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比試（四）

  「啊？還有這等事情？」吳明江對無痕的話倒是沒有半分懷疑，只是心情有些沮喪。有那好事的人，在邊上起鬨說：「老人家，剛剛的頭白磕了！」

  吳明江笑呵呵的說：「沒白磕！今天這盤棋，我回家記下來，以後慢慢研究，棋藝一定會有所提高的！」

  「噢！對了！還沒請教您的大名！」雖未拜成師，但吳明江對無痕還是無比的尊重。對於他這樣的棋痴來說，什麼年齡、輩分都不是問題，只要對方比自棋藝高，就會把對方當成前輩。

  

  「我叫無痕！」無痕笑嘻嘻的說。

  「無痕！我記下了！」吳明江點了點頭，他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低聲向無痕詢問道，「噢！對了，剛剛那位小兄弟，棋藝雖然差些，但在同齡人中，卻也是出類拔萃了。不知那位小兄弟叫什麼名字，師傅又是哪位？」

  呼廷佩顯等一行人都是便裝打扮，為的就是怕人認出來不方便。見吳明江相詢，無痕看了一眼遠處的呼廷佩顯，眨了眨眼睛問道：「您打聽他做什麼？」

  吳明江面上一紅說：「不怕您笑話，小老兒這棋藝在您面前算不得什麼，可還算過得去。我見那位小兄弟很有天賦，自不量力想收他做個徒弟！」

  說是這樣說，其實吳明江心中另有打算。他想：我若收了那個娃娃做徒弟，就可以明正言順著跟著你了。自此後日日討教，棋藝自然提升得更快。

  無痕腦子一轉，也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他低低的聲音說道：「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誰嗎？我就告訴你！他便是智擒潘仁美的呼廷佩顯，我們此次是奉了聖命去山西辦差的。他是欽差，我們的頭領，所以很遺憾，恐怕他不會答應你的！」

  「啊！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吳明江嘴巴張得老大，指著呼廷佩顯說不出話來。

  無痕輕笑著說：「我騙你做什麼？」

  吳明江緊走兩步到呼廷佩顯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對於這位智擒潘仁美的小英雄，吳明江由衷的佩服。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向呼廷佩顯深施一禮，轉身便走了。倒把呼廷佩顯弄了個莫名其妙。

  靈兒笑著對呼廷佩顯說：「小傢伙，還要再比下去嗎？」

  呼廷佩顯咬了咬牙說：「比！我就不信了，我還什麼都比不過他！」

  靈兒高興的拍手笑道：「好！勇氣可嘉！勇氣可嘉呀！無痕，徹底打敗他！回頭師姐給你買好吃的噢！」

  呼廷佩顯徹底的無語了，聽靈兒那口氣，仿佛無痕贏自己是一件無比輕鬆的事。

  有人給他倆兒備了筆墨紙硯，靈兒特意為無痕研墨，鼓勵他一定要贏了這次比試，讓呼廷佩顯徹徹底底的服氣。儘管大家都不太看好呼廷佩顯，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出於同情弱者的考慮，楚玉等人全站到了呼廷佩顯的身後。楊排風最是看不慣靈兒那囂張的樣子，所以特地跑到呼廷佩顯身邊為他研墨，並鼓勁他說：「這次，你一定能贏的！」

  為了節省時間，楚玉建議他倆同時作一副畫，並在畫上各寫詩詞一首，要求詩意與畫境要相配。這樣一來，既考驗了他們的書法，又考驗他們的繪畫，同時難度也無形中提升了。對此，參加比賽的二人都沒有異議。

  在二女為兩人研墨的間隙，呼廷佩顯凝神苦思，尋思著畫什麼畫，寫什麼詩。而無痕則不然，此時的他，早已對比賽輸贏失去了興趣，心思全放在了為他研墨的靈兒身上。

  古靈精怪的靈兒，在研墨這件簡單的事情上，卻顯得有些笨手笨腳。只一會兒功夫，手上就沾染了不少墨汁，因為擦汗的緣故，竟抹到了臉上，看起來像個大花貓。看著眼前這個笨笨的女孩兒，無痕心中甜甜的。

  他爬上椅子，對靈兒說：「師姐，你不要動！」說完，他用自己的袖子輕輕擦拭掉靈兒臉上的墨跡！靈兒沖他笑笑，繼續研墨。那一刻，他感到非常的溫馨。忽然，他產生一種幻覺。仿佛時間和空間，都發生了變化。他不再是個五歲的孩童，而是一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佳公子。這是一個寧靜的夜晚，外面蟋蟀在快樂的歌唱著，淡淡的月光灑進了屋子。而他則坐在窗前苦讀，桌上點著一隻油燈，那油燈不甚明亮，靈兒用一根竹籤輕輕撥弄燈芯，讓油燈更亮些。而後，一邊替他研墨，一邊笑盈盈的望著他。靈兒身上那令人迷醉的香氣，混合著淡淡的墨香，撲鼻而來……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多麼溫馨的情景，多麼讓人嚮往的生活，無痕完全迷失在自己創造的夢境中，直到靈兒重重的在他頭上狠敲了一下，罵：「臭小子想什麼，還不快動筆！」無痕才從白日夢中，清醒了過來。

  他的心忽然好疼，他知道那也只能是夢境了！此時此刻，靈兒離自己是如此之近，以至於幾乎觸手可及。可又是如此的遙遠，以至於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深深的愛著他的。就像泰戈爾詩中所說的那樣：「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痴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帶著這份遺憾，帶著這份傷感，無痕提起了筆……

  高牆大院隔住了兩個人，一位絕色佳人，在牆內的花園裡快樂的盪著鞦韆，一副無憂無慮，開心快樂的樣子。一個英俊瀟灑的公子，在院牆的外面，默默的矗立著，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愁，正抬頭看著從院牆內飛出的一對蝴蝶。這便是無痕創作的圖畫，蘇東城那首《蝶戀花》提在上面：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