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進山

  「火土……」魏老也明顯在不停深呼吸後，才恢復了眼裡的生氣，「那老絕戶打獵的方式雖然不對，但他可從來不會騙人……」

  「我明白，我信。」我果斷點頭。

  會說人話的胡二那廝我都撞見了，這山里還能有什麼妖魔鬼怪、是能讓我都不敢相信的？

  「所以，村長，你的意思是，想害我們村，把這屍人棺材帶進竹林的，就是那骨人溝里披著人皮的怪物？」

  魏老點了點頭：「那怪物之所以披著人皮，就是想引誘老絕戶下骨人溝。這說明那怪物，至少是有智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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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有沒有可能，那怪物已經爬出了骨人溝？所以它來了我們村！因為它要報那老絕戶的一槍之仇？」

  魏老說完，我是不由得皺了眉。

  這人皮怪的動機，雖然說得過去，但如果它真的是來尋仇，自己去老絕戶不就得了？找一口棺材來放屍人，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我正想說出心中的疑惑，一旁的另一位村民，卻又猛地指向了熊熊大火的血棺：「快看！你們快看！」

  我順著一瞧，只見火光中的那些紅眼老鼠，已經被燒成了焦炭。

  可也就在那些老鼠一旁，這血棺邊上的一大塊黑泥，也正因為這大火，直接被燒開，泥裡面，竟露出了一柄明晃晃的東西！草……是一把獵槍！

  「真是骨人溝里那怪物！」那指著血棺的村民驚呼，「那屍人！就是那怪物從溝裡帶出來的獵人的屍體！那怪物找不到老絕戶，所以遷怒了我們！」

  這村民的一嗓子，讓其他村民都驚慌了起來。

  「我要回村！我老婆孩子還在村里！」

  「對對對！快回村！回村！」

  「行吧。」我點了點頭也沒阻止，只是讓魏老帶大家先回村，把所有人集中起來，我則去那骨人溝里探個究竟。

  「啊？火土，就你一個……」

  「我也去！」不等魏老說完，一旁的周萬古靠在了我身邊，「我必須找到那屍人救黑娃！找到溝里的怪物，就肯定能找到那屍人！」

  「不是……」我趕緊拉了把周萬古，壓低了聲音，「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爺爺給你卜的卦？」

  「我當然記得。」周萬古點頭。

  「那你還是要去？」我皺眉。

  「怎麼能不去？不去，看著黑娃死啊？」周萬古瞪了眼。

  我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畢竟就像周萬古說的，找不到屍人，黑娃的屍毒一旦發作，那可就有死無生。

  魏老點著頭瞧了我和周萬古一眼，在叮囑我們一定要小心的同時，也塞給了我一把雪亮的砍柴刀。

  我把柴刀別進腰間，周萬古則接過了另一位村民的火把。

  他在安慰了陳雪梅，讓其跟著魏老回村後，也就與我一起，趕向了進山的路。

  當然，我要去骨人溝，並不是因為我的一腔熱血。

  我要去骨人溝，原因有二。

  一，是因為爺爺從小就教導我要一諾千金。

  二，是因為我隱隱覺得，這整件事都有些不對……

  從黑娃被咬，到現在我們發現這血棺，再到魏老說出人皮怪的事兒。然後，棺材裡就出現了那獵槍……

  除去找屍人的瞎忙活，後來的這一路，實在是太巧了，巧得就像是一個……陰謀。

  而按照這陰謀走向，此時我們，確實該回村聚在一起，以防人皮怪的襲擊。

  那麼，我就偏要反其道而行，去骨人溝里，驗證這一切的真偽！

  只有驗證了真偽，才能撥開雲霧見天明，而不是被這些有的沒的，一直牽著鼻子走。

  至於那人皮怪的道行。

  按照魏老口中、老絕戶的描述，那人皮怪雖然唬人，但也會在中槍後尖叫著逃走，也只能用引誘的方式讓人下溝。

  這說明，那人皮怪，也就只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怪物而已。甚至，都還沒有像胡二一樣開人言，也沒法像胡二一樣用妖媚邪術。

  那還怕個逑啊？

  別說古書中的那些法門，只是拼這身手的話，有刀在手，我他媽就是自己的神！

  就這樣，我和打著火把的周萬古，一溜小跑踏上了進山的林間小路。

  這進山的老路，都是以前的獵人們開闢的。

  我們村在那老絕戶死後，就沒了獵人，自然沒人再進山打獵。

  所以這條路早已荒廢，長滿了過膝的雜草。越往深處去，雜草也就越深。

  再加上這林間樹蔭茂盛，完全擋死了月光，只要是周萬古手中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那都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這樣的漆黑，讓我和周萬古不得不放慢前行的腳步。

  一直到隨著我們的深入，四周漆黑的林間，時不時就會傳來瘮人的嚎叫，當然是黑暗中的各種野獸的動靜。

  這老山林子裡，敢夜間出巡的野獸，肯定不是什麼好對付的玩意。

  我警惕了起來，也抽出腰間的柴刀。

  反觀周萬古，可能是因為心急救黑娃，他就一個勁兒地帶頭往前走，沒有任何的猶豫和膽怯。

  這讓我對這個消瘦的男人，終於有了那麼一絲好感。

  黑娃明明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這一點，村裡的所有人都知道。

  可他為了救黑娃，居然能豁出一切。甚至，不顧爺爺卦象中的死劫。

  這樣一想，我也就低聲再次詢問周萬古，問他為什麼明知道爺爺給他卜的是死卦，卻還一直留在我們村。

  「就沒想過離開嗎？爺爺的卦，可從沒有不靈的。」

  「他說你十年後必有死劫，這十年已到，你就不怕？」

  「當然怕……」周萬古還是前行著，也會回頭看我。

  只是，他接下來的話，讓我的心緒，不由得複雜了起來……

  「火土，你爺爺的卦確實很準。」

  我自己都能感覺到，我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而今年，我的身體更是非常的糟糕。「

  「但那又怎樣？」

  「在被你陳姨救下之前，我一直是個孤家寡人。」

  「是你陳姨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溫暖，什麼叫做家。」

  「火土，你長久的孤獨過嗎？你知道數著日出日落而活，有多麼煎熬嗎？」

  「所以我不會離開的啊……我怎麼也不會離開的啊……」

  「你爺爺說落葉歸根能解我的死劫，可我的親人，就是你陳姨和黑娃啊！那麼你們的山村，就不能是我的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