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倩女孤魂

  「呀！」玉真子一聲暴喝，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天空中爆起耀眼的光芒。濃得如墨的烏雲瞬間消散。皎潔的月光又灑遍了大地。

  玉真子那胖胖的身軀電光火石般的倒射回到了張小帥二人的身旁，握著桃木劍的手抖個不停，煞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哇一口鮮血從玉真子的嘴裡噴出，殷紅的鮮血將他的胸前染紅一大片，觸目驚心。

  這口淤血吐出後，玉真子的臉色恢復了些許血色，沙啞著聲音說道：「老妖精真厲害！要不是我機靈，拼著挨他一掌，硬是用我的上古桃木劍劃傷了他的手臂，一但被他全面施展魔法，咱們就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現在起碼這老東西不會拼著損耗幾百年的功力不顧，繼續來攻了。我估計，明天太陽出來前，他還沒辦法完全恢復元氣。」

  張小帥和寧采臣長出一口氣，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喜悅和擔憂。

  緊張的時刻一過，張小帥才回過神來，看著寧采臣身後小鳥伊人般的女鬼。大吼一聲：「喂！寧采臣！還不把那女鬼給推開？」

  這聲怒吼，把玉真子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一看見女鬼爬在寧采臣的背上，嚇得激出一身冷汗，還以為這女鬼正在吸取寧采臣的元陽。怒目圓整的急忙運起真氣，一抬手上的桃木劍便要照著女鬼刺去

  「不要！！！」寧采臣不假思索的用身體阻攔玉真子的攻擊。

  「你幹什麼？鬼上身了嗎？為什麼攔著我？」玉真子憤怒的呵斥道。

  

  「你不能傷害她！她她並沒有傷害到我，即使她是女鬼，可她也也是個好女鬼！」寧采臣幾近蠻不講理的阻攔著，因為他相信，這個在她背後，卻一直沒有任何傷害自己舉動的女子，即使是鬼，也一定是個好鬼。

  「邪魔妖孽人人得而誅之！你趕快讓開，好讓我殺了她，斷去老妖怪的左膀右臂！」玉真子仍然堅持著要舉劍刺殺。

  張小帥雖然不太明白寧采臣的做法，但畢竟女鬼並沒有實際傷害到自己的同伴，而倔得跟頭驢似的寧采臣，要想讓他放棄，幾乎是極其困難的，除非這女鬼傷害了他。玉真子又剛剛大戰受傷，實在不能再有什麼意外了，自己再不出來和稀泥，恐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了。

  想到這裡，張小帥陪笑著一把抱住盛怒之下的玉真子，勸道：「算了，算了，那頭倔驢咱們是搞不定他的啦，你要想殺女鬼，除非你先幹掉他！你殺女鬼是英雄，可如果你把這傢伙也幹掉了，你就成殺人犯了。消消氣，不跟他一般見識，況且這女鬼在咱們手裡有用哦！可以審問她，讓她把老妖怪的秘密都抖露出來，這樣不是很好嗎？」

  張小帥的勸解確實一針見血。

  審問女鬼，套出老妖怪的秘密，趁著還有時間，說不定能制定出什麼脫身良策！

  經張小帥的提醒，玉真子便不再堅持斬殺女鬼，但依舊陰沉著臉，指著女鬼說道：「好，我就暫時放過你，但你必須將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我們！也包括你的出生，來歷，為何不去轉世投胎而在這裡為虎作倀的原因一一道來！如有半點虛假，讓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看見事情有了轉機，寧采臣大喜，緊緊的抓住女鬼的手，小心的將躲藏在自己身後的女鬼慢慢拉到眾人面前，和聲細語的說：「姑娘莫要驚慌，有小生在此，無人能傷及你分毫，若有冤屈，儘管道來」

  「我靠！！！」張小帥惱火的打斷：「你個死倔驢，臭書生！不要再嚼你的臭書了好不好？說點我比較容易理解的話啦！」

  張小帥已經不止一次的強烈反對這種對話方式，寧采臣倒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美女當前，自然就忘記了。此刻在張小帥嚴重抗議下，乾笑兩聲，轉換了說話的方式「我們都不是壞人，也不會隨便的傷害一個無辜的，我相信你是個好人，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被妖怪利用的，說出來，大家一起幫助你，好麼？」

  望著誠懇的寧采臣，清澈得毫無雜質的眼神讓女鬼心中感動，本來害怕非常的她，鼓起勇氣面向那個可以像捏死螞蟻般捏死自己的玉真子說道：「我本來是奉了老樹妖的命令來殺死這兩名年輕男子的，可是，我我、我下不了手，他、他是好人。真正的好人，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好人。我不能殺他。」

  說到這裡，女鬼嚶嚶的哭泣了起來，哽咽著斷斷續續的講述了自己的遭遇：

  「我叫聶小倩，是江蘇鎮江人士，父親在朝為官，曾任兵部侍郎，官居三品，怎知，三年前，因為得罪了當朝權相嚴嵩而被誣陷，結果被打入大理寺待勘，全仗了兵部尚書張居正大人的全力斡旋，才得以在皇上那裡開恩特赦，罷官回鄉，怎知，這嚴嵩老賊心腸忒也歹毒！暗自命令殺手，追殺我父女二人，幾次成功躲避，怎奈何殺手狡猾，欲擒故縱，騙得我父女二人從藏身之出出來，便驟下殺手！可憐我那年過五旬的老父，慘死歹徒之手！更有甚者，歹徒殺我父尚不知足，欲強霸於我，我於掙扎之時，以髻發銀簪刺傷歹人，歹人一怒之下，將我殺死後拋棄在這亂葬崗上！」

  說到這裡，張小帥想起歷史課曾經講述過一些嚴嵩的故事，卻不知道這嚴嵩居然是壞到這種程度，火沖腦門，當時就破口大罵：「我靠！！！！這狗娘養的，這麼歹毒！都弄得人家丟官坐牢了還不夠！還要派殺手殺光人家全家！壞！真他M壞！要是讓我逮到這老王八蛋，我一磚頭拍死他！」

  寧采臣嘆息的說：「哎！嚴嵩老賊竊據朝位」猛的看見張小帥咬牙切齒的瞪著自己，會意的乾笑兩聲繼續說道：「這嚴嵩把持朝政多年，黨羽遍布全國，只要有人膽敢反對，肯定要遭到毒手的，在他手下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能臣義士的鮮血了！我大明如今是流民四起，兵變不斷！哎真不知道當年的萬歲怎麼會容忍得了？」

  玉真子聽到這裡，對聶小倩的遭遇也有所了解了，此時，態度已經完全改變，胖胖的臉上已不再陰沉，和顏悅色的對聶小倩說：「人生遭遇不是你我可以改變的，前生遭遇的種種磨難不會帶到你的下一世的。關鍵是你現在不要走錯路！你繼續講吧，我們都聽著呢。」

  得到了玉真子的鼓勵，聶小倩已經不再害怕了，臉色平靜的繼續講述著：「誰曾想，這亂葬崗上竟然有棵千年樹精，見我容貌美艷，便將我的骸骨霸占，令我不得超生，日日強迫我去勾引男子來於我媾和，待得男子精氣勃發之時，他便趁機跳出，將男子的精元全部吸盡，以此來修煉。我起初不從，可這老妖怪便拼命折磨於我，強勢之下，我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初時，我尚且好言勸那些男子快快逃命，休要中了妖怪的奸計，可，可那些男子垂涎我的美色，結果，白白枉送了性命。昨夜，我施展魅惑之術勾引二位公子，實非公子之錯也，小女子這裡賠罪了嗚嗚我做出如此傷天害理有辱家門的事情，真是愧對先父，愧對我聶家祖先嗚嗚」

  說罷，聶小倩盈盈跪下，痛哭不止。

  張小帥聽到這裡，胸口堵得慌，就覺得呼吸困難，血沖腦門。憤怒的烈火在心口熊熊燃燒。咬牙切齒的指著天空破口大罵：「日你祖宗十八代的老妖精！你他M的就是個婊子養的雜種！你逼良為娼，吸人的精血！靠！你小帥爺爺賞你泡尿！」說罷又要掏出他的黑武器。

  玉真子見狀，趕緊拉住他，恨恨的在張小帥的腦門上敲了一下，呵斥道：「不要胡鬧！有女子在這裡」

  「啊？哦！呵呵，忘記了」張小帥老臉一紅，乾笑了兩聲。

  寧采臣在聶小倩跪下的一瞬間趕緊用手扶住她的手臂，勸慰著將她拉了起來「不怪你，不怪你，你是被迫的，禍害在老妖怪，不在你。過去的都不要再想了，咱們先想想對策，看看怎麼才能過了今天這一關。」

  玉真子沉吟了半晌，自言自語的道：「老妖怪確實法力高強，我實在不是他的對手啊。只是剛才和他打鬥，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可又說不上來。這唉」

  聶小倩脆生生的答道：「老妖怪有舊傷，還沒有痊癒！」

  「哦？！」玉真子大喜過望，眼睛裡閃動著喜悅的光芒。「快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受的傷？」

  聶小倩一泓秋水似的眼睛望向遠方，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形：「兩年前，有一個得道高僧路經此地，也發現了老妖怪。結果，一僧一妖也像今夜般廝殺了起來。只是那高僧法術似乎很奇異，每每一落下風便怒喝一句經文，口噴一口鮮血後，又能將老妖怪逼得節節防守。很是怪異。只可惜，夜晚太長，那高僧實在堅持不到天亮便已經是神色慘然，渾身浴血了。老妖怪見勝利在望，便使出了看家絕技《魔界無疆》全力打向了高僧。當時的情形實在是比今夜恐怖得多了。只見那老妖怪全身漲大得像個皮球，猛的破碎成千萬片，而這千萬片碎片幻化成了千萬個老妖怪，鬼哭狼嚎的撲像高僧！那高僧雙目滲血，見生命已無希望，遂大吼一聲——般若波羅蜜，萬佛朝宗！緊接著，全身也是暴漲，在千萬個老妖怪撲到他身上撕咬的一瞬間，嘣的一聲，血肉橫飛屍骨無存了。強大的爆炸將老妖怪傷得很慘，足足一年光景才恢復。正因如此，老妖怪的功力才打了些許折扣。若是當年碰上的是你們，後果不堪設想了。」

  「難怪！剛才我和老妖怪鬥法的時候，他幾次張開手臂，似乎要使出什麼厲害的殺招出來，卻遲遲不見下文。原來是功力打了折扣，害怕舊傷復發！哼！也虧得他沒使出《魔界無疆》來！否則哼哼」說到這裡，玉真子臉上神情怪異。便打住不說了。

  「喂！」張小帥聽到一半，突然停了，沒下文了，心裡那個憋氣啊，一把揪住玉真子的袖口，咬牙切齒的質問「搞什麼搞？關鍵時候就打住！你倒是痛快點說出來啊，賣什麼關子？」

  玉真子看了看張小帥三人期盼的目光，長嘆一口氣：「唉天亡我也！算了，不說了。還是養好精神，晚上對付老妖怪要緊啊」

  張小帥不滿的嘟嘟囔囔的抱怨：「你個死老道，撒尿撒到半，又憋回去了！憋死你」

  玉真子神色凝重的盤膝坐下，不再言語，雙目緊閉的打坐了起來。

  聶小倩望了望天色，無限悽苦的轉過身來，抬頭望著寧采臣，略帶哽咽的說：「公子恩義，小倩銘記於心！長夜漫漫，卻終將過去，天，快亮了！我、我要回去了公子保重！」

  聽得聶小倩又要回到老妖的身邊，張小帥愕然的望了過來。

  寧采臣更是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晃了一晃，激動的質問：「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回去？難道你還要繼續為虎作倀嗎？你不能回去啊！那是無邊魔道！永不超生的呀！不要」

  激動得有些過度的寧采臣，雙目圓睜，青筋暴跳，兩隻手拼命的抓住聶小倩的肩膀，因用力過度而顫抖不已。

  「公子」聶小倩見到寧采臣的這份真情流露，想到自己平生的悽苦，心如刀絞。強制忍著撲在他懷裡盡情哭訴的衝動，銀牙緊咬，話也說不出來了。

  寧采臣看著伊人在眼前悽苦萬分的樣子，真是悲憤難抑！不解、惶恐、擔憂、心痛似鋼鞭抽打著自己的心，每抽打一下，全身便如抽搐一般的顫慄著

  聶小倩狠狠的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全身氣力般的推開了寧采臣。無限哀怨的看著寧采臣那包含熱淚，期盼，擔憂，不解的眼睛說道：「公子，小倩的骸骨尚在老妖怪手中，縱是跟隨你到天涯海角，也是無用！只要老妖怪一道咒語，我便身不由己的回到這裡來了。小倩今生今世於公子無緣！但願有朝一日能脫離苦海，縱是千山萬水，縱是萬般磨難！倩，願永伴公子左右！至死不渝！」

  說罷，一躍而起，在西天的月兒即將落下，東方的曙光即將普照世間的這大好時刻，這受盡磨難的可憐女子又飄向了那無邊的苦海魔界去了。

  衣袂飄飄的聶小倩，輕輕回頭，看了一眼逐漸變小的寧采臣，帶著苦澀的淚水，溫柔一笑，便消失在了無盡蒼穹之中。

  倩影飄渺

  佳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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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世間，情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