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逼他

  李淳風整個人的 面色愣了愣，好半響也沒有回神過來。

  「落音，那條路，我已經沒有再想過了。」雖然，他也很想，可是 ，午夜夢回，每每想到了這個事情，又讓他給否定了，不為別的，就因為此時此刻，他的身邊已經也有了蘇落音。

  以往為了所謂的大志無所事事，心中沒有想法，那也就罷了，現如今，她可萬萬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她每每想到其中種種，便再也不敢去想更多了。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去考科舉，只會讓蘇落音跟著自己吃苦，可雖然心中清楚，這畢竟也是一個讓人壓迫的事，作為男人，他不願意在自己女人面前認慫。

  「要是沒什麼事兒，咱們趕緊回去吧。」蘇落音攙著她的手臂，這就拉著她往外回走，她想的很清楚了，只要自己鼓勵李淳風，李淳風肯定會振作起來的。

  「落音，你這是在逼我。」他顫著嗓音，遲疑了許久，再也不敢將自己嘴裡的話繼續說出來，卻是，他是在逼迫自己，逼迫著自己承認自己的無能，承認一切自己不願意承認的事情。

  

  「我逼你什麼了，你若是不繼續努力，那便永遠也不會有成功的一天，既然選擇的事情是對的，我們就要堅持下去，難道，你要打一輩子的獵嗎？」

  當蘇落音說出這個話語的時候，李淳風的面色頓了頓，漸漸地，他垂下目光，將眼神里所有的情愫都壓抑了下來。

  是的，他曾經答應過自己，不能打一輩子的獵，他要給落音好日子，當日也只想著到劉家去當長工，可現如今，自己和劉程璧竟有了天大的仇恨，也自然不會選那條路了。

  「走吧。」蘇落音知曉，自己的話已經說到了李淳風的心坎里去了，現在，只要李淳風聽了自己的話，認同了自己，一切就好了。

  她拉著李淳風繼續往前面走著，又走了好一陣子之後，終究李淳風嘆了口氣，反問道，：「落音，我知你願意等我，我只怕我如是一隻考不上，你會陪著我一直過這樣的苦日子，我實在是不想讓你再過這樣的苦日子了。」

  蘇落音瞪了李淳風一眼，沒好氣的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只要有你在我身旁，什麼時候過的都是好日子，你可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李淳風聽著她的話語，也只是稍微頓了頓，好半響之後，終究是沉沉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好，那便全依你。」

  李淳風的心中起初還堵的慌，一直以來，都有個東西在他的心中堵著的，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去正視它。他怕，是的，即便是身為男人，他也有怕的時候。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面對自己的內心，怕自己越是想考科舉，越是會讓蘇落音吃苦受累。

  可是，今時今日，一聽到蘇落音的話語之後，心中那股子躁動又開始攛掇了起來，他竟難以再像往日那般平靜下去······

  回了屋後，李淳風和蘇落音一起往秦家走，一進屋就看家一個大概二十出頭的小伙兒正坐在房樑上。

  「閏土。」李淳風喊了那小伙兒一聲之後，那小伙兒頓時回神過來，垂頭，看向李淳風，應了一聲，這就順著房梁，去踩梯子。

  這就是秦老伯的親兒子秦閏土？秦老伯夜以繼日，好不容易將兒子將房子修好了，現如今，他兒子總算也回來了，秦老伯總算會高興一些了吧。

  蘇落音勾著唇角，這時候，秦閏土已經走到了兩人面前了，李淳風指著秦閏土給蘇落音介紹道，：「閏土。」

  秦閏土笑了笑，這就衝著蘇落音招呼道，：「我知道這就是嫂子了，昨兒個還瞧見過呢。」

  秦閏土眼睛不是太大，一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不過，那憨厚的樣子卻是隨了秦老漢的，讓人討厭不起來。

  「閏土，怎麼沒有看到弟媳婦，早些時候聽你爹提起你得帶回來的 。」李淳風一邊說著，又是一變四處張望。

  秦閏土原本帶著笑笑意的神色收斂了一些，他似是有些失落，這就低聲道，：「沒了。」

  李淳風和蘇落音都是 一愣，前陣子的時候聽秦老漢提起這事兒倒也是信誓旦旦的樣子，想來，這次閏土將小姑娘帶回來，秦老伯也該是要辦喜酒給大家吃的時候了，他們倒也是真的沒有想到，竟會有這樣的變故。

  李淳風是最先回過神來的，他見到秦閏土整個人面上的緊張之色，忍不住道 ，：「沒了就沒了，改天讓你爹給媒婆說說，讓那婆子再給你尋一個就是。」

  他說的豁達，倒也沒有問東問西，讓秦閏土難堪了。

  秦閏土點著頭，這就低聲道，：「好的，全聽大哥的。」

  兩人進了房中，秦老伯正在灶下燒火，見得蘇落音一行人過來了，這就連忙迎了出來，：「喲，老頭子現在耳朵背，竟也沒有聽到淳風來了，趕緊，來趕緊坐坐。」

  李淳風這就跟秦閏土談起了京城的一切，蘇落音將那一斤肉遞給秦老伯，秦老伯連連道，：「喲，這是客氣了，到老頭子這裡來吃個飯，還得帶上這些東西，客氣了，當真是客氣了。」

  蘇落音也只是笑了笑，便是沒有更多的說話，秦葉子這時候正在灶上熱著豆花，蘇落音聞著味道，倒泛著一股純粹的豆子味兒。

  她忍不住仔仔細細的吸了幾下，這就輕聲道，：「這豆花倒是很不錯，老伯，這是自家磨的豆子吧。」

  秦老漢聽得這話，這就連連點頭 ，：「是啊，可不是嗎，我昨晚一宿沒睡呢，特意把這一大鍋之的豆花給磨了出來了，你晚些時候回去的時候，也一併的帶上一些回屋去，帶著自個兒吃哈。」

  蘇落音倒也不客氣，輕輕地應了一聲。

  此時此刻，終究又是聽見一直沒開口說話的秦葉子開了口，：「爹，這肉放一旁吧，這麼多菜呢，也吃不到肉上面。」

  蘇落音這才發現秦葉子實在是有些古怪，自己自從來到這屋裡，她就一直沒肯抬眸打量自己一眼，那神色倒是十分的古怪。

  蘇落音看的愣了神，此時，又聽見秦老伯斥責她道，：「葉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咱都是些個素菜，把這肉一併的煮了，大傢伙兒一起吃，這要當真一起吃了，這才熱鬧呢。」

  他說著，已經將肉拿了過去，放在水裡清洗了。

  秦老漢遲疑了一陣，似又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這就連忙道，：「對了，葉子，你叫過人沒有，人家落音上門是客，你咋連句話都沒有。」

  秦葉子遲疑了一陣，這就道，：「嫂子快出去坐坐吧，站在這裡幹什麼，可別弄髒了衣服。」

  蘇落音眉頭一皺，只覺得秦葉子這話顯的有些生分了，不像是往日那般的親近。

  「不礙事的。」蘇落音笑著搖了搖頭，正尋思著說些什麼的時候，秦葉子已經涼涼的說了一句，：「你若是不出去，我也是沒有法子，回頭我爹可別怪我不提醒你了。」

  蘇落音眼神一緊，越發覺得這秦葉子似是別有意思。

  「落音。」李淳風在外頭跟秦閏土聊了一陣，這時候見得蘇落音不再身旁，趕緊進屋去看上一看。

  秦葉子正在切白菜，聽到李淳風的聲音，一時之間沒注意，直接就切在手上了，痛的她尖叫了一聲。

  「姐，你沒事兒吧。」秦閏土聽見了聲響，趕忙過來查看，見得屋子場景，他不由怒聲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去想萬瞎子那王八蛋，你偏偏是不聽。」

  一聽萬瞎子這個名字，秦葉子向著外頭沖了出去，蘇落音卻覺得秦葉子不是因為萬瞎子才這樣的，她看了蘇落音一眼，有些話語，並沒有多說出來。

  「讓你別提，你偏偏是要提，你明明就知道，萬瞎子昨兒個才死。」秦老伯憤憤的吼了秦閏土一聲，蘇落音和李淳風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是怎生回事兒。

  按道理來說，萬瞎子也並沒有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就算是要遭罪，也不過是斷點手腳的問題，萬萬不可能被砍頭啊。

  秦老伯早就看出秦葉子面上的神色了，她稍稍遲疑，終究是開口道，：「在大牢裡面染了病，丟了命。」

  說著，秦老伯又是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雖然，這女婿沒什麼本事，可終歸曾經還是他的女婿，若是說聽了他的死訊，他都能無動於衷，那便是有些不太現實的，再來，他之所以嘆息，也不過是可憐自己的閨女，想想自己的閨女年紀輕輕的，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心中難免還是有些心酸的。

  「爹，我就是要這樣說說我姐，她才知道往後莫要再做這樣的事情，若是我什麼都不說，她永遠也不會知錯的。」

  這麼個話語才剛剛說出口，一時之間，蘇落音竟又不知道如何說起來了。

  晌午的時候，秦家坐了一大桌子的人 ，全是些工人，只有李淳風和蘇落音是院裡的人，飯吃了一陣，也不見得葉子，桌上有好心人提出了要幫葉子說一門親事，顯然也是知道了萬瞎子的事情，秦老漢二話不說就給否決了。

  次日之後，又是半月余，日子也算是平靜。

  李淳風白日裡隨同蘇落音上山，晚上就在家中看書，蘇落音有些擔心，怕他身體熬不住，每每將他勸下休息，他起初也算是應了，可再是之後，便是如何也不聽，只說多溫習溫習，她也就不再多勸了。

  這日與李淳風從集市上回來，遠遠地就看見房門口站著一個躁動的身影，待一靠近，竟是王錢櫃，蘇落音也不知道王錢櫃這究竟是何意思，她和李淳風對視了一眼，又是一笑，想著那日石叔和小玉回了山上，次日王家人也 跟著去提親了，想來他們已經將好日子給定下了才是。

  這算是一個好事兒，值得讓人恭喜，也難怪這王錢櫃竟有些站不住了。

  只是，這才剛剛靠近一些，這種想法就被蘇落音否定了，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王錢櫃完全是苦著一張臉的，根本就不像是來報喜的樣子。

  蘇落音一愣，一時之間，竟又不知道如何說起話來。

  「嫂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王錢櫃迎著蘇落音詫異的目光，這就悄聲道，：「今天一大早，李家奶奶就往我們家去逼著還錢，只說那日，你拿了錢給小玉他爹。」

  「什麼？」蘇落音聽了這話，臉都給蹦緊了，如何也沒有想到竟會有這樣的事兒。

  王錢櫃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並沒有聽錯，這又是悠悠道，：「我也不知道如何將這事兒說出來了，你說丟人不丟人，這外頭都給傳遍了，再是 如何，我和小玉的喜酒也是沒有辦的，李家奶奶這麼一說，以後可不就有人在我們的後面指指點點，風言風語了嗎。」

  「她在哪裡？」李淳風放下扁擔，臉色已經 氣的發白了，好歹石叔也算是自己人，若是當真因為這點事情壞了石叔的名聲，那可如何是好。

  心裡頭越發想著，她這種不安的感覺又是越發的濃厚了。

  「在我家，我爹正跟她吵的不可開交呢。」王錢櫃連忙回應道。

  李淳風這就要走，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這就連忙衝著蘇落音道，：「落音，你就在家中，我去去就來。」

  那陳婆子不是個好相處的，李淳風自然是心裡清楚，所以，在這種時候，才更加不想讓蘇落音摻和進來。

  蘇落音點了點頭，對於她心中的想法，自然也是清楚。

  眼看著兩人已經走了，蘇落音搖了搖頭，對陳婆子感到了萬分無語，她真不知道陳婆子腦袋瓜子裡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別說那錢不干她的事兒，就算是干她的事兒，她也萬萬不可能找到王家人的頭上啊。

  將背簍和扁擔拿了回去，蘇落音這就坐在灶下，開始揉面，今日在集市上正好買了麵粉，排上了用場，她還特意要了種子，晚上就可以揉饅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