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生現成的藥罐

  隔日一早，她背著背簍出了門。

  經過二叔門前的時候，喜鳳從屋內探出了個腦袋出來。或許是因為上次李素雲鬧事的緣故，她覺得對她不住了，很快的將腦袋收了回去，草草避開蘇落音。

  其實，這原本也沒什麼。她早已不計較了。這村里愛多事的人何止喜鳳一個，只要不超過她的底線，她倒不覺得有什麼。

  蘇落音沿著老路上了山，吸取前日的教訓，她沒有沿著溪流而下，而是脫了鞋子，撈起裙擺往前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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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青城算不得太冷，可山裡的溪澗依舊是刺骨的冰涼，蘇落音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虧了水雖冷，石子不多，倒不是很傷腳。

  剛抬腳上岸，她的目光就被溪澗邊上的水黃連吸引了。此時，正值水黃連的花期，一株水黃連就可以開很多數不清的白色小花朵，好看的緊。在現代的時候，要想找一株野生的水黃連，倒也不容易。

  她趕忙穿了鞋子，拿著鐮刀將水黃連連根挖起，整整兩株，雖然並沒有多少重量，可那面積倒是寬的很。

  收了水黃連，她正準備起身離開，竟是看見了水中兩三條魚正一動不動的藏在水草邊上，那個頭看上去足足有一兩斤呢。

  她眼中帶笑，自己背雖是好了，可身子還虛的很，一會兒采了藥，正好拿了工具回來捕魚，到時候家裡的皮蛋也可以跟著改善改善伙食了。

  想罷，她起身往林子深處走去。

  走沒幾步就遇上了一株長得十分好的山藥，她想起那溪水裡的魚兒，忙蹲下來挖山藥。若是拿山藥和魚兒燉在一起，肯定會很香。

  山藥很長，蘇落音挖一截就弄斷一截，眼看著挖了小半背簍也不見得挖到底。蘇落音尋思著自己這身子骨背著也是個問題，索性就沒挖了。

  她將小背簍的山藥倒在地上，砍了枝丫擋在上面，這才背著空背簍繼續前行。

  這一路倒是沒有再看見松樹了，土壤倒是十分鬆軟，一路上見了不少的藿香和板藍根，有過上次的經驗，蘇落音沒肯多停留，她想這兩味藥材估摸著和當歸一般，也只能賣普通價格。

  她不妨再尋尋，若是運氣好，再讓她找上幾株鐵皮石斛呢。

  走了幾步，一陣撲鼻香味傳來，她湊近了一看竟是一株蘭草。這青城四處是山，且上次二虎子都送過給她，她便是沒期待這蘭草能賣上什麼好價錢，只不過，這香味倒是挺好聞的，她想著反正也沒多少重量，不如挖回去種在自己院子裡。

  女人果然是愛花的。

  她蹲下來，仔仔細細的挖起來，為了保護住根莖，她挖的很深。

  裝了蘭草，往前走不久，竟又看見一株十分大的金銀花，她拿出鐮刀，連花帶脛的砍斷了往背簍里放，不多時，背簍已經裝的差不多了，她想起放路上的山藥忍不住的搖頭，這一進了山，她咋就看什麼都是寶貝，她這背簍裝也裝不完，可背再大點的背簍，她卻沒力氣。

  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忽然傳來好一陣撲騰聲以及一陣『咯咯咯』的聲音，蘇落音順著聲音看去，只覺得草叢中有著異常明顯的動靜。

  她原本對青城一代並不熟悉，只覺得這裡荒草叢生，也不知究竟有些什麼飛禽走獸，這時，不由有些後怕，她孤零零的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若是當真遇上了什麼要害的存在，那該如何是好。

  趕忙將挖出土的蘭草放在背簍里，她踩著小步子往前面跑。這時，撲騰聲忽然停止了，繼而是什麼東西穿梭在荒草中的聲音。

  蘇落音邊跑，邊回頭，只覺得心都要跳到喉嚨眼上了。

  只見得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正叼著一隻野雞往她這邊跑來。那方向，倒像是在追趕著她一般，蘇落音越看越覺得不對，那黑漆漆的東西看上去怎麼那麼像是自己的皮蛋。

  蘇落音停住腳步，顫巍巍的衝著那黑漆漆的身影叫道：「皮蛋。」

  這時，那黑漆漆的東西已經離她越來越近了。蘇落音仔細看去，可不就是自家的皮蛋嗎，皮蛋湊近了她，一個勁兒的搖著尾巴，咬著野雞在她面前轉圈圈，倒像是在邀功一般。

  蘇落音瞅著那野雞倒是沒有斷氣，趕緊向皮蛋伸手，皮蛋倒是很懂事，趕忙將嘴鬆開。蘇落音仔細檢查了一圈，倒是察覺野雞隻是受了點皮外傷，並無大害。

  她索性隨意扯了藤蔓將野雞的兩隻腳拴好了，這才放在背簍里。想起自己屋裡那桶弓箭，她忽然意識到李淳風餵的是一隻獵狗。

  伸手，她揉了揉皮蛋的腦袋，眉頭皺的高高的，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自己走的時候，皮蛋明明是被栓的好好的，這會子，怎麼還跟著她趕了這麼長的路了。

  不過既然它是只獵狗，那對這個林子應該是熟悉的很才是。今兒個背簍實在是裝不下了，下次再進山，她一定把它帶上，正好可以給她壯膽。

  想著，她拍了拍她的腦袋，柔聲道：「咱們回家，皮蛋。」

  皮蛋搖著尾巴走在了前頭，蘇落音回去將山藥放在背簍最底下，金銀花和水黃連放在最上面，而那隻野雞則被她拿在手上，一人一狗，不急不慢的往山下走著。

  她拿了雞，儘量避開人群，往自己屋裡走。一回屋，她將背簍放在屋檐下，找了個半廢棄的籬笆將野雞圈了起來，這才拿了撮箕往外走和木盆往山里走。

  到了溪邊，她忙活了好半響，才弄了兩條魚起來，蘇落音倒也很是滿意。回了屋，她將魚兒放在木盆里，正要出門抓豬草，李青青的聲音忽然傳來，「嫂嫂，爹讓我叫你吃飯了。」

  蘇落音嚇了一跳，趕緊迎了出去。

  「呀，嫂嫂，你這雞長得倒是好看的很。」李青青看見了她屋裡的雞，滿臉好奇。

  蘇落音心裡咯噔的跳了一下，就只怕李青青將自己屋裡有雞的事和郭氏說了，郭氏一併的，又到自己屋裡搜颳了去。

  這番，正要開口，李青青已經拉著她往前院走去了。

  上了桌，郭氏那不耐的聲音又是傳來：「我說落音啊，你整日裡遊手好閒的，怎麼吃個飯都得讓人去請，現在倒也就是罷了，往後若是淳風回來了，你什麼都不做，還讓他來伺候你！」

  李滿扭頭看了郭氏一眼，勸道：「你說你說這話做啥，落音不過就是在養身子，等她養好身子就是了。」

  「養身子？」郭氏忽然拉高了聲音：「感情我這娶了個媳婦兒還不得隔壁家的喜鳳了，別人雖然什麼都不做，可別人不是生現成的藥罐！」

  李滿聽不下去了，將碗一摔，怒道：「你說你整日裡和我嚷嚷些什麼，我忙活了一天夠辛苦了的，你非得就這些小問題和我爭吵，是不是。」

  郭氏愣了愣，將臉一轉，十分冷然的開了口：「我倒是要看看再過陣子你那寶貝兒子回來了，他們兩個能一起好吃懶做到什麼程度。」

  氣氛不太好，蘇落音更是沒有胃口。

  李子業喝了一口湯，一聲不吭的離了桌。

  李青青拽著筷子，嘟囔道：「娘，你就別和爹鬧了，咱們都好好的，不成嗎？」

  李滿不答話，夾了一塊薺菜到蘇落音碗裡，催促著她吃飯，蘇落音看了郭氏一眼，只覺得郭氏那瞪著她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她咽了一口口水，卻瞧得郭氏將筷子一扔，出了門。

  「這！」李滿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扭頭又是語重心長的衝著蘇落音開了口：「落音，你放心，你儘管養好身子就是，我們李家還不缺你的口糧。」

  蘇落音點著頭，垂頭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不過就是薺菜和紅薯，她在心裡暗暗的嘆息了一聲，看來，要想養好身體真的只有靠自己開小灶了。

  飯後，她偷了一個紅薯回屋，皮蛋在院裡叫個不停，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趕忙往自己屋裡走，只見得炕上一團亂，屋裡也明顯是被人翻過的痕跡。

  蘇落音想起郭氏提前離開，此番定然是她到自己屋裡來翻看過，她緩緩地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幸虧沒有將銀兩藏在炕上。

  皮蛋一個勁兒的叫個不停，她趕忙往院裡跑，見得自己藏銀子的地方沒有被人動過，圈裡的野雞也沒有被郭氏抓走，她這才剛剛鬆了一口氣，郭氏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她的面色不是很好，遲疑半天，這才忽然開口：「娘，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