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無畏

  「百花聖母來了？」蘇陽立即吃了一驚，雖然上一次他也見到百花聖母來茶陵派，但這時候再次駕臨，很可能和司徒榮有關，因為這附近方圓幾百里內人煙罕至，就只有百花谷和茶陵派。

  茶陵派現在沒有年長者主事，眾弟子們只好去請蘇陽，蘇陽穩穩心神，來到山門大殿前，遙遙就望到了身著百花團錦衫的百花聖母。

  蘇陽尚是首次距離如此之近的面對百花聖母，再加上司徒榮的關係，心裡不免有些慌亂，但他回神一想，自己現在代表的，是整個茶陵派，絕對不能在外人面前亂了陣腳。

  蘇陽吸了口氣，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百花聖母打量蘇陽一眼，說道：「茶陵派沒人了嗎？你是主事者？」

  「山門幾位長老有要事外出，特令我暫時主掌山門。」

  百花聖母所在百花谷，算的上是一個大派，而且平時跟另外幾個大派交往甚密，因此她從未把茶陵派這種小門派放在眼裡，否則的話，也不會在上次接到茶陵派掌門的請柬，看都不看就退了回來。

  「既然你是主事者，那就對你說吧。昨日，有幾個宵小之輩，到我百花谷中偷窺弟子練功，還意圖傷人，被當成擊斃，只有一個落網之魚，倉皇逃走。我們的子弟在附近幾百里來回搜索，卻找不到人影，不知道你們昨夜有沒有看到什麼陌生人。」

  蘇陽很少撒謊，但是他已經洞悉事情原委，只覺得司徒榮並沒有什麼了不得過錯，只不過無意中看到了百花谷弟子練功，就被追殺，十分冤枉，而且百花谷的做派，也太過霸道。

  「我答應過司徒榮，留在山門內，保他安全，他不是作惡之人，落在百花聖母手裡，一定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想到這，蘇陽就決定替司徒榮隱瞞下來，張口對百花聖母道：「我們昨晚並未看到什麼陌生人。」

  「沒有？」百花聖母微微斜眼，盯著蘇陽道：「他重傷在身，還被傷了魂念，絕對跑不遠的，怎麼會來回的找，卻找不到？」

  「這就要去問貴派的弟子了。」蘇陽對百花聖母這種凌人氣勢也看的不怎麼順眼，淡淡答道。

  「膽子不小！就算你們過去的掌門，也不敢跟我這麼說話。」百花聖母一甩衣袖：「把你們門內弟子都叫出來，我要一個一個查問！」

  「本門弟子正好在晨練，全數集中於此。」蘇陽依舊淡然說道：「不過，你以什麼身份查問他們？這裡是我們茶陵派，不是百花谷，弟子們若真犯了過錯，自有本派長老們處理。」

  「你！」百花聖母氣的身子一抖：「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蘇陽雖然性格憨厚，但也跟自己師父一樣，非常倔強，絲毫也不理會百花聖母的神色：「我說的都是實情而已。」

  「放肆！」

  百花谷幾個弟子一起怒斥蘇陽，而茶陵派的弟子看到蘇陽不畏懼百花聖母的凌人氣勢，都感覺十分解氣，立即站出來二三十個，齊聲叫道：「放肆的是你們！」

  「茶陵派交到你手裡，豈不是越來越混！」

  「混不混，也是我們的事，跟他人無關。我們昨夜沒有見到陌生人，幾位，請回吧，弟子們還要晨練。」

  「胡說八道！」百花谷的弟子依仗本門聲勢，驕橫慣了，和百花聖母一樣，根本沒把茶陵派放在眼裡，立即斷喝道：「一定是你們把人藏匿起來了！否則的話，怎麼不敢讓我們一一對質！」

  「可笑，我們茶陵派的事，需要你來管?貴庚？貴姓？吃了早飯沒有？」茶陵派一個牙尖嘴利的弟子隨即反駁。

  「找死！」百花谷幾個弟子都是面色一寒，竟然想要上前動手。

  「住手！」蘇陽心裡也怒氣橫生，朝前邁了一步，擋在眾人面前：「想要動手，茶陵派雖小，也不懼你們！」

  「螳臂當車！閃開！」

  「百花谷自稱名門正派，就是這等作風！」蘇陽不由的回想起在乾元山時，九幽魔君講述的那段往事，當時有些疑惑，但眼下看到幾個百花谷弟子的作為，心中更是詫異了幾分，難道名門正派就是這樣的？

  「我不跟小輩計較，今天你嘴硬，且信你一次，若是以後被我們找到證據，後果你自己知道，我們走！」

  百花聖母幾聲冷言冷語之後，就帶著百花谷幾個弟子離開山門。直到這時，蘇陽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一片。

  「大家都晨練去吧，沒事了。」

  蘇陽快步回到自己小屋，進門就看到九幽魔君對自己伸伸大拇指，贊道：「小子，你剛才那番話真說到老子心坎上了，要是再臭罵那老太婆一頓，那就更解氣了。」

  「蘇兄，這次連累了你們山門......」司徒榮也醒來，不敢再睡。

  「百花谷太過霸道了，司徒兄你安心，即便真的被她找到你，我也絕不容她在茶陵派為所欲為！」

  不過蘇陽也不是真傻，他自然知道茶陵派和百花谷實力上的差距，尤其是自己山門中前些日子損失慘重，不能再出什麼差錯，所以當天就把司徒榮又換了個地方安置，盡力不讓外人看出端倪。

  司徒榮的底子極好，當天昏迷，主要是魂念受創，蘇陽連著幾天給他以秘術恢復魂力，好的極快。司徒榮來自朱雀國京城，見多識廣，且自身修為也是不錯，所以蘇陽閒時跟他聊天，受益匪淺。

  「司徒兄，你真是好本事啊。」蘇陽由衷贊道：「看你的年紀，只比我大一點，卻已經能夠御空，讓人欽佩啊。」

  「過獎了，我這點修為，其實並不算什麼。」

  「實話實說，我們茶陵派的弟子這麼多，年紀跟你相仿的也有不少，但道現在還沒有一人能夠修到魂修境的御空境界。」

  司徒榮這個年紀，能夠達到魂修境，確實是十分難得的，除了家世好，修行時資源充足，個人的資質悟性以及毅力也是不可或缺。

  「蘇兄，我只是沾了家裡一點光，才能到這個境界，不過我父親說過，修行一途漫無止境，就象大海，浩瀚無邊，每個人能走多遠，心性乃是極為重要的一環，就算資質出眾，不刻苦，不用心，難成大器，資質一般，肯用心，肯吃苦，也大有前途。」

  「這話說的太對了。」

  「蘇兄是個實在人，心無旁騖，越是這樣，以後的成就越是不可估量。」

  兩人一連交流了將近半月，越聊越是投機，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但是這裡畢竟離著百花谷不算遠，司徒榮住在山門內，很不安全，等到傷勢好轉一些，能勉強御空時，司徒榮就打算先行返回京城。蘇陽擔心他傷勢沒有好的徹底，中途再出意外，於是挽留再三。

  「留在這裡，一來連累蘇兄，二來也不安全，只要我返回京城附近，一切就沒有大礙。」

  「既然這樣，我送司徒兄一程。」

  蘇陽替司徒榮收拾了一些行禮，又送他一些盤纏，趁夜間悄悄的下山，一直把他送到百里之外，司徒榮真切道：「蘇兄，能交到你這個朋友，我三生有幸，大恩不言謝，日後要是空閒，一定要到京城找我。」

  「好，日後有時間，一定要再找司徒兄切磋交流。」

  兩人說了半天話，這才依依惜別。

  蘇陽趕回山門，就又拔腿朝後山走去，照例在外面默默替師父祈禱一番，等他準備下山，剛轉身走出不遠，就聽到身後屋門一響。

  「是胡長老出關了！」蘇陽心中一動，急忙往回跑，心裡忐忑不安，既盼望著師父平安無事，又害怕胡長老帶來噩耗。

  「師父一定是沒事的，一定沒事。」

  不等蘇陽跑回原地，就看到胡長老從門內走出，這一個多月不見，胡長老整個人也象老幾歲，十分憔悴。

  「胡......胡長老......」蘇陽聲音發顫：「我師父......他......」

  「師弟性命已經無妨。」

  「啊！那就好！那就好！」蘇陽頓時放下心來，心中欣喜萬分。

  「但是......」胡長老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但他的修為，是不能恢復了，且一直昏迷......」

  蘇陽剛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渾身上下象是進了冰窖一般，冷的刺骨。對於武者來說，修為，那是和性命一樣寶貴的東西，若是修行幾十年，突然間一身修為消弭無形，定會讓人痛不欲生。

  而且，胡長老的意思是說徐長老以後永遠都會處於昏迷之中，雖然有一口氣在，卻不能睜眼，不能說話，甚至連吃飯都是不能，混混沌沌的，宛如活死人一般。

  「怎麼會這樣！師父難道以後永遠都是這樣子了嗎？」

  「我已經盡力了。」胡長老心裡也萬分難過，幾個師兄弟之間雖然也會偶有矛盾，但畢竟從小一起學藝，幾十年的感情，不久前剛剛死去了三個師弟，唯一一個還落得這般下場。

  「悔啊！」胡長老仰天長嘆：「當初若不是聽了蒼松門司馬長老的話，不貪圖什麼陸斬武經，也不會讓幾個師弟白白送命......」

  說著說著，胡長老眼中就有幾滴渾濁老淚淌出，讓蘇陽心中也很不是滋味。過了半天，胡長老恢復常態，叫蘇陽背起師父，回山門，安置在精舍中，又專門指派幾個細心弟子，輪流照顧。

  雖然徐長老落到了這步田地，但總算是保住一條命，蘇陽也時常幻想有一天師父能夠完全恢復如常。

  胡長老經過這次打擊，身心疲憊，茶陵派自從老掌門死後，一直群龍無首，幾個長老相互間誰也不願讓別人坐上掌門位置，現在只剩了胡長老一個人，寶座非他莫屬，但他卻總是無精打采。

  大約半月之後，一次晨練時，胡長老又把所有弟子召集在一起，對眾人說道：「咱們茶陵派遭遇大變，你們更需加緊練功，幾位長老身遭不測，所以，我要選拔出掌門大弟子了。」

  「要選掌門大弟子了？」

  在茶陵派中，掌門大弟子這個稱呼，是歷代掌門的心愛弟子專屬，一般來說，只要當上了掌門大弟子，那就會被悉心培養，日後接任掌門位置。

  「你們全都準備一下，半個月之後，就舉行會武，在會武上奪魁者，便是掌門大弟子了。」

  「這個，好象不用比了吧，除了蘇師兄，掌門大弟子的位置，還有誰能坐的上？」

  「是啊，蘇師兄不但修為高，且敢於擔當，面對百花聖母都毫無懼色，是我等的表率。」

  「這也只是走走過場，最終還是由蘇師兄奪魁的。」

  乾元山一行，茶陵派四個最拔尖的弟子全部死在那裡，若是說起真正實力，確實沒有一個人能比得過蘇陽。

  蘇陽卻感覺有些壓力，處理山門的事情，已經讓他頗感吃力，更不要說以後榮登掌門位置。

  但胡長老已經宣布了這道命令，便不容更改，過了半個月，會武就如期舉行。

  既然是門派會武，每個弟子都有入選資格，所以開始便要初選，所有弟子篩選一遍，敗者淘汰，然後其餘的勝者再兩兩對決，直到最後剩下兩人，決出最終的奪魁者。

  會武雖然只是一種形式，但也是激勵年輕弟子努力上進的手段，而且這次會武意義是選拔掌門大弟子，眾人都佩服蘇陽，不過也有不少人暗中用力，想要跟蘇陽爭上一爭。

  二百多弟子，連著比了三天，最後只剩下八個，蘇陽連勝幾場，支持者眾多，到了第四天，就只剩下最後兩人。

  論實力，蘇陽跟另個入選者相差不多，不過，他修有陰陽輪奇功，相比之下，戰力就要超過對方不少。

  「蘇師兄一定會贏的。」

  「這還用說？蘇師兄以後就是我們茶陵派的掌門大弟子了。」

  兩人對決之前，蘇陽坐在場外的石塊上調整體力，一轉頭，便看見小師妹正沖他做著加油的手勢。

  蘇陽心頭一動，悄悄走到小師妹身旁，本想說些什麼，卻又支支吾吾的開不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