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錢一分貨
2024-08-02 15:53:12
作者: 時音
有人問道:「什麼意思?」
謝茵茵瞧了那人一眼,淡淡說道:「若是只寫個狀子,去縣衙走個過場,自然就便宜,十文錢一張。」
等閒人去縣衙上告,狀紙就像通行令,必須有狀紙,才能遞入衙門,進入後面的審案流程。
旁觀的人狐疑道:「誰去縣衙里只是要求一個過場?」
打官司有人不想贏的嗎?
謝茵茵慢慢道:「想贏自然有另外的價錢。」她謝茵茵做生意,一分錢一分貨。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忽然就有人指著謝茵茵頓時叫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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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那個謝茵茵!?」
一句話讓周圍人頓時緊盯謝茵茵的臉,如恍然大悟。「天哪,真的是謝茵茵!」
謝茵茵現在在宛平縣可謂是出名的很。
謝茵茵一點慌亂都沒有,還似笑非笑看了那人一眼,惡名也是名,就看怎樣利用。
果然謝茵茵攤位前,已經擠得水泄不通。旁邊的攤主眼珠都快出來了,何止是羨慕嫉妒恨。
一堆人對著謝茵茵指指點點,「這謝方樽的女兒真是臉皮厚,都這樣了還敢出來大街上?」
「謝方樽是個壞肚皮,他女兒自然也不是好東西。」
「蒙著臉也是怕我們認出來吧,呵呵。」
謝茵茵還真不是怕她們認出,真怕就不會這樣出門了。之前去縣衙辯護,自然不能遮臉蒙面,可她也不是存心喜歡拋頭露面的人,今日出來,就遮個面巾,大梁民風並不迂腐,街上常有女子遮面出門,謝茵茵這樣也不算什麼奇怪。
謝茵茵趁著人聲最高的時候,施施然地開口說道:「新縣令蔡大人上任,公正廉明,以往有冤屈的,不敢伸張的,現在正是機會。要是等到蔡大人不任宛平縣的縣令了,到時候想得個公正結果,也不可能了。」
似乎平淡地這番話,不出意外地看到圍觀者里,已經有人面現猶豫之色。
謝茵茵自小在宛平縣土生土長,很懂人心。宛平縣的水並不簡單。
自她記事起,宛平縣有三任縣令,每個來時兩袖空空,不到三年離開,都是「滿載而歸」,不僅順利升官,而且撈足了油水。油水都是從老百姓身上颳得。
百姓遇到不公,到縣衙報案,被打出來是輕的,縣老爺想升官,就需要政績,這些主動撞到縣衙的百姓,如何巧施手段,把百姓報的案子包裝成縣太爺辣手破奇案,這就很講究了。
謝茵茵不才,正好是「幫凶」的女兒。
那些淪為犧牲品的老百姓,命好的,在縣太爺達到目的,升官之後被放了,命不好的……至今還在大獄裡關著呢。
「哼,就算要伸冤,也不會找你謝方樽的女兒幫忙!」
「就是就是!」
「她在這裡擺攤,無非就是為了騙錢罷了,哪裡會真的替人申冤?」
「沒錯……」
看著這夥人義憤填膺的樣子,謝茵茵暗自好笑,就算她爹十惡不赦,可是這裡面的大多數人,都壓根沒打過官司,跟他們謝家更是從無交集,只不過是跟風黑罷了。
謝茵茵面不改色說道:「找我幫忙有什麼不好,至少比最後輸了官司,人財兩空要好多了。」
正猛烈抨擊謝茵茵的百姓忽然一窒。
「誰出得起錢,我自然就會替誰過堂,天下的狀師,有誰不是這樣嗎?」
打開門做生意,明碼標價,無關善惡,只關金錢。
「你們口中的好狀師,可會免費給你們上堂辯論嗎?」
幾乎無人再吭聲。
有人似乎是硬著脖子道:「誰說沒有,胥、胥狀師就是為大家伸張正義!」
謝茵茵看著他:「就算他替全天下人伸張正義,幫不到你,又有什麼用?」
遠水解不了近渴,這樣的道理人人都懂。
人群再次靜默了。
有一對穿著粗布的兄弟,不斷地使眼色交流,謝茵茵也注意他們很久了,看樣子若不是周圍人多,這兩人必定已經率先耐不住了。
「你有你爹的本事嗎?」有人陰沉沉問了這一句。
謝方樽雖然招人恨極了,可是他打官司的本事,實在也讓人不得不服。除了胥雲聽那一次,謝方樽從未敗過。如果謝茵茵有這樣的本領,請她出堂辯護,又有什麼不行?
謝茵茵都不用看那人是誰,就悠悠道:「我有沒有我爹的本事,各位不知道嗎?」
旁觀者都是目瞪口呆,好嘛,這謝方樽的女兒真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耀,明明是臭名在外,居然還好似炫耀得意一般?但不得不說縣衙一場官司,他們大多數人都是親眼見,那詭辯奇才,著實不輸謝方樽。
謝茵茵心裡清楚,人都是現實的,人群里越來越多試探的視線就是證明。
狀師只是一把刀,刀本無好壞善惡,只要你用得起。
謝方樽打過那麼多官司,難道就沒有為好人平過冤嗎?當然有,只是這些人怎麼會承認呢,說到底謝方樽只認錢,不認人。
只是許多平頭百姓既無錢又無勢,只能把一腔憤恨,發泄在狀師身上。
見今日的目的已然達到,謝茵茵見好就收,她麻利的收拾起了攤位上的紙筆。
「謝茵茵,你這幹什麼……」果然那對兄弟沉不住氣了。
謝茵茵沒有抬眼皮,嘴角卻一勾,放長線釣大魚,她可從來都不心急。
「今日收攤了,若有需要打官司寫狀紙的,你們已經錯過了一次機會。」謝茵茵當真是毫不戀戰,立刻轉身就走。主要是,她從剛才起,就感到似乎有人在盯著她,可是卻不是眼前這些百姓。
這目光讓她不舒服又找不到來處,只能三十六計先走為妙。
「等一下!」身後人群忍不住了,起碼有三個人以上在喊,這些人喊完也是一臉尷尬,但也顧不得那多了,「你,你什麼時候再出攤?」
謝茵茵終於回身,盈盈一笑:「那可說不準,看心情吧。」
問話的人傻眼了,謝茵茵已經飛快地轉過街角,人不見了。
人群裡面,幾張臉孔懊惱悔恨,有人低頭竊竊私語商量著什麼:「只能找個人在這裡守著,看那丫頭什麼時候會出現。」
……
盯著謝茵茵的眼睛,來自街道另一邊酒樓,二樓一個雅間中。
司修離早已把一切盡收眼底,最後看謝茵茵落荒而走,他薄唇終於不由勾出一縷笑:「果然好厲害的丫頭。」
任何人攤上一個人人喊打的老爹,只怕都會過的很艱難。可謝茵茵不僅不受擾亂,還扭轉劣勢,成了自己揚名的手段。
黑衣人陰測測說道:「公子何不讓屬下去跟?」
司修離搖著扇子,淡笑搖頭:「她已經發現了,就不必再跟了。」若引起了這丫頭的警覺,反而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