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一支破筆
2024-08-03 06:13:27
作者: 孤帆浪客
海金網吧,在該市區舉「市」聞名,就好像是北京的天安門。除了一流的電腦配置和室內設計外,當然這個名字也取得講究,有一片海洋的黃金,誰不想來撈兩把?
在一間貴賓房內,三個老氣橫秋的青少年在全神貫注地盯著顯示器,桌面放三瓶王老吉,嘴裡夾著紅塔山,十根手指噼里啪啦地敲著鍵盤。如果你以為他們打字神速,那就錯了,其實他們是在打遊戲。
在經過一場緊張的龍爭虎鬥後,三人才虛脫般地躺在椅子上。
「他媽的,這Boss也太他媽的難打了吧?」
「奶奶的,早上打到現在都沒暴到一件好東西。」
「這些鬼Boss比華伸還難纏……」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嘮叨不停,原來是在玩《冒險島》。
此三人正是YIN色集團的三大將軍。自從這個遊戲一出,他們就心有靈犀地愛上了它。兩天前收到密件指名調查肖老師的時候,他們以欣賞2D遊戲畫面尋找創作靈感為理由,把社裡所有事情都推給了蔡華伸,幾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把精力和時間放在這個遊戲上。
「轟轟轟——」剎那間,三台電腦同時被一個大鐵錘轟爆,電光火星四射。
「啊——不得了了,日本鬼子又攻過來了,了——」三人被嚇得尿流,怕的其實不是戰爭,而是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蔡華伸。
「你們三個王八蛋,馬上滾回『公司』,立刻召開臨時會議。」蔡華伸怒極大吼。
這三個主將分別是堯佗光、胡高、倪奏開,平時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蔡華伸發這麼大的脾氣,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你……你沒事吧?」
「限你們十秒鐘之內滾出來。」說罷,蔡華伸悻悻而去,走到櫃檯的時候掏出一團鈔票砸在桌面上,道:「賠給你。」
於是那群駭得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員才鬆了一口氣。這裡少說也有一萬塊,賠三台顯示器綽綽有餘。不過那位收銀員接起來數了又看,看了又摸,生怕是假鈔一般。
好一個熱血青年,出手真闊綽。
在網吧外面,蔡華伸一口氣講了近一個小時的政治課,其中有倫理道德,有夢想抱負,也有人生追求,聽得三人差點掉耳屎。不過他最後那句,倒是喚醒了三人的良心:交情。
他們進入大學的第一天認識便一見如故,四人各懷春秋,性情開放,一起打架,一起泡妞,一起研文作畫。雖是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卻有許多難忘的經歷。而那些光輝歲月,卻被一個《冒險島》給毀了。
見三人終於露出了仿佛大悟徹悟的凝重之色,蔡華伸才鬆了口氣,道:「立刻滾回宿舍,獨自分配工作,搞定肖老師這莊Case。」
「老大請放心,我一定會搞定肖老師……這莊Case,你放心地去吧……」堯佗光賤笑道。
堯佗光:長相有些猥瑣,最習慣的表情就是賤笑,擅長彈琴、唱YIN歌、跳。口頭禪:到底她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呢?外號:自戀狂、大YIN賊。
「我操你,你咒我死?好讓你來當老大是吧?」蔡華伸毫不客氣地賞了堯佗光一記拳頭。
「哎,開個玩笑,你小子吃火藥了?」堯佗光揉傷道。
「活該。」胡高和倪奏開也落井下石罵了兩聲。
「為什麼被抽的總是我?請問你戴套了沒有?我的精子質量沒得說……」堯佗光仰天唱道,但尾音還沒結束就吃了三雙無影腳。
胡高凝神道:「唉,真是慘不忍睹。」
胡高:性情懶散,行動慢如喪屍,有些呆頭呆腦,但也不失為一條義字當頭的好漢。在四人當中,他是最喜歡找抽的那個,如果你的拳頭癢,他會無私為你當人肉沙包。口頭禪:真是慘不忍睹。外號:亂搞。
「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們玩遊戲……我……我他媽的絕交。」蔡華伸放了句狠話,頭也不回地走向鬧街。
「餵?你去哪呀?」倪奏開喊道。
倪奏開:為人發奮圖強,快意恩仇,但脾氣非常暴躁,臉上泛著一股囂張。最擅長打架,一個能打十個。據說他家裡還藏著西瓜刀、鶴頂紅、來復槍、手榴彈,不過還有待考證。口頭禪(是四人中最長的):看什麼看?你以為你打得贏我呀?我讓你一拳都可以,打我呀。外號:暴力狂。
「做你們的事去,老子去逛街,是不是要寫申請書呀?」蔡華伸罵道,撿起地上一塊砸板向三人砸過去。
三人一溜煙走得不見蹤影。
「媽的,不給你們點顏色看,你當我這主席是吃素的。」蔡華伸自言自語著,悻悻地走在街上,經過一家陣古風韻的書店時,他闊步邁了進去。
古店有些陰暗,不知道是故意營造淳樸氣氛還是省電。
「老闆,這裡有毛筆和顏料嗎?」蔡華伸悠悠地轉了一圈,走到櫃檯問道
讀藝術,就是砸錢的東西,除了學費昂貴外,畫筆和顏料的花費也不容小覷。
這是一個小型古味書店,所以沒有多餘地導購和服務員,櫃檯只坐著一個戴眼鏡的老頭子。
「顏料沒有,畫筆有。都是二十塊錢一支,隨便挑吧。」老頭子從身後捧出一拴毛筆。
看著檯面上十幾支毛筆,色澤各異,做工精緻,筆壁光滑得可以當鏡子。但是其中有一支卻非常普通,筆竿那根木頭就像是朽木,破舊不堪,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我說老頭子,你這支毛筆……也敢賣二十塊錢?」蔡華伸忍不住道。
「這裡有十幾支筆,我沒說你一定要買這支,難道你不會挑其它的嗎?」一開口叫老頭子,現在的年青人真沒教養,老頭子心中不悅道。
「我這可是提醒你呢,沒事幹嘛放支爛筆進去濫竽充數?你想魚目混珠?當顧客的眼睛是瞎的?」蔡華伸一股勁涌了上來。
「這你就不懂了吧?沒有這支爛筆,又怎麼能襯托得出其它筆的精美之處?你一個學美術的,難道連參照物原理都不懂嗎?」老頭子正色道。
「哎呀——我不懂?」蔡華伸畫技一流,第一次被人如此貶低,氣不打一處來,掏出一張二十元零錢砸在老頭子的臉上,一手抄起那隻爛筆,鬥氣道,「我偏偏要買這支,老子看你以後拿什麼做參照物。」說罷憤怒而去,還不忘罵了句「狗日的不良奸商。」
「哈哈……真是凱子,老夫這裡還有大把。想不到買二送一的廢品也賣了二十塊錢……」老頭子看著蔡華伸離去的背影,笑得合不攏嘴。
蔡華伸一走出書店,就跟一個女人撞個正著。
「操,哪個狗日的不長眼……」蔡華伸一聲粗罵,當他抬起頭來時,不禁怔住。
撞到他的……更確切地說是被他撞到的,是一個女生,長發飄飄,楚楚動人,雖然是穿著一套夏裝校服和運動鞋,卻也無法掩飾她那身魔鬼身材所散發出來的魅力,白裡透紅的肌膚,找不出一點瑕疵,簡直就是學生妹中的極品。
「喲,原來是和伸老賊啊,世界真小,我說是誰這麼沒教養呢。」女人吊著白眼暗諷道,聽口氣,兩人竟然相識。
「哈哈,原來是『副』班長拜墓穴同學呀,兜虛有其表的女人大多目無尊長,果然如此。」在『副』字上,他咬得特別用勁。
原來此女便是和蔡華伸同班的副班長白暮雪,同時也是令所有男生垂涎三尺的校花,長得正個兒國色天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棺材見了打開蓋……走在路上回頭率絕對是百分之百的。
換了別的男人,見到此女無不六神無主,為什麼蔡華伸就偏偏要和她針鋒相對呢?誰也不知道,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學校里有兩大威名最響的幫派,一個是吟色集團,另一個就是白暮雪為首領的剿狼會。剿狼會是專門為了對付YIN色集團而成立的。也許是私人恩怨,也許是幫派之間的鬥爭,所謂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個校花一個校草斗得頭破血流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什麼叫目無尊長?你以為你是誰呀?」白暮雪俏臉一沉,鼻子微微翹了翹。
「好說,好說,老子正班長是也——」蔡華伸整了整衣領,傲漫地說。
「呵呵,真是了不起,你太了不起了。不就是一個到處偷女人內衣內褲的小賊嘛,神氣啥?是不是又在裡面偷了東西出來?不會是某人又看上了書店老闆娘的內衣吧?」白暮雪一口氣就揭了蔡華伸的底。
「放你狗屁!」蔡華伸拿出那根舊毛筆,晃在白暮雪面前道,「老子是來買筆的,二十塊錢不打折扣,名正言順。」
白暮雪聽了,抱著肚子笑扒在地上,有些美女微微一笑可羞花傾城,但白暮雪張口大笑也依然毫不遜色,紅唇潔齒,攝人芳心。
「這麼支破筆你就花二十塊錢?哈哈哈……兜偷雞摸狗的人IQ低能,果然如此啊哈哈……」
哪知蔡華伸非但不氣,反而笑道:「哈哈哈,小女人就是目光短淺,哥我閱筆無數,早就看出此筆乃是古董,是此店唯一的一支,是那老頭子不識貨,才賣給了我。你知道什麼?膚淺。」
「喲,還當古董啊?還唯一呢,原來那個自稱畫神的和伸不但低能,而且還弱智,可真是頭條啊哈哈……」
「哈哈,老子就是拿這支破筆,畫畫也比你強。」
「哈哈哈,是嗎?那一個月後的全國美術大賽,就賭誰可以拿到冠軍吧,你敢賭嗎?」白暮雪囂張道。
「什麼?你也參加全國美術大賽?」蔡華伸一下子懵了。
「哦?原來肖老師沒告訴你呀?我真想不明白,就那麼兩個名額,她怎麼會看上你這種敗類?不知此舉又要埋沒了多少人才。」白暮雪纖腰一扭,把一隻手叉在腰上。
「彼此彼此,我更想不到她連那些畫雞成鴨、連嘴巴尖扁都分不清的人也看得上眼,實在是天下奇聞了。」蔡華伸一改吃驚的神態,蔑笑道。
白暮雪頓住了笑意,挺拔的白衣胸部大幅起浮,似乎被刺中了要害。原來她在初中剛剛學畫畫時,老師布置作業畫一隻公雞,而她卻畫了一隻怪物出來,腳是雞腳,體形看起來卻像鴨,更令人噴飯的是,她畫的雞嘴居然是扁的。
她打小就是一個出名的美人,一個人長相太過出眾,難免會成為公眾話題,再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次錯誤自然成為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話題了。只是不知道為何,事隔多年,這件事居然傳到了蔡華伸耳中,成了把柄,哪能不氣?
「哼,走著瞧吧。」白暮雪終於落了下乘,含羞潰敗而去。
蔡華伸贏得今次鬥嘴勝利,得意洋洋地回到學校,就不斷聽到旁邊的人議論紛紛,說YIN色集團的主席偷書店老闆娘的內褲不成,反而花了二十塊錢買一隻破筆當古董……
準是白暮雪一翻添油加醋後,醜化了他的名聲。
兩個鼻孔哼著氣,蔡華伸一進宿舍就狂抽菸。
宿舍里三大幹將只剩下倪奏開,其他人估計正在調查某女,或是在某處偷竊內衣。
「咦?回來了?老大,我聽說你二十塊錢買了古董,可有此事?」倪奏開一見蔡華伸,便湊過去打趣道。
「確有此事。」蔡華伸無奈地拿出那支毛筆丟在床上,心中大罵:操他媽的古董,一會把你砍成一段一段磨成木屑。
倪奏開拿起一看——這不就是學校門口擺地灘賣的那些一塊錢一支的中號毛筆嗎?一下子笑翻了天。
「原來你喜歡收藏此類古董?早說啊,明天星期一,我到外面給你買二十支回來,打九折才十八塊錢哈哈哈……」說完便丟回床上,笑得滿地打滾。
蔡華伸一肚子悶氣鑽進被窩裡,只有裝睡才能挽回一點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