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2024-05-03 14:52:00 作者: 橙十一

  久違了倫敦霧蒙蒙的天氣,溫嫻站在高樓之上,透過落地窗無神地望著灰色的都市。她的臉上浮現著疲憊,自己究竟處在什麼樣的位置才算正確?她已經變成別人眼中的第三者了嗎?

  「姐姐,」伴隨著敲門聲傳來頗為愉悅的聲音,「你在看什麼?」

  溫嫻收了所有思緒,轉過身來,「沒什麼……」她的聲音顯得猶豫,因為她發現進來的不只白蒼璧一個人,他的幾名秘書抱著電腦與一大堆文件跟在他的身後魚貫而入。

  「這是幹什麼?」她確定自己沒有那麼多文件要批。

  「我的辦公室這幾天在動工,你就行個好,借我一小半的地方批個文件就行了。」白蒼璧笑眯眯地道。

  溫嫻一愣,他要在她的辦公室里工作?這怎麼行!「你可以到會議室去。」

  「那地方太陰暗了。」

  「其他副總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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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也知道那些傢伙想法多得要命,見不得人的東西也多,我在那裡一坐,他們不驚了魂才怪。」白蒼璧走到她的面前,放低姿態道,「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吵到你。」

  「白主,分部來電,餐飲區域的利潤表出來了,請過目。」剛掛了電話的一名秘書向白蒼璧報告。

  「你看,我這幾天都沒空跟你好好聊聊,全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忙的,我只借你旁邊這張桌子就行了。」他指了指主位左手邊放置的助手席,微笑道。

  若拉憑著超強的記憶力成為白蒼璧的機要秘書之一,她無法置信自己視之為神的白主竟然會有如此謙卑的姿態,在她的記憶里,白蒼璧不同於其父白玦,但異曲同工地以狂傲凌駕於眾人之上,年紀輕輕,頭腦卻支配著偌大商業帝國的精英,他的性格充滿上位者的神秘無測,喜怒無常,一舉一動卻莫名地讓人感到無形壓力。

  就是這種王者之氣讓崇拜得無法自拔,她曾經認為沒有一個女人能夠駕馭得了他——白主的妻子是那麼閉月羞花的美人都沒用——可是她沒想到自幾天前接回的失蹤許久的白家大小姐,白主就像變了一個人,不,是在白嫻面前就像變了一個人,溫柔體貼,甚至幾近討好,面對白嫻時的笑容比他這些年來加起的還多,哪裡還有一點尊貴的影子?

  就在若拉發愣的空檔,沒有理由反駁的溫嫻已妥協了。

  白蒼璧忙興高采烈地讓人將文件推放至桌上,若拉回過神來,也遵從命令。

  不消片刻,白蒼璧實現保證,他將閒雜人等都揮退,只一人開始埋頭於文件之中。

  為迎接白嫻這位主人而精心裝飾過的辦公室此刻回歸沉寂,溫嫻不禁瞟向已經專注於工作的白蒼璧,心隱隱作痛,自己怎麼這麼沒出息,看到他這般模樣還是會心動?

  為了不讓自己分心,她打開電腦,也將精力投注於工作之中。

  一時間寬闊的辦公室只聽得到紙張的沙沙聲與偶爾敲擊鍵盤的聲音,再加上……若有似無的莫名張力。

  「姐姐。「不知過了多久,白蒼璧低低地喚出聲。

  「嗯?」從屏幕中抬頭,卻對上一雙凝視著自己的柔情墨瞳,她的動作頓了頓。

  「你變得更美了。」助手席上的文件左右各占一半,還未完成工作的主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直直注視著她。

  「……謝謝。」溫嫻緩緩道,視線若無其事地轉回電腦。

  「不客氣,」白蒼璧輕笑,「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除了一開始有些問題,之後我過得還不錯,爹地媽咪派了人在身邊照顧,咖啡廳也順利營業。」溫嫻垂眸,如實以告。

  金筆在手中摩挲,淡笑的俊臉看不出表情,「那你三餐都吃些什麼?」

  溫嫻勾唇,「這種瑣事問來幹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白蒼璧誠懇地道。

  溫嫻三言兩語帶過。

  誰知他卻越問越多,吃穿住行無一不問,像是在填補三年的空缺一般。

  溫嫻總是點到即止,他也沒什麼不滿,總是津津有味地聽著,好似她在說著有趣的故事。

  「那麼,你遇上讓你動心的男人了嗎?」最終,這個問題還是輕描淡寫地問出了口。

  溫嫻沉默了片刻,然後答道:「我可能遇到了。」如果他沒有去找她,她可以真的跨出那一步了。人總不能永遠活在過去。

  「哦,」白蒼璧出奇地平靜,「他為什麼打動了你?」

  見他不再暴怒,溫嫻覺得他也真正放手了,心情複雜地鬆了一口氣,「就是一瞬間心動了。」

  「他比我好嗎?」

  敏感的問題讓她不由看他一眼。

  白蒼璧唇角緩緩上揚,「他當然比我好,他不會惹你傷心離家受苦。」

  「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好了。」

  「……我只是隨便問問。」白蒼璧撇開視線,騰地站了起來,大步走出門外。

  自那以後,溫嫻過了幾天平靜而又忙碌的日子,白蒼璧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少了,她也從不回去主宅,試圖恢復從前的生活,她也幾乎做到了。可是,也只是幾乎而已。

  達芙妮向她的秘書預約見面的時間。

  她試著推了兩次,但她鍥而不捨,無奈之下只得應了星期四下午的邀約。

  「姐姐,百忙之中打擾你真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想不出來還有誰能夠幫我了。」一在溫嫻的辦公室坐下,達芙妮便絞著手指悲悽地道。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溫嫻心口一窒,「有什麼事嗎?」

  達芙妮垂眸,泫然若泣,「蒼璧他太過份了。」

  溫嫻沉默,她跟白蒼璧之間的事達芙妮不可能不知道,她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姐姐,你看。」她從包里抽出幾份報紙遞給她。

  赫然印入眼帘的是白蒼璧與一美艷女子相擁著從酒店出來的照片。將眼中的波瀾藏起,溫嫻再翻看其他報紙,每次的女人都不同,但男主角卻是同一個。親密相擁,肆意調笑……

  「這些只是表面,聽說他在外面一棟宅子裡養了一個秘密情人,對她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媒體三番兩次跟蹤,只是拍到了那個女人的背影。」

  「……你是他的妻子,完全有權去質問他,找我又有什麼用?」她將報紙放置桌上,淡淡地道。

  「蒼璧他根本不聽我說話,求求你去幫我說說他,他向來是聽你的話的。」達芙妮哀求道,他這樣做讓上流社會都在笑話她這個白夫人,別人的丈夫養個情婦會照顧妻子的臉面,而他卻故意給她難堪一般。

  溫嫻直直看了她一會,「抱歉,我無能為力。」

  沒有想到她會斷然拒絕,達芙妮像是無法接受,「你不幫我?」

  「我沒有辦法幫。」如果不出她所料,白蒼璧的這種太過明顯的做法絕對有其他目的,但他的這些事情她真不想再去聽。

  「你……」達芙妮錯愕,她原以為無論基於哪一個立場,她都會幫她的。蒼璧有其他女人,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她強忍住疑惑,長長的睫毛扇了兩扇,瑩瑩的水光浮現,「姐姐,做為一個女人,你應該了解心愛的男人在外面有其他女人的心情,可是無論再怎麼恨他,他也終究是自己深愛的人,總是希望他能回到自己身邊的不是嗎?」

  句句刺著她的心窩,溫嫻沒有想到曾經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如今已變成攻於心計的女人。

  是因為白蒼璧嗎?她嘆了一口氣,沉緩道:「達芙妮,你跟蒼璧之間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既然對方不懂珍惜,女人又何苦作賤自己?」

  達芙妮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緊緊看著她,「你怎麼能這麼想呢?像蒼璧這樣的男人多少女人趨之若鶩,若不看緊他大把女人爭著搶著要,若不一直在身邊,他又怎麼知道珍惜?」

  是了,他就是這樣被寵壞的。溫嫻無奈一笑,「看樣子我們的想法都無法在一塊,真抱歉我無法幫到你。」

  見她是鐵了心不幫忙,達芙妮回歸軟弱悲涼,「你不難過嗎?姐姐?」

  「……你想說什麼?」

  「當初你知道蒼璧跟我的事情難過嗎?為什麼你不能將心比己,還要讓我受一樣的痛苦,我聽到的公主不是這麼自私的人。」

  達芙妮很自我主義她知道,因為作為惟一受寵的么女,她的自私是必然,只是她不知道,她可以如此活在自己的世界。溫嫻驚愕地看向她。

  「還是你想坐享其成?讓我跟外面的那些女人斗得兩敗俱傷,才從中誘住蒼璧?」見她不可思議的臉色,達芙妮再也裝不下去,滿腔的憤恨傾泄而出,「不要說你沒有想法,沒有想法你就不會回來!」

  溫嫻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不會離婚的,蒼璧這個新上任的白主也經不起離婚的輿論!」達芙妮全身心都防備地面向著她。

  「我是龍騰白氏的副執行長,站在我的角度我也不同意族長離婚。」溫嫻冷淡地道。

  見她軟硬不吃,達芙妮一咬銀牙,「蒼璧自跟我交往之初就說過他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我也接受了,但是與其他在外面有女人,還不如那個女人就是你。姐姐,我們聯手吧。」

  「夠了!」溫嫻怒得拍案而起,「你們即使是妻妾融洽也不關我的事,那種男人我不要也罷!」跟達芙妮交往時說那種豪言壯語?她還真是低估了他。「你可以走了。」她下逐客令。

  從未被如此待遇的達芙妮也騰地站了起來,「這是你說的!將來別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她以為她裝得很好嗎?她看向蒼璧的眼神誰又相信她已經不再愛他?

  待達芙妮甩門而出後,溫嫻在皮椅上呆坐了許久,待秘書提醒她下班時間已到她才發現夜幕已降臨。

  她腦袋空蕩蕩地回到距離總部最近的獨立式別墅里,打開臥室的大門,裡面赫然坐著她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姐姐,你回來了?」慵懶地半躺在茶色亞麻軟榻里,身著一襲休閒黑裝的白蒼璧微醺地搖著手中的紅酒,黝深的黑眸在柔和的燈光下閃著光芒,勾唇對進來的她一笑。而身邊栗木簡約几案上散落的是無數照片。

  「你怎麼在這裡?」她緩緩走向他。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白蒼璧抬眸反問。

  溫嫻一掃零散的照片,不由得蹙起了眉,都是她還在舊金山時的照片,「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她什麼時候被偷拍的?

  「想,就有了。」白蒼璧坐直身來,在空杯上倒上白馬莊四七年的葡萄酒,「來,坐。」他拍拍身邊的位置,心情似乎不錯。

  「你在我的房間喝酒?」溫嫻沒理會他。

  「等了你半天,嫌悶就喝了點。」將高腳杯移至她面前,「今天過得好嗎?」

  「找我有什麼事?」覺得身心疲憊,她不想跟他兜圈子。

  冷淡得連個陌生人也不如,白蒼璧眼中詭光更甚。「我聽說今天達芙妮去找你了?」

  「嗯。」溫嫻不意外他會知道這件事。

  「你們聊了什麼?」

  「姑嫂之間的對話有什麼好聽的。」

  「你跟她沒有關係。」去他的姑嫂。

  「你來就是為了問這個?」溫嫻為自己倒了一杯水,瞟過桌面上一張被揉成一團的照片。

  「你不好奇她跟你說的事?」

  「跟我沒有關係。」她將水一飲而盡。

  「是嗎?」白蒼璧輕輕一笑,「看來,你對這個比較有興趣。」他彈彈眼前的照片糰子。

  凌亂的照片有許多都有威爾的身影,溫嫻有一絲擔憂,「那是什麼?」

  白蒼璧垂下頭,胸腔因低笑震動,「一張好笑的照片,你要看嗎?」他遞至她面前。

  溫嫻展開一看,眼裡閃過異光。

  是她那晚親吻威爾的照片。

  臥室里乍入沉默。

  片刻後,白蒼璧輕緩道:「這張照片照得好像你在吻他的唇,覺得好不好笑?」

  寒意驀地滲入皮膚,溫嫻卻好似一無所知,輕描淡寫地道:「有什麼好笑,我倒覺得照得不錯。」

  「照得不錯?」白蒼璧的聲音越發低了。

  「照得很唯美不是嗎?」溫嫻放下照片輕笑。

  「唯美……該死的唯美!」白蒼璧終於暴怒,「你主動親他了?」她敢說是?!

  對他乍起的怒火毫不畏懼,溫嫻直視他,「我主動親他了。」

  紅酒瓶連同酒杯瞬間在地下暴裂,「你怎麼敢!」她甚至沒有主動吻過他一次!漫天的妒火燒完白蒼璧的理智,他的眼裡漸漸浮出魔光。

  「白蒼璧,還跟你有什麼關係!」頭有些昏昏沉沉,她不適地甩了甩。

  修長的身軀一動,不願再重蹈覆轍的溫嫻防備地後退一步,不料竟突然覺得渾身無力,腿下一軟就那樣直直屈膝倒下。

  強有力的臂膀將她攬入堅實的胸膛。

  溫嫻試圖動抬手,但竟發現自己連動動小指的力量也沒有。「你在水裡下了藥?」她無法置信地軟在他身上,發出的聲音是那樣的無力。

  「是你太不乖了。」他深深吻進她的髮際,一抬臂將她打橫抱起,沉步走向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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