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馬
2024-08-02 15:54:40
作者: 時音
謝茵茵低著頭,她的想法總是古怪,叫最親的人也琢磨不透,不然老夫人也不能派人時時看著她了。
看著謝茵茵的丫鬟就在院子門口轉來轉去,謝茵茵嘆口氣,「自由像是一陣風,看來以後我是抓不住這陣風了。」
「那還不是自找的。」不出意外的涼涼諷刺。
謝茵茵說道:「如果你肯對祖母說,我需要出門透透氣,她一定會放了我的。」
謝茵茵又彎著嘴,似乎要笑。
無恨也笑了一下:「我也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喜歡找死的人。」別人至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她是傷疤還流著血就已經伸頭想往外鑽了。
謝茵茵盤腿坐正了,她怎麼會想要找死呢,世上恐怕還沒有想找死的人。
「我今天中午聽到丫鬟說,祖母打算當了她的首飾,來付你的診金。」謝茵茵和無恨在這裡對話,院門口的丫鬟並聽不見。
無恨看著謝茵茵:「我沒有要診金。」
謝茵茵說道:「你救了我們家這麼多的命,你就算不要,祖母也會給的。」
無恨跟謝茵茵目光對視片刻,本來想譏諷一句「你傾家蕩產也付不起」,但話到嘴邊,無恨難得善心大發沒有說出來。
謝茵茵倒是驚訝了一會,「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無恨轉身,「你該走了。」
「誒誒!」謝茵茵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上無恨,「我真的有事,只有你能幫我了!」
謝茵茵拉住無恨袖子,「求、求你了……」頓時聲音小的聽不見。
門口的丫鬟睜大眼睛看著自家小姐拉著無恨公子袖子,一副親密的姿態,兩人更不知在小聲說什麼。
無恨想不到謝茵茵勁兒還挺大,一下沒掙開,就聽到她做小伏低的那一聲「求」。
無恨站在了原地,忽然冷笑說道:「之前不肯說,現在改主意了?」
能讓謝茵茵不找自己家人幫忙,反而找他這個外人的,只有和她中毒的事有關。
謝茵茵沉默了片刻,「我之前不知道事情那麼嚴重,更不知道毒會傳染,如果現在不去管的話,我,我於心難安。」
無恨詢問的時候,謝茵茵剛剛昏迷中醒過來,還什麼都不清楚,自然下意識三緘其口。可後來知道連家中的人都被傳染中毒,而回憶起井中遭遇,謝茵茵頓時不能安心了。
她還記得只是右手碰到了那具腐屍,那種粘膩的感覺洗都洗不掉,只是碰了一下就如此恐怖,如果當時她不止手碰到了,而是直接摔在屍體身上,會發生什麼?
無恨看到謝茵茵的臉一點點變白,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他眸子不由深了深,「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謝茵茵眼裡又燃起光,她見識過了無恨的神奇醫術,不然也絕不敢拖他下水,有無恨在身邊,她重新去面對那具腐屍,就有了底氣。
「我們現在就去……」
無恨挑了挑眉:「現在?」他目光一邊看向了院子門口探頭探腦的丫鬟。
謝茵茵欲言又止,「我知道你們都有……那個。」
無恨看著她:「有哪個?」
謝茵茵扭扭妮妮的,「就是那個嘛……迷藥。」
她早就見謝方樽用過這些法子,所謂坑人必備,藥一撒出去什麼人都能藥倒。
無恨:「……你知道的還挺多。」
謝茵茵期待地看著無恨,她相信這對無恨來說不是什麼難事,迷藥這種配方連她爹都能搞到怎麼也比救人的藥簡單多了吧?
堂堂神醫,用這種下三濫的江湖手段,有辱身份。無恨臉上變幻,片刻之後……
謝茵茵激動地站在大街上:「出來了!真的出來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味道,無恨在旁邊冷冷道:「接下來怎麼走?」
謝茵茵連忙轉身:「福、福春街!」她指了一個方向。
無恨看過去,「在哪?」關鍵是走多遠。
謝茵茵聲音里的興奮忽然就戛然而止,道:「上次是坐馬車,馬車……」
聽到馬車,無恨似乎明白了什麼,就在他慢慢轉身看過去的時候,謝茵茵似乎也心虛地閃了一下目光。
她忘記了福春街很遠,上次坐馬車才去到那兒,現在她跟無恨並沒有馬車,要怎麼去福春街?
「你出門之前沒考慮清楚?」無恨眼睛危險的眯起來。直接衝進院子找他,說什麼只有他可以幫忙,卻壓根什麼計劃都沒做過。
謝茵茵頭更低:「對不起……」可是現在回去就前功盡棄了,冒失地迷暈了丫鬟,現在卻像兩個大傻子似的杵在街上。
無恨冷著臉:「跟我走。」
謝茵茵跟在他身後,「去哪裡啊?」
無恨不說話,謝茵茵也沒臉問了,就這麼跟著,繞過了一條街,忽然無恨停在一個屋舍前。
謝茵茵抬頭,看到了「馬廄」兩個字。
無恨走過去,看著最前排的一匹棕馬,旁邊就是鎖住的馬廄門。無恨衣袖裡彈出了什麼,黑夜中看不見,就看叮一聲,那銅鎖已經掉到了地上。
無恨打開門走進去,不知為什麼,那些馬見到他,居然沒有嘶鳴和發狂,那匹被無恨看中的棕馬,更是老老實實被無恨牽出了馬廄。
謝茵茵驚得看著這一切:「偷、偷馬?」
雖然被人罵惡棍之女十幾年,可謝茵茵當真沒做過半點偷雞摸狗的事,今天晚上不僅迷暈了丫鬟,現在竟然還偷馬,謝茵茵的小良心有點不安了。
無恨淡定的樣子一看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天亮之前還回來,不就可以了?」
無人知道,馬也沒丟,怎麼能算偷?
就看他一躍已經翻身上馬,黑夜中動作流暢瀟灑,接著他把手伸給謝茵茵,「上來。」
謝茵茵看著高大的馬,還是有點怵。
無恨更不高興了:「是你求我幫忙的,怎麼,又不想去了?」
騎虎難下,謝茵茵咬咬牙,把手伸了過去,就感到自己身子一輕,還沒驚呼出口,就陡然落到一個溫暖的胸膛里。
「坐穩了。」耳邊的聲音輕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