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可恨之人也可憐 戰場之狼終諒解

  博翰風風火火的來到醫院，在急診室外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連長。

  「連長，真的是你？」博翰上前一把握住曉東的手。

  「哎——」那名中年漢子走了過來「你是給他送錢來的人？」中年男子看到這位一身由阿旺精心打扮，一身名牌，黑色西服眼上戴著進口墨鏡，再配上雄偉的身資，不得不讓人往黑道打手上面靠攏。

  「咋地？不行啊？」博翰轉過頭來一瞪眼，嚇得那名男子直往後退。

  「博翰，要知道你曾是一位光榮的人民戰士，怎麼能對人民群眾惡聲惡語呢？」吳曉東說話聲音隨不高，但對眼前這位煞神卻想具有無窮的效果。

  『啪』博翰一個乾淨利索的立正「是，連長同志！」

  「不要叫連長了，我現在和你一樣也已經退役了，叫我吳哥或者曉東都行。」吳曉東拍了拍博翰那寬厚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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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圍在四周的那幫家屬全都傻了眼，搞不清眼前這個和一名普通民工沒什麼兩樣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來了個黑社會似的人物見了他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連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博翰看到眉頭緊皺的吳曉東輕輕問道。

  「沒什麼？一點小誤會，一個老大娘在我前面忽然摔倒，結果摔倒的時候腦袋碰巧蹭到了便道牙子，我一看就跑過去把她送到了醫院，可是老太太的親屬卻說是我把老太太撞倒的，叫我負擔全部醫藥費用，現在老奶奶還在搶救室里，我怕因為一點爭執耽誤他老人家的病情，就給你家打電話，你媽就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了，你身上有三千塊錢麼？咱先幫他們把搶救費給墊上，等老太太醒過來就一切都清楚了。」吳曉東簡單的把事件的大概說了一遍。

  「連長，你是不是叫他們給訛上了？我就不信他們堂堂十幾個漢子掏不出三千塊錢來救自己的媽！」博翰畢竟從小生活在都市對這種事有所耳聞。

  「這位先生，怎麼說話呢？什麼叫訛人吶？為什麼大馬路上這麼多號人都不救，偏偏你這個老——（本來想說老坦兒，可看到博翰那能殺人的眼神又咽了回去）鄉急急火火的上前救人呢？不是他撞的，他能這麼上心麼？」中年漢子理直氣壯的說著。

  「那是因為我是一名人民子弟兵，」吳曉東忍不住說道，可看到周圍人疑惑的眼神，「我曾經是人民的子弟兵，受黨的教育那麼多年，在我心裡，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我都永遠是一名人民子弟兵，不管在役還是退役。」

  「這位大哥說的可真好——」傍邊的那名中年婦女用嘲諷的腔調說道，「我兒子親眼看見你撞的我婆婆，要不是看你小伙子表現還不錯，我早就找警察了，你還是乖乖認了吧，你再好好想想，當時你帶著那麼多行李，保不齊碰了我婆婆一下，只要你承認，我婆婆只要度過危險期，我們看你也挺難的，不會太難為你，交了搶救費就行。」

  而那個中年男子一聽只要承認了，就只交搶救費，立刻就要急，結果被剛要說話就被他老婆從下面踢了一腳，他也就不說話了。

  「這位大嫂，請不要懷疑我的動機，我當時別的什麼也沒想，只想快點把老太太送到醫院，如果你說我是因為撞了他老人家才把她送到醫院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思維方式，而且你說你兒子看見我撞的，這根本不可能，我當時離老人家還有一定距離，你剛才說的那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曉東面色雖然有些難看但還是讓自己用最平靜的語調辯解著。

  那名中年婦女馬上把她兒子從後面拽了過來「說，你是不是看到了這位叔叔把你奶奶撞倒了？」

  那個少年好象很為難的樣子，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騰』博翰就火了，「你個小王八蛋，竟敢誣陷好人？我們連長是什麼人物，幾百個匪徒他都沒看在眼裡過，他會撒謊騙你們，要不是他看你們老娘可憐伸手救了她老人家，你們現在就等著辦喪事吧。」

  幾個彪型大漢立刻攔在了他面前「請說話乾淨點，怎麼被戳穿惱羞成怒了？」

  博翰擼胳膊就要上，卻被吳曉東一把攔住「博翰，還記得你剛入部隊時宣過的誓言麼？為中國人民的利益貢獻一切力量，都是騙鬼的嗎？部隊教給你本事就是讓你和老百姓耀武揚威的嗎？給我老實呆著！」

  「連長，他們也—我不能看著你蒙受不白之冤啊！」博翰憋得滿臉通紅，緊繃的身體猛的一轉對著護士台就是一拳，幾厘米厚的實木板砰的粉碎，出現了一個恐怖的破口。把護士站里的護士嚇得高喊著跑了出去，那幾個家屬也禁不住開始微微顫抖。「同志有話好說，不要動粗嗎？」那幾個本來冰冷毫無表情的大漢立刻開始現出討好的笑容。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乾坤盛世，朗朗晴空，怎麼會冤枉我呢？只要老奶奶能醒過來一切就都清楚了。」吳曉東輕輕拍了拍慢慢蹲坐在地上緊緊抱著腦袋的博翰。

  「可要是老太太醒不了呢？」博翰一卟嚕腦袋，轉臉看著吳曉東的臉說道。

  「當時在路上還有無數的人民群眾呢？我就不相信會沒有一個人能證明我的清白。」吳曉東堅定的說。

  這時幾個保安跑了過來「怎麼回事？誰砸的桌子？」

  「沒事，一場誤會，這桌子我們賠。」吳曉東走到他們近前。

  「對，對，是誤會，我們能證明。」那幾個家屬也趕緊噤若寒蟬的附和道。

  「恩，你們誰跟我去趟保衛處交了罰款與賠償金就沒事了。」一個保安手裡掂著警棍說道。

  博翰甩手將一個信封丟到了護士台上「這是你們想要的三千塊錢，連長我去去就回。」

  看著逐漸遠去的博翰，曉東又坐回了原來的那個椅子上。

  「叔叔，喝口水吧。」剛才那個指證他的少年將一瓶礦泉水遞到了他的眼前。

  「謝謝，我不渴」吳曉東搖了搖頭。

  「對不起。」那個少年用他連自己幾乎都聽不清的聲音說道。

  而吳曉東卻聽得清清楚楚，他微笑著向那個少年點了點頭。

  「劉桂芝的家屬在嗎？」一個護士從搶救室里走了出來。

  「在！在！」那個中年漢子趕緊湊了過去。

  「哦，你就是呀，你是他什麼人？」護士連眼角都不抬。

  「兒子，我是她兒子。」那個中年漢子趕緊滿臉堆笑地說道。

  「你這個兒子是怎麼當的，你媽媽長期營養不良，剛才因為低血糖發生休克，身體上倒是沒什麼，只是點擦傷，你們回去一定要加強營養，這是你們該交的費用清單，交錢去吧。」護士冽了他一眼，撕下一張單據扔到他手裡。

  「好，謝謝。」他趕緊打開單據一看，治療費250元，藥費120元。

  「這麼少？」那個中年漢子一看清單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老太太正念叨你們呢？去看看吧。」護士一轉身回病房去了。

  大家這才走進了那間急症病房，那少年正伏在奶奶的身邊輕聲說著什麼。

  「媽，您沒事吧？」那漢子輕聲向病榻上的母親問道。

  「孩子你過來。」已經清醒過來的老人家向他招了招手。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你真是媽的好兒子！」老人說完話氣得咳嗽起來。

  「媽，您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打兒子呀？」那漢子翻著眼珠喊道。

  「你幹的好事！人家解放軍把你老娘送到醫院，你可倒好竟讓讓人家出醫藥費，你是不是人飯吃到狗肚子裡去了，怎麼不會幹人事啦？」老太太聲色具厲的說道。

  「媽，我們也不知道呀，當時不是著急嗎？你想啊，現在誰還沒事做好事呀，我們就以為是他撞的您呢？」那個中年婦女一看丈夫被打又被罵，就上前解釋幾局。

  「呸！就你也配當我們家兒媳婦，當我孫子媽媽！」她不說話還好點，她這一張嘴，老太太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了「你都教我孫子做什麼了？我以前一直認為你以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這個家，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讓我孫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事呀！」

  那個母親咕咚坐在了病房的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的親娘哎—我這是都為了什麼呀，你兒子下崗回來半年了，家裡家外全靠我一個人在菜市場賣點菜過日子呀，哇——你孫子要上重點高中啦，一年的贊助費有多少你知道嗎？嗚——我嫁給你們老沈家沒享過一天福哇，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咱家哪有錢過活呀，嗚——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的沒辦法了，你們還擠兌我，我沒法活了。哇——」

  這時那個漢子撲通跪在了病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秀芹，媽媽，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能耐，沒本事，讓你們沒過上好日子，叫你們受苦啦，也是我叫豬油蒙了心，幹了讓人不齒的事情，媽媽我錯了。」

  「兒啊，就算咱都餓死，也不能幹出昧良心的事呀，三年自然災害咱家人都快餓死了，你爸爸是糧店的保管員，一倉庫的糧食呀，在你爸手裡沒少一粒，咱窮也要有窮的骨氣！」老太太也痛哭著抱住了眼前哭成個淚人的兒子。

  吳曉東在門口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把那個裝錢的信封捅進門裡，轉身慢慢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