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梨子

  楊柳兒驚呼一聲，慌張的將頭巾扯了回來，重新包上。低著頭，不知所措的坐在馬上。心裡，卻是哼了兩聲。

  不就是白頭髮麼，沒見過麼，有什麼好奇怪的？

  「姑娘，我們就是閒來無事在這裡晃蕩，姑娘莫急，這就送出這雪山。」段亦搶在所有人面前，開口說道。

  楊柳兒皺起眉頭，她不知道這段亦為什麼突然就決定回去，隱約間，似乎跟自己的白髮有關。可是，她並不認識眼前的人，她的白髮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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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啊……」正想著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懷中的嬰孩卻在這時嚎啕大哭起來。楊柳兒二話不說，立刻從懷中掏出匕首，再次在一根手指頭上劃了一刀。

  十幾個大漢默默的看著段亦，段亦則是眼神複雜的看著楊柳兒。而楊柳兒，則是將大部分心思的都放在嬰孩身上。當然，她沒有錯過這一時的沉默。她感受到一股目光，就為首那一個男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射。

  「姑娘，這孩子不是你的麼？」許久之後，楊柳兒已經給孩子餵完了血，段亦這才出聲問道。

  楊柳兒心裡罵了一聲：見我一個小女子犧牲鮮血，你們幾個大男人，怎麼就不知道阻止一下呢？一點風度都沒有。想起自己大姨媽過幾天就要來，頓覺心疼不已。她已經知道，在接下來的幾天，自己都要在失血過多中度過。

  楊柳兒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一眼，剛才看都不多看她一眼，此時為什麼又那麼熱情呢？不過，還是不忘的搖了搖頭。

  「這是我在逃命的時候，一個婦人交給我的。」楊柳兒如實說道。眼下，明顯的她沒有奶餵給這小孩，不然也不用餵血了。要是硬說是自己的孩子，只怕更讓人懷疑。

  出門在外，經過了肖翔一事，楊柳兒已經變得謹慎異常。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她都要小心應付，不能露出破綻。

  「姑娘真是心善，看你面色蒼白，怕是一路上都是以血餵養這孩子。在下佩服，下一次，姑娘莫要心急，讓我這些手下來就好了。」

  楊柳兒心裡哼了一聲：你終於知道，男人在場的時候，不應該讓女人做這種事情了。不過，聽那人說自己一路上一直以血餵養這孩子，楊柳兒不覺有點心虛。

  哼哼，她也是遲疑了許久，看在這小傢伙長得也算討喜的份上，這才獻出自己寶貴的鮮血的。

  可是，公子，你有乾糧麼？

  路上，段亦時不時的跟楊柳兒聊幾句，看似隨意，楊柳兒卻知道，這傢伙問的都是一些關鍵問題。不過，楊柳兒豈會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他？除了自己不是本地人這一點承認了之外，其他的，都被她瞎掰一通。

  看男人的樣子，似乎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聽過就聽，楊柳兒倒是放心不少。

  「說了半天，還未請教姑娘芳名。」段亦突然轉過臉，臉上儘是歉意與羞澀。

  眨了眨眼，對於見到這傢伙眼中的羞澀之意，楊柳兒倒是欣喜不已。她最喜歡的，就是都弄這種說話還會臉紅的小男人了。不就是問一個名字麼，有必要臉紅麼？嘿嘿，且讓姐姐教導教導你，不然以後娶媳婦可困難。

  「公子叫我梨子就好。」楊柳兒同樣是低著頭，嬌羞的應到，絲毫看不出一絲做作之感。

  「在下段亦，梨子姑娘，在下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段亦突然萬分認真的說道。

  楊柳兒點了點頭。

  「姑娘，你的頭髮，為何是這種顏色呢？」段亦問道。

  「很難看是麼？我的頭髮，從小就這個樣子。」楊柳兒低著頭，落寞無比。

  心裡卻是升起一股警覺，你小子，終於問到重點了是吧？繞了那麼一大圈，總算是問到關鍵了。哼哼，讓姐姐問問，你們為何會對著白髮另眼相看吧。

  「姑娘的白髮很特別，不過卻不難看，真的。我家祖先，也曾有一人是這般白髮，因此，我見到姑娘的白髮，倍感親切。其實，剛才我們是要去打獵的，這雪地中，有很多野狼。只不過，看到姑娘的白髮，我就決定先將姑娘送回城。」

  原來如此。

  楊柳兒應了一聲，對段亦的防備頓時降低了不少。心想，那白髮祖先，定是他十分崇敬的人。不然，不會因為自己也是一頭白髮而增加好感。

  可是，公子，你有乾糧麼？

  楊柳兒此時，已經忍不住的舔了舔乾澀的嘴甜，提醒眼前這個愣頭青，是不是該問她喝不喝水，吃不吃東西？怎奈，眼前這男人，竟然視若無睹。

  楊柳兒忍不住的在心裡哀嚎，天啊，我好餓，為何這男人就不問一下她吃不吃東西？

  他不問我，我就主動問他唄？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影響形象了。再說了，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討要吃的，這以後，面子還往哪兒放？先忍著吧。

  對段亦的防備減少之後，楊柳兒話不由的多了起來，漸漸的恢復了本性。其中，她不忘打聽，前方的戰況。本以為能打聽到什麼消息，那段亦卻是不關心打仗之事。

  楊柳兒忍不住嘀咕，身為一個堂堂男子漢，怎麼能不關心如此國家大事呢？

  「在下從小體弱多病，家父總是擔心我的身體，因此，整日讓我遊手好閒，做個紈絝公子。」段亦說著，眼神黯淡了不少，楊柳兒看了，不由的緊揪。想起自己的弟弟，當初，弟弟也是因為身體不好，被剝奪了很多玩樂的時間。雖然老爸整體提心弔膽小心翼翼，弟弟卻還是在十一歲的時候就病去。

  眼前這個段亦，比她弟弟幸福多了。至少，他還可以玩樂，她弟弟確實不行。

  怪不得，前方還在打仗，這傢伙這還有心思打獵。哎，富家公子果然是好啊……

  楊柳兒從小就有一個夢想，希望自己是男兒身，這樣爸爸就不會整天唉聲嘆氣，最後送她到師傅那裡學藝。她更想有朝一日，能夠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每每一想起來，楊柳兒就嚮往不已，但是又不得不失落。

  怎麼說，自己都是女兒身。

  我本想做那男兒郎，奈何卻做了這女嬌娥，哎……

  「還是做男人好啊，三妻四妾也沒人說……」楊柳兒總是忍不住的感嘆。

  當遙望見那城鎮的時候，楊柳兒恨不得大吼一聲，老娘終於出來啦……

  只是，她還沒存夠大吼一聲的力氣，人卻已經昏了過去。

  當楊柳兒餓暈過去幾個小時之後，她又餓醒了。

  捂著飢腸轆轆的肚子，頭暈腦脹的楊柳兒摸索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梨子姑娘，您醒了，先把粥喝了吧。」突然，一旁閃出一個丫頭，手裡捧著一個托盤，笑著對楊柳兒說道。

  聽到丫頭說喝粥，再看到托盤上冒著蒸蒸熱氣的小碗。楊柳兒也不理會這粥里有沒有毒藥之類，一把接過，狠狠吸了一口，滿足的感嘆出聲。

  「嘻嘻，梨子姑娘，讓奴婢餵您吧。」丫頭見楊柳兒連拿勺子的心情都沒有，一副心思只想著快點讓那些粥都進入自己的肚子裡，不由的笑了出來，搶過她手中的碗。

  楊柳兒點了點頭，立刻將杯子和枕頭都堆在自己背後，舒服的靠著。

  哇，太享受了。

  忍不住的嘆了一聲，眯著眼睛，享受著被人伺候的舒適。多久了，自從離開了王城時候，首次體驗到有人伺候的感覺。

  眯著眼睛喝著熱粥，楊柳兒感覺幸福無比。

  「嘻嘻，梨子姑娘，您真有趣。」蘭芝還是第一次碰見如此絲毫不做掩飾的人。

  「蘭芝啊，你要是在雪地里餓了一天一夜，你就不會覺得有趣了。」剛才已經知道了這丫頭的名字，楊柳兒靠著被子，懶懶的說道。

  喝了兩碗粥，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之後，楊柳兒這才從床上下來。

  讓蘭芝帶著自己去找段亦，一路上，發現這是一處小院，雖然不大，卻是很精緻。想來，這就是段亦說的，自己當紈絝子弟的地方了。

  此時，沒有了生存之憂，楊柳兒又想到了龍潛淵。馬懷肯定已經找到了他，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待太子的事情的。

  到了一個房間，發現門沒關，段亦正拿著一個撥浪鼓，對著那小嬰孩敲到。提到有腳步聲，回過頭，見到楊柳兒之後，頓時無措的放下手中的撥浪鼓，臉上竟然染上一絲紅潤。

  楊柳兒心頭偷笑，心想，對方還真是個純情的小正太。

  不過，這都是因為自己貌美如花吧……

  無論在何時何地，楊柳兒都不忘自我陶醉一番。

  「段公子，這裡就是小鹿真了嗎？」才一進門，楊柳兒迫不及待的問道。

  段亦點了點頭，靦腆的笑著應了一聲是。

  「那打仗的地方在哪裡呢？」楊柳兒又問道。

  「梨子你要去打聽一下才行，我並不知道。」

  段亦的回答，讓楊柳兒失望不少。哎，你怎麼就不能趁我昏迷的時候，替我打聽一下呢？不過，臉上當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反而是牽起嘴角笑著。

  「那個，段公子，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情。這個，孩子，能不能先幫我照顧著？因為，我去的地方太危險，我怕這孩子出事。你放心，只要我辦完事，我一定會回來把他接走。」

  段亦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有什麼是段某能幫得上忙的，還請姑娘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