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明人不說暗話

  實則相反，他這一番話，反而讓陳家人心中的擔憂減少了幾分，提著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如此說來，慕瑤極大的可能，只是離開了農莊，並未殞命，不然以陳氏對農莊的了解，有人在那兒喪命，從未出現過屍體找不著的情況，如此敷衍的死亡解釋，實在與往昔農莊做法相違背。

  陳氏對秦王微微點頭：「秦王多謝你，若非是你，只怕我們會一直蒙在鼓裡，若是再遲一些，可能連尋找的機會都沒了，更無法讓慕靖江應允半月時日尋找，延長宣布死訊的時間。」

  陳老爺子一聽，眉頭立即皺起來：「才半月，半月時間哪夠？你回去同他說，至少要給半年，這偌大的北齊，哪兒不能藏人，想找個人那麼簡單？半年我都嫌不夠，要是你說不通，我去說。」

  碰上有關慕瑤的事兒，陳老爺子也是真急了。

  平日裡，他最是喜愛這個外孫女，每次陳氏帶著她回娘家，外孫女享受的絕對是與在幕府完全不同的高級待遇，那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此番得知慕瑤死亡的消息，別看他表面平靜，其實差一點就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即跑到慕府，對慕靖江狠狠的揍一頓，能用巴掌解決的事兒，從來不用嘴。

  硬氣的話說完，他也不去看陳氏什麼臉色，反而目光死死盯著秦王，眼神複雜：「聽說你好像知道瑤兒腹中孩子的爹是誰。」

  秦王連忙道：「因為她和我相識的一位姑娘十分相像，我雖然沒見過貴府千金，可她離家出走的時間和有身孕的時間，同我相識的那位姑娘甚是吻合，正因為猜測二人是同一人，故此，對貴千金多了關注，可至於她們是否為同一人，還有待查證，所以嚴謹的來說，在沒有找到貴千金，見到貴千金尊容之前，我無法確定貴千金腹中孩子的父親，與我所想是否為同一人。」

  陳老爺子微微點頭，看似接受了秦王的解釋，可望向他的目光卻甚是微妙，沒再說什麼，冥冥中卻好似再用眼睛問「你不會便是那個負心漢吧」。

  

  秦王看出其中深意，為避免誤會，又加了一句：「不過即便不敢確定，但是我保證，孩子不是我的。」

  前面他還聲音高揚，說到最後，聲音反而降了下去，卻不是因為心虛，反倒是神色顯得有些失落。

  陳老爺子和陳老夫人經歷過那麼多，一看就明白了，這小子，喜歡上他口中的那位姑娘了，即便對方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依舊執著，暗中調查。

  若說不痴情，他完全可以放下，轉身投入到另一段感情，又或者將精力全部都放在事業上，但他沒有，可見這姑娘在他心中位置的重要性。

  對於痴情的人，人們總會多一份寬容和憐憫，兩位老人也不例外，頓時覺得秦王不容易，看向他的目光，也沒了之前的戒備，多了幾分慈愛。

  「既然有你幫忙，我們便安心許多，在這件事情上，了解的還不如你多，我們要好好感謝你才是。」

  陳老爺子到聲音比之前緩了許多，沒了質問和懷疑。

  陳老夫人接話道：「是呀，你都不確定瑤兒是否是你尋的人，便如此認真執著，敢於冒著得罪人的危險，幫我們陳家，日後，你但凡身處困境，有需要我們幫得到的地方，陳家一定竭盡全力。」

  有權勢有威望的人，深知在面對不同人的時候，在有關恩情這件事情上如何對待。

  秦王不缺錢，不缺權，陳家即便有心給予，對方也不一定要，可身在官場，無論是什麼身份，多多少少總有遇到事兒的時候，以陳家在朝中威望，到時候沒準能出一份力，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別小看這一份力，極有可能會使得一位官員於困境之中脫身而出，這可比錢權要厲害的多。

  秦王深知陳家從不參與朝廷紛爭，也不站隊，不屬任何立場和黨派，能夠被他們允下一個承諾，實屬難得，別人求都求不來，看來他這次幫忙，並非全無收穫，這回報大發了。

  「多謝陳老和老夫人，不管貴千金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都一定會竭盡全力展開調查和搜尋。」

  陳家表了態度，秦王也不能落後，同樣表達幫忙的決心。

  陳老爺子看向陳氏：「你這些日子就不要回慕府了，在那兒憋屈煩悶，反不利於身子恢復，與其受委屈，不如在娘家好好休養，受人優待，何苦去遭那份罪。他慕靖江要是有意見，直接來找我，我來應付，你與他不必相見，白白給心裡添堵。」

  陳氏垂下頭，沒有異議。

  陳老夫人帶著陳氏離開，大廳之內，只剩陳老爺子和秦王。

  看出老爺子有話要說，秦王耐心等待，心中也猜出了八九。

  「剛才聽你說，不確定瑤兒是你看中的那位女子，不過你既然知曉那位女子所懷孩子的父親，也該知道這是一條明線，你大可順著這條線挖下去，或許有幾分眉目，秦王覺得呢？」

  「我知道，陳老不提，我也會這麼做，任何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陳老爺子長舒一口氣，點點頭，站起來，負手在屋內踱步，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坐在了秦王對面。

  「明人不說暗話，我這個人，對於信任的人，一同共事，有任何顧慮，便事先說清楚，秦王是個坦蕩的人，我便也不相瞞。」

  「從小聽聞，陳老做事，是非分明，為人剛正不阿，一直心存敬仰和敬佩，奈何陳老向來潔身自好，不參與黨爭朝政，不歸屬派系，不隨意言明立場，隱於鬧市之中，自保存一份公正和孤傲。我這滿身的功利和市儈，唯恐玷污陳老堅守一生的清白名譽，故此從未主動攀談。不能同陳老共事，一直是我心中遺憾，如今能彌補，我榮幸之至。只是，沒想到是在有關貴千金性命攸關的事情上，可我也不得不承認，我是既擔憂又慶幸，還望陳老，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