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我自王道

  「別把自己當秦霜！你也信會規那套的麼？有什麼貴得過我們的友誼？」

  「師父，……啊不，雄霸那傢伙，要我去『蒙界肇茫』之地，開化已被封印的十二位邪神。」聶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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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浪擔憂道：「『肇茫』？！其非《鑒略》所載之『粵自盤古，生於太荒，首出御世，肇開混茫。』之『肇茫』乎？」

  聶風爽快地應承道：「然也！」

  斷浪又急又氣：還『然也』呢，你就快『燃』了！……那個地方不是個福地，惡得很……我擔心你……。」

  說到此處，不知為何又心念一轉，釋然道：「不過幸好有驚雲陪駕，你跟他在一起總能化險為夷……。」

  「是誰告訴你這回我會跟雲師兄一起去的……。」聶風愕然道。

  「什麼？你的意思是，那塊木頭不在你身邊……這……這簡直無法可想。」斷浪聞此陡然一驚。

  「師父說雲師兄另有任務，因此單獨派我前去……。」聶風還未說完，斷浪已先火冒三丈的罵道：「雄霸這老匹夫，想把你榨的血干肉盡麼！不行！……我去幫你把這任務辭了，……至少也讓我陪你去！」說著，已然大步邁開腿腳。

  聶風急急攔道：「不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你去也是沒有用的！」

  「難道眼見你去送死？！要知道，『蒙界肇茫』之地是眾生萬物的消亡邊界，遠非『蝕殤城堡』可以相提並論……。」斷浪喟然說道。

  「『蝕殤城堡？』」聶風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奧，……那個麼……是我從古書上看到的！」斷浪忘了先前答應過雄霸不准對任何人提起此事，一時引義慷慨，忙即撒謊止住。

  「你放心好啦，我的實力，遠非三年前可比！」聶風饒有自信道。

  「你真叫人著急，你難道不知道那十二位邪神的來歷麼！是有巢氏，燧人氏，陶唐氏，有虞氏四大神皇曆經幾代合力所誅！後經殷周之變，其餘部才死於鴻鈞老祖之手！憑你的力量，怎麼可能開化得了他們！」斷浪憂憤難平。

  「別這樣，斷浪。你現在比我還婆媽！我也不願意去，可那又怎麼樣呢？已經挑中了我幹這項任務，總比其它別的什麼殺生害命的勾當強一百倍！要知道，我已經連續三年沒執行過雄霸下達的任何一項攻城掠地的任務！這一次，他又讓我在『滅玉鬼幫』與『出使肇茫』二者之間任選其一，滅掉玉鬼幫固然容易，可那大小是數千乃至近萬條性命！我干不來！索性選了這個勾當。」聶風也是苦口婆心的安慰。

  「聶風，你這個蠢貨！笨蛋！你的幼稚恨知令我噁心！既然能保住性命，為什麼不去干？！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在生存和道義之間最重要的是生存！」斷浪太過痛恨聶風的『善良』，總覺得他近乎於純善，天真得可以，故每到其大發善心之際都會格外的覺得其迂腐。

  其實，斷浪的心地又嘗不善良？

  只不過，他的善良只留給朋友，而聶風的仁慈，卻常常拋給敵人。

  「好好！我知道我是說不通你這個榆木疙瘩，那麼『惡人』我來當！那一萬條人命，我親手替你了結了！你把那有來無回的勾當辭了！聽見沒有？！」斷浪大聲訓斥道。

  「斷浪，你我骨肉至親，你的心思我豈有不知，但你不能為了我就善惡不辨吶！」聶風勸誡道。

  「要不說你他媽是個腐儒！這年頭有是非善惡嗎？！你不殺那一萬條人命固然可以做到『實質正義』，可我告訴你，現在講求的可不是什麼『實質正義』，而是『看似正義』！『凡為當局所誅者，皆有罪。』這道理你不懂？」斷浪埋怨道。

  「我……」聶風還未說完，斷浪又即搶白道：「我什麼我！我現在就去給你請辭！」說著，一個箭步，已然奔出二米多遠。

  如不加以阻攔，勢必頃刻之內「氣燒會長室」，其後果更是無法可想。

  「斷浪！！行了，夠了！已經沒機會了！他只給我三天考慮時間，現在三天已經過了……。」聶風大吼道，情緒高昂，自有生以來，除了乃父被殺，還從未有此憤怒。

  顯然是怕斷浪鬧出什麼亂子。

  他當然不在乎什麼所謂的『會規秩序』，那種虛招假套，被攪亂了也無妨，首當其衝考慮的，卻是斷浪的安全。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給你機會你不中用！」斷浪一邊說著，一邊憤怒的用拇指戳著聶風的天靈蓋。

  聶風的柔情與善良在他看來無一不是軟弱，對此，他早已厭惡了千百遍，痛恨了千百遍，終至於無可奈何。

  他還能有什麼言語？有什麼能攔得住他所謂的『俠義之道』？

  「這次行動不要告訴明月，孔慈等任何一個人！聽到了沒有？」聶風責令道。

  儼然透出一股威勢。

  又不禁令斷浪回想起小時聶風與其遊戲時『帶頭大哥』的身份，不敢再行多話。

  聶風的『憤怒』，他也是見過的，那儼然是『天地正道乾坤』對妖邪旁類最狠毒的咆哮與懲罰，其氣勢，簡直可以浩吞環宇了。

  他的正義感，甚至令雄霸有時都為之動容。

  他還是第一個令雄霸一連三次都不敢強下『催軍令』去完成任務的人。

  雄霸一代梟雄，對其『凜然風骨』也有幾分敬畏。

  甚至曾經說過：『聶風，非海瑞，包公等愚效之人，冥頑而不知變通；又絕非張湯，來俊臣等以直邀寵之人。其腹內機宇，真明斷乾坤，衛州伏魔之大道也！』

  可見，聶風也不是一個只知愚頑守舊，不知變通，一味講『三綱五常，定理倫規，俠義為先』的人。

  他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可以變通的。

  前提是只要為了正義！

  什麼規矩不規矩！

  聶風最討厭無聊的規矩了。

  「聶大哥，……我！」斷浪猛然間竟見抽泣。

  聶風把手牢牢的放在斷浪肩上，笑道：「又不是不回來了！幹什麼弄得跟『易水訣別』似的！」繼而轉身大步邁開，嘴中吟誦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必復還！」

  聶風又在笑了，宛如俊秀的古木又添幾分飄逸颯爽。

  愛笑的人，總以『笑對人生，心胸開闊，傲視同儕』的座右銘自勉。

  愛笑之人，又豈獨聶風一人？明月，孔慈，斷浪，又何嘗不是笑對挫折，傲然不群呢？

  只不過明月，孔慈所見者小，故常有『斑鳩燕雀戲謔大鵬之樂』雖然困苦，也怡然自得，安貧樂道，也不失為一種人生妙境啊。

  斷浪心機深遠，暗藏城府，且又重情重義，他的笑，更有一種天性使然的豁達。

  比之於明月孔慈，則又精進一境。

  然而聶風的笑，卻是一種在明曉了一切黑暗之後譏諷的笑，輕蔑的笑，包容的笑！

  因此這種笑，絕不糊塗，絕不無奈，也絕不沉淪！那是一種真正的大度。

  「旁邪苦恨多歧路，我自王道獨朝尊。」

  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