛飛的石屑。

  「秦長老神劍犀利！」眾人過去一看，秦重手持龍神劍一斬，比之白髮長老赤手空拳威勢更大了幾分，整整一塊巴掌大小的石塊，已經當然無存，化成了石屑粉塵。

  「都用龍神劍下手！」

  秦重一邊以龍神劍斬落山岩，那些散落在周圍的教眾也先後趕來，他們原本都幾乎已經絕望了，但一下子又看到事情有所轉機，每個人都是歡欣鼓舞，信心滿滿。

  「天無絕人之路，只要咱們守住這一個地方一鼓作氣挖下去，就算把山挖穿，也要救出教主！」

  轟隆……轟隆……

  利器與山岩猛烈相撞產生的巨響連綿不絕，秦重毫無保留，每一擊都是自己的全力，也只有這樣，才能將山岩劈碎更多。過了大約一兩個時辰，秦重不知道在面前這塊兩丈方圓的地面上斬落了幾千幾百劍，山岩雖然十分堅硬，但水滴石穿，經過這麼多次的轟擊，地面已經被挖掘了幾寸深。

  而這時候，秦重已經是感覺乏力，他雖然修為深厚，但每一擊均都是用的全力，耗費的玄氣甚巨，如此長的時間堅持下來，鐵打的人也吃不消。

  「我來！」

  白髮長老大步上前，接過秦重手中的龍神劍，猛然催動出耀眼的劍芒，狠狠斬落下來。和先前一樣，轟隆的巨響之後，一塊山岩便是被斬碎成石屑。

  這幾個長老的修為都差不多少，過了一個多時辰，白髮長老也到了乏力的時候，巴長老接過寶劍，然後是屠長老，再下來是龍神教三個血奴。

  眾人周而復始，一刻不停，而在極北之地，一年四季中，倒有二百多天是白晝，因此更為便捷，不用火把照明，眾人一路就挖了下去。

  整整兩天兩夜，方圓兩丈的地面，已經被他們硬生生的挖掘下去足有一丈多深。

  「兩天才挖下去一丈多，北冥之獄距離地下不知道有多深，這要挖到什麼時候？」

  「就算挖上十年二十年，也要把教主給救出來！」巴長老怒喝眾人，他在京城的時候，感懷蘇陽的恩情，因此一心只想挽救蘇陽，並不在乎要花費多少時間。

  「長老，我們只是隨口說說。」

  「隨口說說也不行！你們這兩個王八蛋！當年都是在龍神面前發過重誓的，在這裡吐什麼苦水！給我挖！」

  武者若是將體內的玄氣全部消耗，涓滴不存，雖然能夠恢復，但也需要一定時間，因此到了後來，每個人心裡都有數了，只是全力轟擊山岩，到了差不多的時候就換人，以便恢復的快一些。

  極北之處，一年四季冰雪覆蓋，氣候極其冷酷，連最為耐寒的野獸都不能生存，卻有一幫龍神教教眾，不分晝夜在此忙碌著。

  功夫不負苦心人，幹得時間越長，眾人越是摸到其中的竅門，事半功倍，又是整整兩天過去，這塊方圓兩丈的地面，已經被挖掘下去足足有三丈深淺了。

  「恩？好像有什麼東西！」

  正在石坑內挖掘的一個龍神教血奴，猛然對地面上的人說，在石坑中有什麼東西。

  「是什麼東西？」

  眾人來極北的時候，倒是攜帶了一些火把準備應急所用，因為考慮到萬一挖通通道，進入北冥之獄後，下面一定是一團漆黑，需要火光照明，所以他們對火把十分愛惜，能不用就不用，眾人都是趁著極北的漫長白晝，勉強在坑內挖掘。血奴在下面一說，立即有人給他一支火把，讓他看看清楚。

  過了一會，那血奴喊道：「我也說不上是什麼東西，請哪位長老下來看看。」

  「我來。」巴長老二話不說，縱身跳了下去。

  在火光的照耀下，巴長老看到，岩體上面，覆蓋著一層猶如水晶一般透明的東西。也說不清楚有多厚，在這片水晶下面，隱隱約約有數條粗陋的紋絡，楔刻在山岩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