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您是父親

  皇上回到寢宮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沈綰兮規規矩矩的請安問好，沒有一絲其他的情緒和半分的不耐。

  皇上倒也如常，賜了坐，平平常常的問候了孩子的情況，沈綰兮也一一回答了，仿佛一切如常。

  「皇伯伯，綰兮有件事兒要跟您請罪。」

  「請罪？你說說，所為何事？」

  沈綰兮平靜的說了剛才的事情，然後恭恭敬敬的請罪：「皇伯伯，綰兮越俎代庖了，還請您恕罪。」

  「竟然有這樣的事？也果然是膽大包天了。」皇上皺起了眉頭，倒是並無怪罪沈綰兮的意思。

  本身這皇宮裡面的心懷鬼胎的大有人在，這樣的奴婢發現了也是好事，免得養虎為患，所以皇上意思性的訓斥了幾句管事的，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屋子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皇上低頭不語，沈綰兮也不再說話，過了許久，皇上終於放下了杯子。

  「言兒還好嗎？」

  沈綰兮沒有詫異，一如既往的平靜：「皇伯伯該是知道的。」

  

  若是常人在這裡一定會感嘆一句，這世子妃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對皇上說話，但實際上沈綰兮是知道，這個時候她這麼說皇上一定不會生氣。

  果然，皇上嘆了一口氣：「從你能來我就大概知道了他如今的情況。」

  「皇伯伯這些年該是了解洛言的性子的。」沈綰兮輕聲說道。

  「是啊，是了解的，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對他這麼了解了。」皇上的聲音仿佛是在感嘆。

  「既然了解，那皇伯伯為什麼.......」

  沈綰兮欲言又止，但是她相信皇上是能聽懂她的意思的。

  皇上深深的嘆了口氣：「就是因為了解，所以我才知道，我唯一的東西交給他他能給我保護好，而這樣東西也才能保護好他。」

  沈綰兮看著皇上的側臉覺得這一刻的他真的不像個君王，只是個父親，想把最重要的東西交給最重要的人，也讓這樣東西保護最重要的他。

  「其實皇伯伯的心思不管是我還是洛言都是清楚的，只是皇伯伯，您的好心若是強求了，這就對洛言來說是一種負擔，也是一種壓力。」沈綰兮的聲音有些發重。

  皇上聽著她的話沉默了很長時間，仿佛是在思索她說的是不是對。

  「皇伯伯，洛言自幼在您身邊長大，您是了解他，也該知道很多時候他是一個強求不了的性子，如今突然的身份轉換隻是讓他有些不適應，但是您若是強加給他那些東西，那定然會讓他難過。」

  沈綰兮話落皇上抬起了頭：「你怎麼知道他是不適應，而不是在排斥。」

  沈綰兮笑了一下：「我是知道的，因為在洛言的心裡，侯府中的父親是父親，您也是父親。」

  皇上一怔：「你說什麼？」

  「皇伯伯，在洛言的心裡，您也是父親。」沈綰兮一字一句的說道。

  半晌皇上才有了反應，他苦笑一聲：「好一個我也是父親啊，可是我這個父親當得從來不稱職。」

  「皇伯伯，您是一國之君，很多時候有很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全都不能隨心所欲，所以才會讓自己有無數的後悔，而正是因為如此您才是一個好君王。」

  沈綰兮說的是事實，皇上的確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皇上的的確確是一個很好的皇帝，這些年兢兢業業的操持國事，幾乎是從未鬆懈過，百姓們也是在他的管理中全都安居樂業，一片讚揚。

  「你能理解？」皇上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沈綰兮點點頭：「我能理解，但是皇伯伯，我不是洛言，所以，讓他接受得要時間，等他能想明白這些了，你們之間也就能回到從前了。」

  皇上再次因為沈綰兮的話陷入了沉默，許久沒有出聲，而沈綰兮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等著皇上細想她的話。

  「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子。」皇上忽然莫名奇妙的說了一句。

  「只是，聰明的女子不一定時時都是好事，有時候，過於聰明可能會給自己招來更多的麻煩。」

  皇上驟然抬起的眼眸狠狠的將沈綰兮一驚，那原本溫和清明的眸子徹底不見，那一雙經歷歲月風霜的眼睛此刻如古井一般深邃。

  沈綰兮慌忙跪了下去：「皇伯伯恕罪，我不過是不希望您和洛言兩個人之間有隔閡而已。」

  「是嗎？」皇上的語氣變得意味不明。

  「你確定是為了言兒，而不是為了你自己？」

  沈綰兮愕然，為了自己？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皇上仿佛看懂了沈綰兮的茫然，緩緩的眯了眯眼睛：「因為你不希望言兒三宮六院，不希望有別的女人來到言兒身邊，所以你才來說服朕？」

  沈綰兮一驚，心裡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皇上是怎麼想的，她如今哪裡有考慮過這些？若不是為了洛言她是不會來跟皇上說這些話的。

  「皇伯伯明察，綰兮清楚，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兒女情長的，這樣的時候更是不會，所以您不必擔心，綰兮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了這些......」

  「你有何不敢？在朕看來，你的膽子是著實不小的。」皇上直接打斷了沈綰兮的話，語氣有些急，而且略帶嚴厲。

  全然沒有了長輩平日裡的嚴肅，變成了一個王者該有的脾氣性子。

  沈綰兮不由的心驚，果然，伴君如伴虎，這皇上的心情可真的是說變就變得。

  「皇上恕罪。」沈綰兮深深的俯下身子。

  皇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沈綰兮，眼睛又眯了眯：「沈綰兮，朕記得你以前是很小心翼翼，也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怎麼如今變了呢？」

  「那是因為以前在綰兮眼裡您是君王，可是自從綰兮和洛言成婚之後就一直那您當做長輩，如今也是一樣當您是長輩的，所以自然態度有所改變。」

  沈綰兮這下說每一句話的時候都是格外小心，生怕再惹怒了這位震怒邊緣的老虎。

  皇上在聽到沈綰兮的話時眼神終於緩和了一些，但是依然沒有恢復。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既然你當我是長輩，那我這個做長輩的就留你在宮裡多休息幾天吧。」

  沈綰兮渾身一震，猛的抬起頭看向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