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夜談

  「哪裡有什麼傷心不傷心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心在何處。」

  這句司馬雪兒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慕容起的心如遭大錘猛擊一般，他為眼前這個素雅的女子而心疼。

  星輝遍撒，在司馬府的屋脊上看洛都，如同一個童話中的冰雪世界一般，在童話中，那裡的人民安分守己，勤奮努力，人人過著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然而現實不是童話。

  司馬雪兒仰望星空，清澈的眼中哀傷皆露道：「我父親（司馬瘋）說，他就是在這風雪交加之夜與雪地中撿到的我，所以給我取名雪兒……」

  慕容起安慰她道：「說什麼傷心話哩，人生何處不是春，要淡看一切，任他雲捲雲舒，花謝花開，我自跳出三界，超越六道，逍遙於天地之外。」

  「呵呵……」司馬雪兒突然吃吃笑了起來：「是啊。待到春天，我這顆，微不足道的天地間的一個棋子就要遠嫁他鄉了。我心我命從不由我……」

  仿佛又是一記大錘狠狠敲在了慕容起的心間，他不明白司馬雪兒在說什麼，反問道：「遠嫁他鄉？你不是已經是楚公子（楚風）之妻了嗎？」

  司馬雪兒慌忙低頭，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反照著淒冷的星光，跌碎在屋頂瓦片之上。慕容起，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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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公子之妻，呵呵……」司馬雪兒笑的很是落寞淒涼，「為人妻，何必分一個楚公子，還是凱恩王子，做誰的妻子不是做，這由不得我。我只希望，待我駕到黑水國之後，我命可以由我，再也不做那黑白無心之棋。」

  「啊！」慕容起急叫一聲，他可是聽說了楚龍與司馬雪兒的事情，也知道了那天他昏迷之時，發生在大山中的事情，頓時，悲憤充滿了他的胸中，咬牙切齒道：「凱恩那個衣冠禽獸，人面畜生，你……你怎可以……」

  說著他竟然激動的抓住了司馬雪兒的手。一股溫暖瞬間傳到司馬雪兒的心中，幽暗的星光下，她的小臉火燒一般，急忙撤手。

  慕容起也自覺莽撞，忙尷尬一笑，轉移話題問道：「怎麼會這樣？」

  司馬雪兒的臉部依然如同火燒一般，低頭小聲道：「為人子民，但聽君命。」

  「楚軒這個王八蛋……」一聽之下，慕容起立刻明白了什麼意思，忍不住悶聲罵起楚皇來。

  司馬雪兒急忙伸出纖纖玉手擋住他的話語，平靜的說道：「為人君王，但聽天命。他也是沒有辦法。他本是已經答應我和楚風的婚，卻因為多年前楚龍那一鬧擱淺下來……」

  慕容起本來在她面前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一直未敢提起楚龍，不想……

  這時候，那個平日裡看起來堅強溫順的女子突然哽咽起來，竟有種泣不成聲的感覺，「不想……不想，黑水國竟然趁此機會三番五次前來提婚，本是凱恩與楚心的婚事說廢就廢，兩個君王出爾反爾……」

  「一定有隱情……」慕容起心中如此想，也如此問了出來，不想司馬雪兒的話讓其大吃一驚。

  「我……本就與楚風沒什麼感情，皆是為了更加促進司馬府與皇室的感情，我只是一顆無心之棋罷了，任人擺布。黑水國，所以非要出爾反爾，只是因為我漸漸掌握了破解他們毒藥之法，名為娶進，實在是為了軟禁我……」

  「可惡！實在是可惡透頂！那楚軒老兒怎麼就能答應啊，糊塗！糊塗透頂啊！」慕容起兀自把手握的咯吱吱響，口中憤憤不平的說道。

  這時候，司馬雪兒已經強自止住了抽泣之音，只有眼中的淚水還兀自順著她光潔的臉龐滑落。看著眼前這女子，慕容心中的疼痛一浪高過一浪，三番五次都想伸手給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可是，他卻抬不起手……

  「唉！」一聲幽幽嘆息，如蘭似麝的香氣飄如慕容起鼻中，朱唇微啟處，只聽司馬雪兒說道：「又怎能怪罪楚皇呢，他非是不想動，非是不想懲治黑水國，怎奈這些年來，西風國日漸勢危，而黑水國的破滅一道又已初長成。為人君王者，哪個不想子民個個氣宇軒昂，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黑水國的做法，實在是讓慕容起氣憤不已，恨不得現在就把黑水國那一幫狼子野心，衣冠禽獸之徒通通拿來，而後一刀刀都將他們劈成十幾段。突然，慕容起從屋頂上坐了起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聲叫道：「滅了蒼天，我來主宰人間！」

  聲音洪亮，如同千年古剎中的晨鐘暮鼓一般，悠悠蕩蕩傳向遠方，這聲音直震得周圍數木之上的積雪簌簌而下。

  「哎呦！」慕容起突然輕叫一聲，原來是剛才用力過猛，牽扯到了傷痛之處。看著他這幅樣子，司馬雪兒淺淺一笑，道：「這是何苦來得。」趕忙扶慕容起坐下……

  「哼！天地不仁，視我眾生為玩偶，為草芥，為棋弈。為何還要他受我眾生虔心膜拜，煙火供奉？」

  慕容起心中依舊憤憤，仿佛一個小憤青一般。說完又不自覺的哎呀呀輕叫一番。

  此刻，東方已經泛起了朦朦亮光，整個天地間籠罩著一層如輕紗一般的白霧。司馬雪兒朝東方天際看了一眼道：「慕容公子，你身上的傷勢還需要靜養一段……不過，不過的謝謝你。」

  「哈哈……謝我什麼啊，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還沒謝完了，你倒先謝起我來了。」

  「呵呵……」司馬雪兒也同樣一笑道，「是啊，為醫者，雖然可以救人脫離身體的痛苦，卻不能救人超脫真正的大苦之海。謝謝你！」

  身形一展，司馬雪兒如同九天之上，廣寒宮中落下的仙子一般，輕輕飄落到了地上，站在雪地中，她朝嚮慕容起淺淺一笑，揮手相別！

  慕容起也同樣與她揮手。冬日的黎明十分，司馬府屋脊之上正立著一個青衣男子，寒風如風，凌烈處，正吹起慕容起額前的一綹長發。看著司馬雪兒離去的背影，慕容起心中暗道：「我一定要救她出來，不能讓那卑鄙的黑水國陰謀得逞……」

  唰的一下，身形一晃，他已經消失在冬日的黎明，天地一片寂靜。冬日的黎明十分，天氣分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