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老黑山魅影

  我們無所事事地過了一天，期間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過，只是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那個中邪的夥計前來道謝，說了一堆的感謝話，聽得胖子直想吐，夥計走後，胖子說小龍哥可真有你的，果然是龍老先生的子孫，接著就是哎哎呀呀地說了一通，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突然想起來了此行的源起，是由於吳廚子的一封信，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吳廚子不是和老爺關係不一般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幹，這分明是致我等於死地，此次天山之行，兇險程度遠遠不是探墓的兇險可比的，人心的險惡與權謀，是很難事先能測的。

  胖子對我的問題，思忖了一下，看來他在考慮該不該說，足有一袋煙的功夫，胖子做出了他艱難的決定，他說：「是你老爺對不起吳廚子！」

  胖子話一出口，我更加狐疑了，心想老爺難道曾做過不光彩的事兒。

  胖子看出了我的心思，繼續說道：「這次來天山能不能回去，還很難說，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一些真相，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老爺子，他那時也是盡了全力，可還是讓悲劇發生了。」

  「什麼悲劇？」我說。

  「吳廚子的妹子紅杉，在老黑山那次探墓中，中了機關，斷了一臂，儘管老爺子採取了能採取的一切措施，但還是眼睜睜看著紅杉離開了人世，那時不是老爺子同意，紅杉就不能跟著去，也就不會發生這件意外，也不會有今天這被動的局面。」

  

  我說：「紅杉中了機關，趕緊撤出來就是了，紅杉應該沒受到致命的傷害，至少命能保住？」

  胖子說：「當時若能出來就好了，遺憾的是出不來了，我們被困在了墓室的哪一層都不知道，更談何出去。」

  我說：「胖子，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胖子說：「自從那次「神手探墓」有驚無險，無功而返，大家都不甘心，總想再幹上一票，彌補一下心靈的創傷，三個月後，你家老爺子再次召集上次的人馬，說有個寶穴值得一探，你家老爺是這行里的泰山北斗，對他大家一直都很信服，於是就決定了，時間就定在下個月的一號，這一天是舊曆的新年。

  於是大家分頭去準備，這一次是你家老爺子牽的頭，唯一沒有通知吳廚子。」

  「後來呢？」聶倩也來了興趣。

  「出發那天，吳廚子沒來，紅杉卻出現在隊伍里，這不用說，是你家老爺子的安排，大家心知肚明，你家老爺子和紅杉的關係自從那次探墓以後，就不尋常了，當時一共六個人，出了老爺子和他的相好紅杉、胖爺我、謝連環、還有一個綽號叫風信子的小子，對了田四貴也參加了。」

  「趁著夜色，我們進了老黑山……」。

  「等等，我說胖子，你說的可是我家那裡的老黑山？」

  「不錯，就是那裡的那座和尚的腦袋——寸毛不生的老黑山。」

  「我們從事先選好的盜洞口進入了墓道，看來龍一斗你家老爺子曾來過這裡，一路很順利，駕輕就熟就摸到了墓室近前，龍一斗就說大家千萬小心，這裡的情況還不清楚，每個人都要拿出百倍的精神來，接著一指，鑿開這堵牆，就該到了隱藏的墓室，那裡情況究竟怎樣，誰也不知道，大家都把傢伙抄起來，以應付無法預料的變化。大家紛紛照辦，散到兩側，我一看誰都不靠前，就自告奮勇鑿牆。」

  「我一鏟子下去，火星亂濺，牆體紋絲未動，看來還蠻牢固的，該不會是水泥勾的縫吧，那年代哪有水泥，看來是碰上了硬茬子，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糯米勾縫的傑作吧，據說這東西比水泥還要堅固。」

  「謝連環過來，用頎長的手指試了試，朝龍一斗點了點頭，龍一斗說只能用炸藥了，當時用的是雷管，兩個捆在一起，在牆體的下面費了很大勁挖了個坑，埋了進去。」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山下的村里鞭炮聲響成了一片，龍一斗點燃了導火索，一聲巨響，牆體被嘣出了一個豁口，粉塵過後，大家沒有立即進入，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待污氣散盡，這才一擁而入進入了牆體後面的空洞。

  數道狼眼手電的電光照亮了面前原本黑洞洞的空間，首先映入眼睛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坑，坑上是一道浮橋，看來是用竹子編成的，經過了這麼多年，不知道還能不能經受過一個成年人的重量，這是大家都十分關心的眼前的最切實的問題，射入深坑裡的數道狼眼很快就被無底的黑暗吞噬。

  竹子浮橋下面的深坑究竟有多深，誰也說不清，看來遠遠超乎了每一個人的想像，龍一斗說我們得過到坑的那一邊，誰第一個過去呢？

  人往往在關乎自己切身利益的危險面前，往往變得畏畏縮縮起來，這平時的英雄好漢們，此刻個個變得狐狸般的狡猾，誰也不肯涉險過浮橋。

  龍一斗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用，只能是自己先以身犯險了，龍一斗上前一步，左腿剛剛抬起，一把讓人拉了回來，他一看竟然是紅杉。

  紅杉就說：「龍先生，還是我先試試吧，這裡屬我最輕，把握性要大些。」

  龍一斗一愣神，紅杉已經才上了浮橋，浮橋晃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穩定了下來，紅杉在眾人的注視下，已經過了浮橋的中斷位置，看來再有個二十來米，就到了浮橋的對面。

  每一個人都因紅杉變得對浮橋有信心了，然而這信心馬上就化成了泡影，浮橋突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接著左右快速搖盪，紅杉的身子開始跟著盪了起來，開始變得飄忽起來，任大家怎麼喊，紅杉一點反應也沒有，還在往前走，身子搖搖欲墜。

  龍一斗見勢不妙，一縱身飄上了浮橋，接著迅速向紅杉靠近，但看的出來，劇烈搖擺的浮橋影響了龍一斗的平衡，好幾次險些栽下浮橋，掉進深坑。

  龍一斗還是穩住了身子，接著一條絲絛從龍一斗的手中甩了出去，眨眼間纏上了紅杉的腰，用力一拉，「咔」地絲絛被生生扯斷，紅杉消失在對面的黑暗之中，龍一鬥腳尖一點浮橋，用力過猛，「咔咔」浮橋兩片竹片被生生踩斷，龍一斗的身子斜著就射了出去，也閃見了黑暗之中。

  胖子見兩個人已經過去了，也竄上了浮橋，他看見了一個影子，一個女人的影子，微微地朝他笑著，甜甜的，是一個古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