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春花沒了

  敲門聲響起，管家道：「蘇姨娘，丫鬟送來了。」

  門打開，管家身後跟著一個水靈而小巧的姑娘。

  「這是春景，進府兩個月了，規矩的很，辦事也妥帖，奴才尋思著，姨娘身邊該留一個辦事細心的人，徵求了王爺意見，便送過來了。」

  蘇紅燕沒理會，逕自問：「春花的屍體怎麼處理？」

  管家愣了一下：「這個……王爺命人處理，奴才不知。」

  「哼，不知？你是府上的管家，怎會不知？」譏諷的臉色上帶有不屑，將憤怒和悲傷很好的隱藏起來。

  管家退出去，蘇紅燕這才細細打量起送來的丫鬟。

  柳眉杏眼，五官精巧細緻，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甚是惹人憐愛，少了春花的大氣，卻多了孩氣。

  

  「多大了？」閒閒地坐下，蘇紅燕對春景發問。

  「回姨娘，奴婢今年十二了。」

  「哦，那也不小了，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既留在身邊，總要多掌握才好，她可不敢小瞧任何王爺送過來的人，不是因為忌憚，而是提防。

  「奴婢父母皆已死，世上沒親人了。」

  蘇紅燕沒有任何憐惜，反而覺得可惜。

  沒親人，一個最好的把柄便落空，只得日後慢慢尋軟肋，才好對自己忠心。

  「也是個可憐人啊，我累了，伺候歇息吧。」話不多說，多說多錯，本來春花的事於她便敏感，這個春景極有可能便是王爺派來監督她的，若是發覺在下毒一事上，她也有所參與，下場豈不是更加的悽慘？

  玉香苑的燭火一熄，有人立即稟告軒轅焱。

  軒轅焱冷聲道：「繼續監視。」語氣中帶著隱隱的氣憤。

  追風猶豫再三道：「蘇姨娘身邊有不少的高手，以前竟是沒發覺，春花身手那麼好。」

  軒轅焱長出一口氣，閉上眼睛：「此番莫小麼也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勞，至少，能理所當然的將蘇紅燕身邊人替換成了我們的人，如此，便更好監視。」

  春景便是軒轅焱的人，東渠的死士之一。

  這夜，因為事情做的隱秘，凝香苑和怡香苑都未有驚動，直到次日轉醒，才後知後覺，下毒之人已經找到，竟是玉香苑的丫鬟春花，昨夜已經就地處決，今早朝的時候，由軒轅焱將她的罪狀之書呈遞上。

  郡主咬牙切齒，對玉香苑的那位主子也更添了恨意：「先是拆我的台，後又爛充好人，什麼東西！不行，表哥回來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說說，蘇紅燕那個賤人也不能放過。」

  嬉霜在一旁起鬨：「就是，一個丫鬟哪兒有那麼大的膽子下毒，也不敢得罪的都是什麼人，背後一定是蘇姨娘在指使！」

  都沒了解，主僕二人便已經定了蘇紅燕的罪，增添了對她的厭惡和憎恨。

  怡香苑那位聽到消息，半晌都沒緩過勁兒來，坐在梳妝檯前發呆，春翠叫了好幾聲都沒應答。

  春翠無奈，轉而繞到主子前面，道：「姨娘，梳好了。」

  趙玉靜恍過神兒來，抬頭看著春翠：「你說，蘇妹妹不會也摻和其中了吧？」

  春翠語塞，有些尷尬的苦笑：「姨娘，這種事情，奴婢怎麼好說。」

  是啊，猜測的話說出來，傳揚出去，說的人多了，便極有可能變成現實，春翠雖不在意蘇紅燕的性命和冤屈，可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承擔不了說錯話的風險，即便是在自己主子面前。

  何況，往日主子和蘇姨娘關係還算可以，這個時候說壞話，對自己不利她是知道的。

  沒腦子，還怎麼在府上混啊。

  春翠好歹也是府上的「老人」了。

  趙玉靜悠悠地嘆口氣：「何苦呢，非要好郡主作對，最後的下場如此的悽慘，讓蘇妹妹如何自處？」

  言外之意，她給自己灌輸的意識，便是蘇紅燕沒參與其中。

  春翠慶幸自己沒亂說話，雖然，她不認為下毒一事是春花一人所為。

  「姐姐，」才剛話畢，門外便有女子哽咽的聲音傳來，趙玉靜和春翠互相看了一眼，不用說也猜測到是誰。

  門打開，蘇紅燕眼圈通紅的一下子撲到了趙玉靜的懷裡。

  「姐姐，春花沒了……」

  即便她身後跟著新來的丫鬟，也絲毫不忌憚對失去春花的傷心，在趙玉靜的懷裡哭成了淚人，至少在外人眼裡，她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主子，即便丫鬟做了錯事，罪有應得。

  趙玉靜不知該如何勸解，只能輕輕拍打著她的背，目光掃到了春景，覺得有幾分的尷尬。

  好半天，蘇紅燕才止住了哭聲，愧疚的從她懷裡鑽出來，擦了擦淚水，無奈道：「讓姐姐看笑話了，本也不是什麼該哭的事情，旁人要是知道了，該說我不知好歹了，春花做了那樣的事情，我這個當主子的還哭。」

  趙玉靜能說什麼，只能道：「好歹也是主僕一場，總歸是有感情的，她做什麼，你不知道，和你有什麼相干。」

  蘇紅燕一臉感動，淚水又洶湧而出，一把拉住她的手：「眼下也只有姐姐相信我了，來的路上，我見眾人都像是躲瘟神一樣的躲著我，好像我和此事有染一般，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情！」

  就知道她不是單純來訴苦的，而是來求聯盟的，只要趙玉靜相信了她，事後府上有關她的流言，便也漸漸銷聲匿跡。

  「王爺那麼睿智，若是我當真和此事有關，又怎麼還能好端端的待在這兒？這些人，不過是看我和郡主結了怨，便一個個的都瞧不起我罷了，還不是對凝香苑的那位巴結，我招誰惹誰了！」

  她這一說，趙玉靜反而更是相信她了。

  對呀，以王爺的脾氣秉性，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蘇紅燕若真的是主謀，哪裡還能活到現在，只怕比春花的結局還慘。

  思及此，她對蘇紅燕的安慰便也更心安理得多了。

  「都是她們不好，你何苦同一幫下人見識，至於郡主那邊，說開了就好了，郡主也並非是不通情理之人，再不濟，讓王爺出面。」

  讓王爺出面，是下下策，她們沒人真的能請得動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