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婀娜動人

  尤潛拿過澆花的水灑想去wc接些水來，突然從半掩著的臥室門裡覷到了正在換衣服的她，她就那麼回歸自然地對著他，整個後背曲折玲瓏變得婀娜了，整個身子上一節節一寸寸都是活的。

  他整個人如同凝固了一般，費了好大的努力把眼睛閉了，而在他內心深處，在來自骨髓的某一隱秘的不可顯露告人的地方，卻同時地產生一種鼓勵他睜開眼睛的渴念，他為這一絲勇氣而擔憂，又為這一絲勇氣而興奮。有些害怕，又有些想念，像賊對偷的膽怯和渴望。

  他就那麼木然地立在辦公室的中間。

  尤潛當然不是那種坐懷不亂的善男，他能混進公安局，當然是有目的的。

  

  他在一頓舌干喉燥時，端起了桌上剛泡的參茶直著嗓子猛喝，可以覺得一道寬闊的熱流筆直喝下去，流得奇慢，一顆心在熱茶里撲通撲通地跳。他趁她沒出來時坐到了椅子上。

  換上了深灰色夏服的陳麗從臥室慢慢地走了出來，她臉上慢慢顯出彤紅的光色，照亮了這個窗戶前擺滿了青翠欲滴花草的辦公室。他端在手中的花灑還沒放下，腦子裡又想起她白嫩的肌膚，浮想聯翩，想入非非。

  她穿警服和套衫，給人的印象完全的不同。穿套衫時顯得可愛，惹人憐惜，更像艷色誘人的成熟婦人。穿警服時矜持中帶著沉穩，這樣反而同眼前的環境更相稱，在威武中潛藏著妖魅矜持。

  尤潛的心突然地漲大了，擠得他透不過氣來，耳朵裡面聽見外面樹上的蟬聲，叫了一夏天的，像耳鳴一樣，他望著窗戶，就在那緊閉的玻璃反光里，一個身影，滿身的血液喧囂的沸騰像開閘似的直奔了起來。

  「去，到下邊等著劉宣，他有東西送來。」陳麗在辦公桌上尋著本子和筆說：「我在五樓有個會。」

  他爽朗地應了，甚至有點飄飄然地的，樓道上，別的科室的同事都笑著向他問好，也有的對這新來的瘦高的年輕人投過好奇的目光。他對著鋥亮的電梯不鏽鋼門扯扯衣襟，理理頭髮，他過來替女局長開車的日子不長，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就深得她的信任，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裡的每一個同事都沿襲著做為警察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時刻剌激著像他這般敏感驕傲的年輕人，使他對之既愛又恨。每天當他穿上警服的時候，就想著那天能做點什麼引人注目的了不起的事，想像自己有朝一日如絢爛的煙花噼里啪啦升起在這裡的天空，這幾乎成了他現在的一種生活理想。

  一輛黑色的皇冠游龍般徐徐地駛了進來，停到了辦公樓底下，尤潛正專注地整理著車上的踏墊，覺得後面有一東西輕輕地頂碰著，頓時嚇著一跳起來，揮手猛擊想將它抖才發覺是劉宣用公文包撣著。

  劉宣將墨鏡摘下來，指了指車子說：「你別白費力氣，有時把車子洗得太乾淨也不行。」

  尤潛拿塊布拭擦著手，一臉不惑地問：「怎麼說？」

  劉宣對著倒車鏡擠壓著鼻翼邊上一顆不起眼的痘子，慢條斯理地說：「太鋥亮了不顯得總高高在上的嗎？有時，得弄些泥土，讓人知道我們也經常在鄉底下跑。」

  「說得是，說得是。」尤潛恍然地說。

  劉宣故做神秘地在他耳邊又說：「兄弟，好好干，陳局在老刀開發的樓盤裡給你備了一套房，哪天跟我瞧瞧。」

  「這我可不知道，謝謝。」尤潛假裝差一點振臂高呼。

  劉宣從他自己的車裡拎著一塑膠袋交給了他，回頭笑笑對他說有空喝酒，就鑽進了那黑色的車子裡。

  尤潛的眼睛追隨著那輛車，直到去遠了，還是那樣若有所思地站樁似的呆著，不免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經過會議室時，陳麗的講話還沒完。只聽見她鏗鏘有力而又富於感染力的聲音：「我這人最有人情味，只要你敬我一尺，我就會還你一丈。」

  尤潛的心裡覺得暖烘烘的，的確，曾有一所長在茶葉罐里裝了三萬塊錢送給了她，而陳麗明隔天吩咐他送回給人家，並對他說：「他確實有難處的，老爺子剛在醫院裡躺著，家裡也不容易。」

  她從不直接收取人家送來的禮物，就算她想要的也往往假手以她自認值得信賴的人。不用打開塑膠袋子，他就知道裡面是鈔票，而且有差不多二十萬，像以往一樣，現鈔他總放到她臥室中衣櫃裡掩藏著的保險箱，再聽從她吩咐或存或做其它用途。

  尤潛還沒打開衣櫃，就見地上凌亂不堪的換下的衣服，他的身上感到一陣不可思議的興奮。

  他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血液流動的聲音。

  茶几上有一青瓷盤鳳尾花，紅得熱烈，羽毛狀花穗浸出香味，好像在回答他心中的問題：就這一次，不會第二次開花。

  尤潛自然不知道這段時間裡，他在辦公室或是在飯桌上吃飯時，陳麗曾無數次仔細地觀察過他，不知道他在樓下擦洗車子時，她曾經長久地透過辦公室的窗戶凝視他，因為濃密的葡萄藤和密不透風樹枝，遮住了她的心靈和視線，使她不得不轉到臥室，甚至是衛生間，把他從葡萄葉的縫隙中拉近和放大。仔細地看他額門上的汗，像珠寶店的老闆在放大鏡下看一粒鑽石或瑪瑙，看他捲起袖子手臂上的青筋和律動幅度很大的腰部，，像觀賞一片青紫的上好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