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疲憊

  陳哲面無表情，「知道了又怎樣？如果那小姐想知道青羊幫或是楊雄的消息恕我無能為力。」他這句話等於已經承認和青羊幫有關了，不過那天嬌約他出來並拿出薛洋的日記說明她已經了解薛洋和自己的關係，也不再僅僅是懷疑自己的身份了。雖然不知道薛洋在日記記載了什麼，但僅憑這本日記警方恐怕還奈何不了自己。況且那天嬌若是公事公辦，也不會單獨約他出來了。

  

  面對自己最好的朋友、姐妹最愛的人那天嬌也很矛盾，薛洋是為青羊幫的案子殉職的，她對陳哲的身份比誰都更清楚，但至死她都在保護維護他，不惜違反紀律甚至葬送前途為陳哲開脫隱瞞，自己能再親手把他送進監獄嗎？「薛洋怎麼死的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相信我還是要為誰隱瞞什麼？」

  陳哲看著薛洋的日記本，緩緩說道：「我相

  信薛洋不會白死！」

  那天嬌氣憤的俯過身子，冷冷道：「楊雄就值得你那樣為他賣命？你別忘了青羊幫那些人的下場。除了楊雄在逃，那些人都在哪兒？監獄裡！」

  看來那天嬌確實不知道自己現在和楊雄的關係了，她以為自己在替楊雄隱瞞。「所以我也知道我的歸宿在哪兒，謝謝那小姐的好意。」說完他站起身準備走人了。

  那天嬌氣急道：「你給我站住！」她的聲音很大，這個時候茶座本就沒什麼人，僅有的幾桌客人目光都被她吸引過來了。那天嬌像是沒看見般以冷淡的語氣一字字道：「你要敢走我就把你銬回刑警隊。」

  陳哲和那天嬌的目光對視一下旋即移開，「那小姐有這個權利。」他嘴上說著腳下一步沒動，倒不是怕那天嬌說到做到把他銬回市局，而是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他們這裡，他不想那天嬌太難

  堪。

  那天嬌低聲喝道：「你給我坐下！」

  陳哲眼睛在四周掃了一眼然後又坐下。

  那天嬌沒好氣的道：「如果不是這本日記，你會有機會這樣和我說話嗎？你現在應該在號子裡。」

  陳哲當然知道，當初如果不是薛洋他現在就是不在監獄裡也會和像楊雄一樣藏頭露尾，被警方通緝。他看著腮幫氣得鼓鼓的那天嬌，她看自己一直不爽，恨不得見一次K自己一次，如今因為一本日記迅速拉近兩人的距離。這難道是薛洋在天之靈的庇佑嗎？那天嬌手裡薛洋的日記就算不是他涉黑的證據，也絕對是重要線索，那天嬌單獨見自己還要和自己作交易這本身就是一種違紀甚至瀆職行為，陳哲知道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薛洋。「薛洋死後我和青羊幫就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我說了我幫不了你。」

  那天嬌道：「我真替薛洋不值，你和青羊幫

  沒有關係那你怎麼解釋我們抓捕謝偉成、調查樂見飛、王思思被殺還有昨晚在最江樓，這些都是巧合？」

  樂見飛？應該就是在雙K酒吧見過的那個樂哥了，我和他有個屁的關係？他和這幾起事件又有什麼關係？「那本就是巧合。」陳哲說的確是實話。

  那天嬌不相信，「那你告訴我還有多少巧合？你不再否認和青羊幫和楊雄有瓜葛了？」

  陳哲道：「我什麼都沒說。」

  「那你也不打算洗掉身上的殺人嫌疑？」

  陳哲平靜的說道：「那是你們警方的事，我從不認為自己有嫌疑。」

  那天嬌知道從陳哲這裡是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這傢伙她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儘管每次都是淺嘗即止，但薛洋愛上的男人不會是個膿包，她也領教了。「你可以走了，這本日記我會保管好，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想看隨時可以找我

  。…如果你見到楊雄，你告訴他，H市將是他逃亡的最後一戰，我一定會抓到他，人不會每次都那麼走運的。」

  陳哲確實沒想到那天嬌竟然和薛洋是警校同學，還是最好的朋友，薛洋以前從未在他面前說過的，也是，她連自己的身份都隱瞞了，有怎麼會和自己說起那天嬌？那天嬌今天的態度明顯好轉，甚至保證讓他繼續現在「平靜」的生活，條件當然就是楊雄。如果選擇這樣做陳哲不會等到今天了，還有一點如果楊雄真在H市落網，自己還能遁形還能繼續現在這樣的生活嗎？那天嬌可以保證？哪怕她有個很牛逼的副市長老爸。米海洋和席小曼還在楊雄手裡，楊雄真要走投無路他們的處境就危險了，那是兩個有力的人質。這也是陳哲不願意答應那天嬌條件的原因。

  燕小三在上海路蓮花公寓看到楊雄，那會是他嗎？王思思一案警方還沒有進展，媽的！難道自己的監視居住要耗滿半年？海洋和小曼怎麼樣

  了？楊雄，那天嬌，黎英傑…陳哲腦子裡一一閃過這些名字。已經五點多了，坐在的士后座他突然間感到一陣巨大的失落感，自己要去哪裡？行雲街？還是理工大學？接著疲乏襲來，不是身體上的，而是腦疲心疲。

  「先生您想好了去哪兒？」的士司機側過頭問道。

  陳哲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去濱海路鴻海小區。」

  尚娉婷看到陳哲出現在門口有些意外，「你怎麼過來了？」

  陳哲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苦笑，「我無處可去。」

  尚娉婷微微一怔，問道：「你吃飯了嗎？」

  陳哲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沒有。「說時他的眼光落到了大門後。最江樓槍案後楊雄該不會再來鴻海了，那幾個攝像頭留著已經失去了意義。

  尚娉婷往廚房方向走去，「我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義大利面，我幫你叫外賣吧？」

  陳哲不置可否，「我今天見到黎英傑了。」

  尚娉婷停下腳步，「今天？」

  陳哲道：「下午，在銀座藍莓會所，他約的我見面。」

  尚娉婷好奇的走回來，「他為什麼約你？」

  陳哲苦笑道：「還不是為了他和桂綸清的寶貝女兒，他答應我只要我不傷害黎姍姍他願意讓出手裡的玲瓏股份。」

  尚娉婷奇道：「這戲上次不是唱過一出嗎？」

  「這次他的誠意大多了。」

  尚娉婷道：「先想利誘然後威逼，現在又來。那位黎大小姐倒是很配合你演戲啊？」

  「相當配合，昨晚玩割腕遊戲，這才驚動了黎大老闆。」

  尚娉婷驚道：「割腕？黎姍姍？為你？」

  陳哲閉上眼睛頭靠在沙發上，「是不是因為我我不知道，但卻是我送去的醫院。」

  尚娉婷不大相信的道：「你送的醫院你不知道黎大小姐為什麼玩割腕？你不知道黎英傑這麼快就會約你見面還誠意大多了？」

  陳哲張開眼，看著尚娉婷近在咫尺有些疑惑有些鄙視的俏臉，「還是你聰明，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可黎大小姐犯不著啊？我早說好了就是客串一下。」

  尚娉婷一看陳哲就知道這傢伙言不由衷，起身道：「外賣你自己叫吧。米海洋和席小曼都被人抓走了，寧晏姝躺在醫院裡，你還有心思幫人客串，還演得那麼逼真，割腕都用上了。」

  廚房裡一會兒飄出咖啡的香味，陳哲這才感覺到肚子餓了，沖廚房大聲喊道：「一根火腿兩個雞蛋半碗面，謝謝！…多放辣椒。」

  十五分鐘後尚娉婷還是端出來一大碗麵條，裡面果然有雞蛋，她把碗重重往陳哲面前一放，

  「吃死你！」說完坐到一旁自顧享受起咖啡來。

  陳哲搖頭輕輕一笑，也不計較，就那樣彎腰大口吃起來。味道一般，尚娉婷平時下廚房不少，但很少自己動手煮飯做菜，多半是煮咖啡，她這裡有麵條已經很不錯了。一碗麵三兩口就幹掉了，吃完後陳哲自己把碗送進廚房順手從冰箱裡拿了一罐飲料。

  尚娉婷倒是沒想到陳哲這麼給面子，一碗麵吃得精光，她下的麵條味道怎麼樣她自己知道。「很好吃嗎？」

  陳哲點點頭，這碗面好吃不好吃不在於味道，完全由他此刻的心境決定。

  尚娉婷又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好吃，輕輕放下手裡的咖啡道：「陳哲，你是不是很累？」

  陳哲「噗」的一聲拉開飲料，臉上演員似的突然露出笑容，「我不是累，是餓了。」

  尚娉婷看著他，「如果沒有在H市遇到我，你現在的境況會不會不一樣？」

  陳哲知道尚娉婷要說什麼，側頭道：「也許一樣，也許不一樣，但要來的它遲早都會來。呵呵，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只知道我現在只怕是個窮光蛋。」

  尚娉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緩緩道：「可惜我們都沒法走回頭路，我不後悔，但免不了有遺憾。如果不是上次你被刑警隊帶走米海洋告訴我你這些年的經歷，我真難以想像，你也準備一直隱瞞下去吧？」

  陳哲喝了一口飲料，「在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尚娉婷往陳哲身旁稍稍靠了靠，輕聲道：「那個叫薛洋的女孩子曾經對你很重要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