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眼睛

  我是真沒想到，都這麼久了，小翠還在生胡二的悶氣……

  不過我也趕緊讓小翠放下了胡二，表示自己只是跟胡二開了個玩笑。

  這死穴水塘這麼凶，鬼知道會有什麼么蛾子？貿然讓胡二下去，恐怕真會出事兒。

  我轉過頭低聲詢問村長，這水塘有沒有出過岔子，比如淹死過人？

  村長果斷點頭，說村裡的老人們都會告誡年輕一輩，不要靠近這水塘。其原因，是更年長的那些已經去世的老人們說過，這水塘深不見底，曾經也淹死過不少經過塘邊的人。

  

  「所以從我爹那輩兒開始，我們村裡的人，就算是孩童，也不會再靠近這水塘了。」

  村長說完，我不由得有些失望。

  這水塘淹死過人，我是能預料到的。但我沒想到，已經是上上輩的事兒了。也就是說，這水塘淹死的那些人，具體是什麼情況，已經沒人知道了。

  我讓村長待在原地，招呼著小翠和胡二，貓著腰，一點點靠向了水塘邊。

  可這水塘完全被荒山遮擋，一片漆黑，就算靠近，我也只忍著惡臭隱隱看清，這水塘水面上，漂著一片密密麻麻的腐葉。

  照這個情況，也就沒法確定王氏的屍體被沉在了哪兒，自然也就沒法撈上來。

  這實在有些可惜。

  如果我們能撈出王氏的屍體，就必定能引出王氏的鬼身。

  也就在這時，胡二低低地「誒」了一聲，似乎發現了什麼，指向了這水塘靠山的那片兒死水。

  我順著一瞧，只發現那是一對奇怪的大圓盤，有臉盆大小，外圍白色，中心黃球狀，似乎就飄在距水面不足半米的死水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我沿著水塘邊去向側面，想看清楚一點。

  可沒走幾步，那奇怪的大圓盤竟不見了……

  是的。

  水面沒有動靜，沒有起伏，那大圓盤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了死水裡……等等！

  我心中一咯噔。因為就在我的眨眼間，那對臉盆大的圓盤，竟又變戲法似的，再次出現在了那片死水中……

  什麼情況？

  我彎腰撿起了一塊石頭，想扔過去。

  可就在這時，死水中那大圓盤中心的黃球，竟突地左右晃了晃……

  草！這他媽哪兒是什麼大圓盤啊！這他媽是一雙眼睛！一雙臉盆大、在這死水裡，盯死了我們的眼睛！

  它剛才消失不見，是因為它在水裡眨著眼！

  我渾身是一片發麻！

  這光是眼睛，就他媽有臉盆大小！難道這死穴水塘里……藏著一頭惡龍？

  我也不敢妄動，就直勾勾地盯著那眼睛。

  可也就在這時，我的身後，又突地泛來了一片刺骨的陰寒！

  我心一橫，回過頭，就瞧見留在竹林中的村長腦袋一旁，此刻，正探著另一個臉頰腐爛的腦袋！當然是王氏那猙獰的腐臉！

  我也沒再去管身後水裡的眼睛，趕緊抓了把土捏了道火符。

  而村長似乎還沒發現他腦袋一側的王氏，就盯著我滿臉的疑惑。

  「不要多管閒事……」這時，貼著村長腦袋的王氏，用她的腐眼，直勾勾地盯死我開了口，「離開村子！他們都死有餘辜！」

  村長當然大驚，轉頭就要瞧向王氏，可還不等他動，王氏那同樣腐爛的鬼手，便從他背後伸出！一把摁住了他的腦袋兩側！使他根本就沒辦法再轉動自己的腦袋！

  「救我！大師救我！」村長雙眼圓鼓，幾乎要哭出聲來！

  我狠狠咬牙：「王氏！你有再多理由也不能濫殺無辜！不想魂飛魄散，乖乖跟我回去見守山人！」

  我原以為搬出守山人，至少能鎮住這王氏。畢竟胡二說過，守山人會給所有開了靈竅的生靈傳音，讓其遵守他的規矩。

  這王氏生前既然是妖，那麼就肯定知道守山人的厲害。

  然而，王氏那可怖的腐臉上，眉峰一蹙，竟然似乎並不知道，我口中的守山人是誰……

  下一刻，我身後猛地詐起了一陣破水巨響！明顯是那死水中的眼睛破水而出！同時！摁著村長腦袋的王氏也腐眼一狠！瞬間施力！似乎要用她的鬼手，直接摁扁村長的腦袋！

  我沒法去管身後的異動，只能朝著王氏飛沖了過去！因為村長的五官，在王氏鬼手施力的瞬間，便直接滲出了鮮血！村長，也「咿咿呀呀」地翻著白眼！再說不出半句完整的人話！

  我在狂奔中奮力朝王氏扔出了手中捏了火符的土！也不停抓起泥土捏新的火符扔出！

  一陣陣「噼里啪啦」的炸響，王氏的腐臉不停被火符灼燒，終於在一聲怒罵後放開了村長！

  村長身子一晃，一頭栽倒在地上！

  王氏則沒再看向村長，甚至……都沒再看向我。

  她那雙腐眼，奇怪地瞪向了我的身後，直到她一聲冷哼，整個化為黑霧，湧向了漆黑的竹林一側。

  我趕緊奔過去扶起了村長。

  所幸，村長的五官雖然都在滲血，但也正揚著手，不停地捂著嘴咳嗽。

  這說明村長雖被王氏重傷，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我鬆了口氣，也趕緊回頭瞪向身後。

  可我身後那死穴水塘的水面，雖然正不停盪著一片片漣漪，但並沒有看見那死水中的眼睛……等等！

  我心中一動，因為此時，小翠就站在水塘一邊，正高舉著雙手，手裡，分別拽著兩塊……碎磚？

  草……是小翠用碎磚，把那死水中暴起的雙眼，重新拍回了水塘里？

  別說，她還真有這個能耐……

  我扶著村長去到小翠身旁，問小翠這死水中的雙眼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小翠雙手一張，比劃了起來，神色間，竟帶著一絲少有的興奮：「腦袋這麼這麼大！眼睛這麼這麼圓！嘴裡好像還吐著這麼這麼長的人手！」

  「嘴裡吐著人手？這麼邪乎？到底是什麼啊？」我趕緊追問。

  小翠卻又一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下手太快，它還沒完全冒出來。」

  我：「……」

  雖然小翠明顯能應付這水塘里的邪乎玩意，但我還是拉著小翠退向了竹林，也喚起了不知所蹤的胡二。

  隨即，一個半人高的人影，從水塘邊的地上蹦了起來，當然正是胡二，一溜小跑就急匆匆地奔向了我們。

  草……這廝肯定是在那邪乎玩意破水的瞬間，趴在地上裝了死……

  我白了眼胡二，也招呼他和小翠遠離水塘。

  不管那邪乎玩意兒是什麼，剛才小翠能把它拍回水塘，有可能只是那玩意不清楚小翠的厲害，低估了小翠。所以，我們可不能繼續待在水塘邊，鬼知道那玩意還會不會再次破水而出。

  而也不用想了，那邪乎玩意，肯定與那厲鬼王氏，是一夥兒的！

  剛才那厲鬼王氏，讓我們離開這村子，被我嚴詞拒絕，所以她和水塘里那邪乎玩意一起發了難！想就地解決我們！

  傷害村長，只是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如果不是小翠這龍脈氣運在此，那邪乎玩意，說不定已經一口吞下了我們！

  這當然是因為我的疏忽……等等！

  我心中一動，瞬間就明白了那厲鬼王氏，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化為了厲鬼！

  當然也就是因為那邪乎玩意！

  那邪乎玩意肯定在王氏被沉塘後，發現了王氏，然後助王氏修成了厲鬼！

  可……為什麼啊？

  為什麼那邪乎玩意要助王氏修成厲鬼？而不是直接一口吞了王氏，增強自身道行？

  它助王氏修成厲鬼，也不可能只是想幫王氏回村報仇吧？

  這裡面……他媽還有蹊蹺啊！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扶著村長穿過竹林，回到了漆黑的長河村。

  既然王氏已經發現我們的行蹤，我們當然不用再繞路回祠堂。

  所幸，村長恢復了過來，用衣袖擦掉臉上的血後，讓我們別管他，趕緊先回祠堂去。

  我自然也明白村長在急什麼。那厲鬼王氏既然知道了我們的行蹤，當然也就確定了我們不在祠堂里！此刻，她很可能已經對祠堂發動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