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瞎子（三）

  我不禁奇怪，「我來找你做什麼？」

  瞎子老頭吃了口烤蝦道：「你想活命麼？」

  我心頭一緊，莫非這老頭能救我？是了，他要我晚上到這裡來找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交待與我。從方才看見他我就覺得這老頭不簡單，但具體怎麼不簡單我又說不上來，看來這些疑問今天晚上便能解開了。

  強子問，「那我要來嗎？」

  瞎子老頭道：「隨你的便！」這話可把強子氣得夠嗆。

  我問強子亥時是什麼時候，強子說大概就是睡覺的時候，瞎子老頭說，「就是晚上九點到十一點，過時不侯！」

  告別瞎子老頭，我和強子慢慢往家裡走去。強子問我，「你晚上要去竹林嗎？」我點點頭。強子說：「那我晚上來找你，我也想去看看這老頭到底有什麼古怪。」

  吃晚飯的時候，我顯得心不在焉，咬著筷子直發愣。老爸敲著我的碗說怎麼了，我這才反應過來筷子上什麼菜都沒夾，我竟然還咀嚼得津津有味。嘴上說著沒什麼，心底卻在想那瞎子老頭說得話，這老頭莫非真的是世外高人，不然他怎麼會看得出我命不久矣。

  吃完晚飯已經是八點多，我回屋子裡躺在床上假寐，靜靜地等著強子來找我。我們約定好暗號，只要我聽見外面有公貓的聲音，我就從後院溜出去，不用說，那公貓肯定是強子。

  沒有開電燈，房間裡很昏暗，只是還沒有到漆黑的地步。朦朧中，我竟然睡著了，睡夢中我遇到了那個瞎子老頭，他笑眯眯地對我說，「時辰快到了，你怎麼還不來？」我驀地驚醒。摸出枕頭旁邊的手錶一看時間，快到十點了，幸好沒有睡過頭。我正咒罵著強子怎麼還不來，要是再不來我便一人去得了，這般想著，忽聽得後院外響起了貓叫聲，一長三短，綿綿入骨。強子這貓的功夫，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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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悄悄爬起來，穿上鞋子，然後輕輕拉開房門，慢慢從後院摸了出去。剛出房門，正好碰上強子。我豎起拇指誇獎道：「你真厲害，剛才的貓簡直像極了。」誰知強子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道：「剛剛確實是一隻公貓在這裡，我把它嚇跑了。」

  鎮上的人一般歇息的比較早，因為這種地方沒有城市裡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尤其是正值改革開放的年代，為了提高生活水平，人們整天忙碌著，一到晚上就早早摸上床去，鼾聲大作，唯一的消遣就是守著黑白電視機看一看，鎮上只有三戶人家有21英寸的彩色電視機，小黑子家，我家，還有楊白毛，聽爸爸說，那彩電還是長虹牌的。

  深夜裡，小鎮上已然看不到人影，偶爾有橘黃色的燈光透射出來，灑在青石路上，有種淡淡的哀傷。我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下午釣蝦米的小水塘，繞過水塘便躥進了那片小竹林。

  今晚有一輪半圓的秋月斜斜地掛在天上，不過也有好些烏雲聚在四周，遮住了不少月光，四周的景物看上去慘澹莫名。

  強子說：「那老頭還會在林子裡等我們嗎？」

  我說：「應該會吧。」

  強子說：「那萬一他是捉弄我們的怎麼辦，害我們白跑一趟，還吃了我們四串烤蝦。」看來強子對他無償捐獻出的烤蝦仍舊念念不忘，不過我想那老頭應該還在下午那處地方等我們。

  我和強子走進竹林里，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陰風，那片小竹林就隨風搖擺起來，在黑暗中看去，就像是一隻只妖怪的手，在那裡搖呀晃的，讓人心肝亂顫。就是白天，這片小竹林也是陰鬱的緊，更何況是晚上，月光暗淡，根本照不進竹林，我和強子睜大了眼睛還是看不清前面的道路。最搞笑的是強子，走著走著，竟然走到兩根竹子中間卡住了，驚恐地對我喊道：「發仔，救我，有妖怪！妖怪吶！」

  我正準備過去幫他，驀然間一隻手掌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只覺渾身一顫，腿肚子就不由自主地猛地一哆嗦，差點嚇得沒尿濕褲子。我哭喪著臉對強子道：「兄弟，我救不了你了，我也被妖怪纏上了。」

  「你說誰妖怪呢？」

  我一聽這聲音怎麼有些耳熟，急忙扭轉頭去，這一轉頭，剛好看見兩個空洞洞的眼窟窿，嚇得我媽呀一聲大叫，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正是瞎子老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