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真的離去

  「後來，霍湛去找過你母親幾次，你母親沒有跟他離開，因為已經懷孕了。那時候，藍景天的夫人沈君經常給你母親送吃的，送湯，你母親從未用過，每次都讓我倒掉。你出生後不久，就將你送回了墨山。」

  「那母親呢？母親沒有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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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你父親看得很緊，他對你母親倒是非常好，可是中間皇帝賜婚，又娶了幾房妾侍，你母親徹底死心了。她有一次帶著我偷偷跑了出來，到六合山找霍湛，可是只呆了兩天，你母親便回來了，路上一直沉默。」

  「我母親和他師兄吵架了？」

  「沒聽到他們吵架，問她她也不說，總之看神情，的確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你母親回來那天，正好是你父親又娶侍妾。那時候，沈君仍舊每日讓人送了雞湯等補品給你母親，你母親開始喝了。」

  霍夫人的神情激動起來，「後來你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弱，你父親請了醫生才知道，她已經中了慢性毒…….」

  霍夫人落了淚：「那時候我突然明白，一定是那每日送過來的湯里有毒，我想告訴你父親，你母親攔住了我，也讓我以後也不要說了。」

  「為什麼，是沈君害的我母親？」

  「是，是沈君。可你母親不讓我說，她說她早就盼著這一天，她精通醫理，怎麼會不知道有人下毒！她真的是故意的。所以說，你說是別人害死的，也是，可我更認為，她其實是自殺的。」

  青雲想到母親那時的樣子，是不是已經心死？她和霍湛在六合山發生了什麼事？她甘願被沈君毒死，是想在沈君的心裡永遠留下一根刺嗎？

  沈君早已經死了，青雲已經不恨她。確切地說，沈君也是受害者。最該被恨的應該是父親藍景天不是嗎？

  霍夫人接著說：「你母親走的那天，霍湛來了，料理完了你母親的喪事，將她埋在了墨山，我就跟著霍湛走了，我一直，一直喜歡他。」

  「那麼我師兄霍驚雲是他收養的？」

  「是的，說是平王一個在外面的侍妾生的，具體我不清楚，他也從來不說，也不讓問。」

  「那麼劍聖是後來去的嗎？」青雲總覺得那位劍聖的身份不一般。

  霍夫人道：「我去六合山的時候，他已經在了。認了驚雲做徒弟。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青雲靠在床背上，母親，原來你追求的愛情是那樣的結局，是不是很失望？失望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扔下了女兒獨自走了？

  青雲嘆息：「墨山，沒有母親的任何痕跡，連一幅畫像都沒有，我不知道母親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很悲哀？」

  霍夫人道：「你母親生的非常好看，你的形貌，不如你母親好看，眼睛有些像她，其他地方都不像。」霍夫人笑了。

  青雲雙手握住她的手，仿佛母親回來了。

  她很清楚，霍驚雲將她本是藍靈的身份告訴了霍夫人，一是因為霍夫人反對他將自己立為皇后，最重要的，是想讓霍夫人勸她吧。

  不管怎樣，她的確將霍夫人看成自己的親人了。

  母親的愛情並不美好，她的死曾經困擾著她，如今，沈君早已死了，甚至父親也已經死了。往事已矣。

  霍夫人道：「如今你已經懷了他的孩子，那你們再不要慪氣了，你要好好的，為了孩子也要好好的。」

  原來霍驚雲並未將這孩子是凌塵的真相告訴霍夫人。

  他不說，青雲也不想點破了，她能看出，霍夫人對霍驚雲非常好。

  這時候小井進來道：「公主，皇上過來了。」

  青雲道：「我此時不想見他！夫人，你在這待了這麼長時間，也請回去吧。」

  說話間霍驚雲已經走了進來。

  他身上還穿著朝服，看到青雲醒了一個箭步走了過來。

  青雲閉上眼睛頭轉到了一邊。

  這幾天，她雖然一直昏迷，卻是一會醒著一會睡著的，小井一直和她念叨的那些事，她聽得很清楚。她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

  她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霍驚雲。

  剛才霍夫人的一些話，讓她知道母親和父親之間的故事，還有母親和她師兄霍湛之間的事情。

  霍驚雲給母親見了禮，坐在青雲身邊，握住她的手，青雲甩開。

  「你醒了？吃東西了嗎？」霍驚雲低聲問。

  「吃了一點粥，現在剛醒過來，不要一下吃太多，要少食多餐，一會讓丫頭們再伺候她吃一點吧。」霍夫人道。

  「嗯，」霍驚雲答應著，他心底壓抑不住的激動，她醒了，終於醒了。她昏迷的這幾天，他一直心慌，總覺得她好像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很慶幸，他暫時留了她腹中孩子的性命，因為有這個孩子，青雲不會死的，她不會捨得讓凌塵的骨肉死了。真的是好險，當初，他可是差一點就要了這孩子的命的。

  沉默。

  霍夫人起身道：「我先回去了，驚雲，什麼事情不要太急了。時間會醫治一切。青雲想休息，你就讓她休息。」

  霍驚雲答應著，送了霍夫人離開。

  他回來，看著青雲。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青雲，我既然走了這一步，我和凌塵必然只能活一個。至於利用了你，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凌塵太難對付，用平常的手段都沒有用，我也不想浪費太多精力。」

  青雲不語。

  霍驚雲繼續道：「青雲，既然我走到了政治的舞台，就要有玩政治的心態！我承認我有自己自私的想法，我想讓你親自看著他死掉，雖然殘忍，可是只有那樣，你才能接受這一切。他真的是一個失敗者。」

  青雲仍舊無語。

  「青雲，你會想明白的，時間會沖淡一切。」

  「師兄，我累了。我想休息了。」青雲淡淡地說。

  霍驚雲站起來：「好，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來。」

  「師兄，你得了天下，最近又出了太多事情，一定很忙，晚上不必過來了。我會好好的，你來了，我反而不好。讓我獨自待一段時間吧。等我好了，自然會見你。」

  霍驚雲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以後的日子青雲很正常，正常吃飯，按時吃藥，平時還在院子裡練練劍，甩甩鞭子，偶爾，還會抄醫理書。

  她之前大病一場，臉頰瘦的脫了像，現在漸漸好起來，只是面色仍舊是蒼白的。

  看到青雲正常了，小井很高興，可是她發現青雲又有了新的病症，她晚上睡覺很少，有時候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小井以為她睡了，湊近才發現，她睜著眼睛。

  小井有些擔心，以前的青雲，可是能吃能睡的。

  「公主，你晚上睡得那麼少，需要醫治一下呀，長時間這樣，你會吃不消的。而且你還懷著孩子。」

  「我知道。放心吧，我會吃藥的。」

  青雲果真歸自己開了藥，調理睡眠的藥。

  霍驚雲這段時間特別忙，要接見各國的藩王臣子，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收服高迪國和長榮國。

  目前的北荒大陸，只有三個國家還沒有歸屬大興，就是高迪國，長榮國，和南昭國。

  南昭國的王是司馬徽，是霍驚雲的師兄。南昭國和大興國有協議，協議內容是，在司馬徽和凌塵有生之年，兩國不交戰，這個主意，還是霍驚雲給司馬徽出的。

  另外兩個國家，是霍驚雲特意留給自己的。

  在凌塵將其他國家收復後，霍驚雲說服凌塵修養整頓一段時間，養精蓄銳後一舉將剩下的兩國收服。

  那是他特意留下的，他做了皇帝後，總要有一點政績。

  如今他手中能用得大將，除了周凱，顧凡，陳超，還有幾名江湖人士，褐色頭髮的南宮牧。

  這段時間，霍驚雲親自兼著元帥的位子，今日，他任命了南宮牧為大元帥。南宮牧沉穩多謀，善用利用各種條件，這些年一直在暗處幫他的就是南宮牧。

  南宮牧做元帥的第一件事，就是南征高迪國和長榮國。顧凡主動要求跟著南宮牧上戰場。

  顧凡自從上次宮變後，再也不願意待在宮裡。在反了那人後，經過那番殺戮後，他的心裡並沒有想像中的痛快，相反，他很難受。在那人好幾次被砍的瞬間，他都習慣性的有上去保護他的衝動。

  畢竟，他保護了他這麼多年，假的也快變成真的。

  這次，親眼看到他被射中胸口滾落山崖，他站在山崖邊看了良久。

  上一輩的仇恨，因為他並沒有親自看見，那種痛，其實沒有想像中的凜冽，手刃了那人，他並沒有復仇後的快樂。

  而且青雲，他總也無法面對。每次她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他總想逃走。仿佛真的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仔細想想，他其實什麼也沒做錯。

  孟追被青雲殺死在青龍山了。顧凡走後，霍驚雲身邊除了張山，多了一個叫陳州的侍衛。

  日子一天天過去，青雲的身體漸漸好起來。霍驚雲仍舊每日過來看青雲，大部分時間，他來的時候，青雲正在睡覺。偶爾碰見她清醒的時候，她總是坐在樹屋裡，半天沒有聲音。

  她對霍驚雲仍舊像以前那樣打招呼，仍舊叫他師兄，只是，霍驚雲能感到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的，是不一樣了，縱然以前她和他吵架，和他哭鬧，但是當她看著他的時候，他會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喜怒哀樂。而現在，她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即使她看著他，他也感覺不到她的視線。

  曾幾何時，這雙眼眸晶瑩剔透若琉璃，顧盼間慧黠可愛，會歡喜、會得意、會憧憬、會憂慮、會生氣、會悲傷。

  可是現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再也看不出任何波瀾，她看著霍驚雲的時候，霍驚雲總覺得她的眼神並沒有在看他，而是穿過了他，看著遙遠的遠方，而那裡，有著別人。

  這一日晌午，霍驚雲興沖衝來到了忘憂閣，他身上明黃的朝服都沒來得及換下，走的臉上微微滲出了汗。

  「青雲，跟我去見一個人，你認識的！」他推來中門，沒有人，推開內門，也沒有人。

  內室，床上的東西擺的整整齊齊，不象她平時因為一直臥床休息，被子會堆在床上。

  他回身問跟進來的宮女白瓷：「公主呢？」

  白瓷跪下道：「公主說和小井一起出去轉轉，不讓我們跟著。」

  「她去了哪裡？」霍驚雲臉色陰沉下來。

  白瓷嚇得渾身顫抖：「奴婢不知，公主沒有告訴奴婢。」

  「她走了多久？」

  「一早就出去了。」

  霍驚雲看了看她：「浣溪呢？」

  浣溪是他特意派過來看著青雲的。

  「浣溪在房間睡覺呢…….」

  「叫浣溪來見朕！你們，馬上去找公主！」霍驚雲吩咐其他的內侍和宮女。

  不知道為什麼，霍驚雲看到青雲的房間如此整齊利落，總感到心裡不踏實。

  一會，浣溪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見到霍驚雲直接跪在那裡。

  霍驚雲盯著她：「公主呢？」

  浣溪渾身顫抖：「稟皇上，今天早上，公主賞給奴婢喝了一杯牛乳，喝完之後，奴婢就睡了，一直睡到現在……..」

  霍驚雲立在那裡，突然心慌起來。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一次，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他猛地抬頭看右面牆上，那裡通常掛著青雲的鞭子，果真，鞭子不在了。

  她的秋水劍和短笛，她每次出去都會帶著，可那小箱子，她通常不帶的。

  霍驚雲命白瓷將青雲每次出門帶的那個箱子找出來。

  白瓷找了半天沒有找到：「皇上，公主這些東西都是小井姐姐保管的，也許，也許，她放到了別的地方…….」白瓷安慰皇上。

  霍驚雲後背「刷」的出了一身冷汗，他轉身往外跑。衣角掃落了桌子上茶碗，「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霍驚雲大步向梅園走去，現在春梅開了，青雲一向喜歡梅花，她一定去了梅園。

  張山和陳州緊緊跟著霍驚雲。

  午後的梅園，寂靜如水。沒有一個人影。

  「後花園的銀翹和迎春開了大片，長信宮裡的藥材開始種了，青雲公主可能去了那裡。我去看看！」張山一邊說著一邊撒腿跑過去。他明白青雲對霍驚雲的意義。

  霍驚雲冷靜下來：「陳州，你去問一下各個大門守門的侍衛，是否看到公主出宮！」

  霍驚雲總以為時間能治療一切。

  他對她的愛一點也不比凌塵少，甚至更多。現在凌塵能給她的一切，他都能給。

  這麼多年，他唯一愛上的人就是青雲。過去對她無數次的呵護，從開始的故意為之，到後來的情不自禁，一步一步讓自己淪陷。

  他總認為，這世上，好像沒有他做不了的事情。他利用藍靈接近凌塵，讓凌塵甚至大家認為他是藍靈的人。他奪了凌塵的江山，他又利用青雲引來了凌塵，甚至殺了他。

  而青雲對他，他相信，她總會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