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不怕神一般的對手

  車子駛向左岸，那是一間在淮海路上的法國餐廳，牛排更是一絕，比紅館還要地道，而且用的是專門從日本空運過來的神戶牛肉，最上等的牛排據說按兩賣，一兩牛肉賣到人民幣四千五，絕對是一刀千金。左岸也成了H市上流社會包括附庸風雅的暴發戶們還有揮霍民脂民膏的高幹子弟趨之若鶩的地方，仿佛去那裡吃飯就是鍍金，出來就成了法蘭西的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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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晚飯時間，幸好尚娉婷已經訂座，否則要換個地方了。左岸的裝修繼承了巴黎塞納河左岸高檔餐廳古老、奢華而不張揚的風格，陳哲是第一次來，不過他不準備進去了。下車後，他禮貌的和BL喬打個招呼，然後告訴尚娉婷，「尚總，我在外面等您，這地方讓我渾身不自在。」

  尚娉婷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不是餐廳讓你不自在，是我和BL喬先生把你晾在一邊不自在吧？她嘴上卻說：「一起吧？來了不進去後悔的可是你。」說完她又和BL喬說了兩句，陳哲勉強聽懂了，尚娉婷向BL喬介紹自己說是她的私人助理。

  BL喬禮貌性的伸出手，「很高興見到你，陳助理。」說的還是英語。

  他中文水平顯然連陳哲的英語造詣都不如，來的車上尚娉婷就和陳哲提起過。收回手陳哲依然不想和他們共進晚餐，哪怕那牛肉從巴黎不遠萬里飛過來的。「我不太喜歡西餐，尤其拿著刀一刀一刀割哪玩意，我溜達會兒，你們吃完了如果還有事給我打電話，隨時候命。」他真搞不懂尚娉婷約了這老外吃飯幹嘛還得帶著他？在洋人面前帶著個車夫並不能顯擺什麼氣派，他當然也知道尚娉婷不是為了氣派。

  尚娉婷不再堅持，「那行吧，你自己找個地方吃飯，一個半小時後過來接我，別遲到。」

  陳哲把車開到臨街，隨便找個地方吃了點東西，然後開車兜了個風，等到時間差不多了轉回左岸，坐在車裡等尚娉婷和BL喬品嘗完四千五百一兩的頂級神戶牛肉和和波爾多的CHATEAUPETRUS。

  八點鐘尚娉婷和BL喬言笑晏晏的姍姍出來，看得出兩人共進了一個十分愉快的晚餐。陳哲心裡一陣苦笑替他倆打開車門。「尚總，我們現在去哪兒？」

  尚娉婷先和BL喬說了句話才道：「去嘉藍中心，我們送BL喬先生回公寓。」

  嘉藍中心靠近南郊，臨海，是H市的高檔別墅區。陳哲原本不知道那裡，前不久網上轟傳一則性醜聞，一家知名外資公司兩名女白領和她的洋上司在別墅里顛鸞倒鳳，大玩3P遊戲，還用高清數碼來了個全程記錄，估計看著自編自導自演的A片比吃偉哥那玩意兒更管用。誰知玩得太HIGH，其中一女的不小心把那些絕對不比武藤蘭君表演差的錄像弄到網上去了，頓時全城共賞，一時之間兩女和那老外風頭之盛芙蓉姐姐就是脫得只剩褲衩也達不到那效果。

  半個小時後車子到達嘉藍中心，尚娉婷一直把BL喬送到別墅樓下，BL喬邀請她上去喝杯咖啡，被尚娉婷婉拒了。

  出了嘉藍中心尚娉婷把頭靠在椅背上，問陳哲道：「你是不是不爽今天讓你充當了一回專職司機？」

  陳哲笑道：「我哪天好像都是你的專職司機吧？不過我確實不太喜歡伺候洋人。」

  尚娉婷心情不錯，笑道：「要你一起吃牛排你不去嘛，也好，早上你假戲真做當著寧晏姝的面占我便

  宜，晚上就當為早上的錯誤買單吧。」

  反正單已經買了，陳哲也不和她計較，笑道：「不過作為男朋友，嘿嘿，看著你和一個老外言笑晏晏的共進晚餐，我卻在一旁像個哈兒那滋味蠻不好受，不如眼不見為淨。和BL喬聊得怎麼樣？應該有收穫吧？否則還真對不起神戶那牛。」

  尚娉婷斜眼道：「你撩人家寧晏姝的時候怎麼就不記得還是我男朋友呢？只許你勾三搭四就不許我和客戶吃頓飯？典型的州官思想。談得怎麼樣？上億的大合同你以為一頓飯就能解決？不過BL喬對玲瓏印象不錯，我們應該能得到和別的代理公司平等的競爭機會，況且這事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就算。」

  「嗯，萊雅能夠做到今天，能夠把中國市場玩轉，該有它合理和規矩的地方，這無非也是一場遊戲，只要規則一樣呵呵，別人能玩我相信玲瓏當然也能做到。」

  尚娉婷難得見到陳哲這樣一本正經的說起工作，略感奇怪的看著他道：「原來你腦子裡除了想女人外偶爾還有想到玲瓏的？我們去年就和萊雅打過交道了

  ，可惜輸給了太和傳媒，我很不甘心，因為從一開始那就不是一場公平的競爭。今年和萊雅這個Case不容有失，我會親自盯著。」

  陳哲搖頭笑道：「商場上這些玩意兒我既沒有經驗也沒有興趣，完全是被你當壯丁拉來的，就算我睡覺也想著玲瓏怕也幫不上你多大忙吧？要不是那個拎包賊，我們每天都會在這個城市裡擦肩而過，哈哈，說不定我正在哪個小區或大廈里幹著保安什麼的，多麼寫意的生活！每天除了睡覺瞪大眼睛就是上班。」

  尚娉婷不相信的道：「保安？你可真是志高遠大！這麼說是我破壞了你寫意的生活？行了，少貧了！我答應你玲瓏的危機一過，你想去哪兒去哪兒。」

  陳哲忽然一臉沉靜，「我曾經也以為平淡卑微的生活太過索然無味，總想每天都不一樣，都精彩，最篒GH一點，到頭來發現那種生活虛無縹緲，偶爾體驗一下或許不錯，絕對長久不了。我已經不做夢了。」

  尚娉婷一時無語，似是不明白陳哲為什麼突然冒出這樣一番話來。

  陳哲繼續道：「人生最痛苦的是什麼？活著的時

  候沒有錢花？死時錢卻沒有花完？或許應該是當某一天你回頭發現原己玩命掙回來的不是想要的，過去的一切突然間變得毫無意義，而你卻已經無法回頭了。」

  尚娉婷再次奇怪的看著陳哲，然後想到自己逝去的十年青春，緩緩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人生更沒有第二次的選擇，我不後悔，也不能後悔，那只會讓自己更加的難受。陳哲，你是否後悔答應我來玲瓏？如果後悔，這遊戲你可以退出，我不會怪你。」

  陳哲像是醒了般哈哈大笑道：「那我會怪自己的，既然答應你了我自然會陪你把這個遊戲玩下去，但僅限於這個遊戲。」

  尚娉婷目光轉向車外，夜色璀璨，「我真的有些累了，我害怕捨棄了玲瓏我會變得一無所有，更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繼續？每一次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我都為自己尋找下一個目標或對手，它會讓我挺住。」

  陳哲輕聲道：「放手真那麼難嗎？」

  尚娉婷點頭，「是的！比想像中還要難！即使我願意放手黎英傑也不會願意。我並不恨他，只想他遵守承諾放手而已。」

  陳哲腦中勾勒黎英傑的形象，卻總無法成型更不圓滿，雖然還沒有見過黎英傑，但他已經很不喜歡那個傢伙了。

  尚娉婷接著說道：「我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卻害怕狗一樣的朋友。」

  車子上了鳳凰大道了。

  陳哲還是不說話。狗一樣的朋友？人在商場，追名逐利，爾虞我詐，到處都是狗一樣的朋友，誰都會害怕都會厭倦，除非你也變成一隻狗。陳哲暗嘆：尚娉婷終究還是把黎英傑當作朋友，即便為他付出了十年的青春。黎英傑，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到了尚娉婷樓下，陳哲沒有下車，尚娉婷提著包包直接進去了，也沒有邀請他上去坐會兒。陳哲看到門「嘭」的一聲關上才緩緩回頭，先摸出一根煙點上，深吸一口然後倒車。

  剛回到行雲街住處手機就響了，陳哲一看是尚娉婷打來的，一邊走到洗手間放水一邊接電話。「我說大小姐我剛到家正洗澡呢，您又有什麼吩咐？現在已經是非工作時間，而且是周末。」

  尚娉婷似是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情，在電話那頭過

  了幾秒鐘才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告訴陳哲一個消息，「黎英傑要見你。」

  陳哲關掉水龍頭，有點不相信的問道：「什麼？」他早想見見黎英傑了，只是沒想到對方對他也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居然主動要見自己。看來這戲演得不錯，但願漸入佳境，圓滿殺青。

  尚娉婷又重複了一遍。她知道黎英傑和陳哲遲早會見面的。

  陳哲轉身就那樣坐到洗手間洗漱池邊上，笑道：「我也想見見他！什麼時候？」

  「明天，凱旋門飯店紫玫瑰廳，晚上六點。」

  「那好，你告訴他，他請客他買單，我一定準時到。」稍一停頓陳哲又道：「他不應該只邀請我一個人吧？」

  「我會陪你一起去。」

  「呵呵，有人在凱旋門請客，這個班加的還是值得的。明天下午五點我過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