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再回不去

  第二日的天氣不是很好，一大早陰雲就擋住了太陽，蘇凜軒出門看了看天空，心中有些不安。

  「殿下，咱們要快去快回，一會兒恐怕要下雨。」青泉拿了一把傘放在了馬車上。

  「是啊，昨日明明還是晴天呢。」蘇凜軒感嘆了一身，上了馬車，朝著宮中而去。

  沈府予兮閣。

  沈綰兮昨夜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醒來就在屋子裡了，想來是洛言將她送回房間的，她起身自己換了身衣服，喚了秋茗進來給她梳妝。

  她坐在鏡子前手裡拿著一隻玉鐲子把玩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秋茗和冬月聊天，突然，她心裡一抽，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手中的鐲子落在了地上，立刻碎成了兩半。

  「哎呀，摔壞了，還好不是小姐最喜歡的那支鐲子。」秋茗蹲下去撿起鐲子有些可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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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沈綰兮的心卻莫名的慌了起來：「秋茗、冬月，我聽老一輩的人說，無故摔碎玉鐲子啊，玉簪子啊，都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是這樣嗎？」

  「小姐，您想什麼呢，那只是個傳言，再說了，您整天在府里，能有什麼事發生啊。」冬月安慰道。

  話雖如此，可是沈綰兮到底有些不安，就吩咐丫鬟去給沈辰皓說一聲，讓他小心些，不管有沒有事，總歸小心些好。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含真急急的進了門。

  沈綰兮眉心一跳：「出什麼事了？」

  「城西的院子出事了。」

  沈綰兮一驚，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頃刻間碎裂。

  「快，走，備車，不，備馬。」

  「世子，您看，那不是沈小姐嗎？她這麼著急幹什麼去？」莫離和洛言正朝著宮中而去，沈綰兮騎著馬從他們身邊過去。

  沈綰兮平日出門都是坐馬車，今日直接騎馬，可見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急事，他心一沉：「走，跟上去。」

  天上下起了小雨，沈綰兮一路上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一遍遍祈禱希望沒什麼大事，然而，到了院子的那一刻，沈綰兮的心好像瞬間就落了下去。

  院門大開，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空氣中都是一種死亡的氣息。

  沈綰兮腿有些發軟，但是她強撐著朝著院子裡走去，這一刻她才體會到什麼叫屍橫遍地，橫七豎八的屍體躺滿了院子，因為下起了雨，雨水沖刷著屍體，血水混在雨水中慢慢的流到院子裡，像是一條血水匯成的河水，讓人作嘔。

  不遠處，一襲白衣的蘇凜軒抱著藍色衣服的人輕聲的喚著。

  「母親，您醒醒啊。」

  然而藍色衣服的夫人沒有一點兒反應，沈綰兮心一沉，還是來晚了，她不敢相信，那個前幾日還跟自己淺笑低語的夫人竟然就這麼離開了人世。

  緊跟而來的洛言也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他抿抿唇在院門口站住了步子。

  那個向來溫和的少年再沒有了往日的模樣，整個人像個孩子一樣，紅著眼眶抱著自己的母親一遍又一遍的喚著，血跡在他的白衣上一點點暈開，像是綻放的彼岸花，深深的刺痛了沈綰兮的雙眼。

  她沒有見過這樣的蘇凜軒，絕望，毫無生氣，讓人說不出來的心疼。別人不知道，可是她很清楚雲妃在蘇凜軒心裡的位置，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母親，一切都已經安排好，只等一切風平浪靜，他就能帶著他的母親過他想過的生活，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待他這麼殘忍。

  沈綰兮走到蘇凜軒的面前，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張了張嘴，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他感覺到了蘇凜軒的顫抖，感覺到了他的悲傷。

  她閉了閉眼睛將淚意壓了回去，看向一邊，青泉站在那裡一臉悽然，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低著頭站在一邊。

  「這是怎麼回事？」沈綰兮問道。

  「是三殿下乾的，他帶了人來，要抓娘娘走，我們的人反抗，可是終究沒有護住娘娘。」侍衛有些沮喪。

  沈綰兮一驚，三皇子，他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這裡沒有什麼人知道，相對來說是安全的。

  「你確定沒有錯？」

  侍衛搖搖頭：「沒有錯，是三皇子，是一個小姐帶他來的，那個小姐前幾日替您來送過信，三殿下叫她葉小姐。」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侍衛，沈綰兮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葉小姐，替她送信，是亦諾，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亦諾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三皇子。

  「這不可能，亦諾不會做這種事的。」

  「沈小姐，屬下沒有說謊，是那個小姐，屬下看的真真的，是她帶了三皇子來的。」

  宛如晴天霹靂，沈綰兮不敢相信，她腦海里一片空白，她終於明白了葉亦諾昨天的反常，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說那些話，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突然，沈綰兮的手腕被一股大力緊緊的握住，冰冷的語氣讓她一激靈。

  「她怎麼知道的？」

  「蘇凜軒，你放手，你別傷了她。」洛言上前也握住了沈綰兮的手腕，皺起了眉頭。

  蘇凜軒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鬆了手，語氣有些頹然：「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沈綰兮搖搖頭，她淡淡的敘述了讓葉亦諾送信的經過：「事情就是這樣，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凜軒，對不起。」

  蘇凜軒身子僵直，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沈綰兮的話，他轉過頭抱起了母親的屍體朝外走去。

  「九殿下，不要做以卵擊石的事情，歐陽弈清如今就是在等著你上鉤。」洛言的語氣有些低沉，但是卻透著真誠。

  蘇凜軒停了一下，沒有說話，繼續朝前走去，他蒼涼的背影讓沈綰兮心裡一疼，她連忙追了上去。

  「凜軒，對不起，我會給你母親……」

  蘇凜軒再次停下了步子，他緩緩的轉過身子，面無表情的看著沈綰兮，這樣的蘇凜軒讓沈綰兮很陌生，沒有表情的眼神看的沈綰兮一驚。

  「沈小姐，我的事以後都不用你插手。」

  沈小姐，他叫她沈小姐，沈綰兮茫然的看著他，不知所措。

  蘇凜軒看了她一會兒，轉過了身子，而那一剎那，一股強大的氣流襲來，沈綰兮站立不穩，身子一晃，發間的梨花簪落在了地上，碎裂的聲音十分清晰。

  蘇凜軒再無停留，離開了這個地方，雨漸漸大了起來，沈綰兮跌坐在地上捏著碎成兩半的簪子泣不成聲，一遍遍說著，對不起，可是，那個人能不能聽見，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