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城裡可真熱鬧

  只不過豆蔻有時候也對他這種過於的溢於言表的讚美，表示不太理解，也不知是刻意還是怎麼的，她其實心裡有些討厭二柱現在某些時候的說話方式只是如果硬要說起來，其實也不算是特別過分，所以她也沒有辦法去抗議。

  你要硬是說的話，完全就屬於那種老娘和你還不熟，怎麼在你這話里話外讓別人總以為咱們倆啥都幹了似的。

  有句老話說的好，越是窮鄉僻壤越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狗屁規矩，看得重之又重，像他們倆這種一邊是帶著童養媳嫌疑，另外一邊又是耳鬢廝磨，每天都在一起長大的，說出一點事情沒有來，本來就沒人信，現在二柱又這麼曖昧不明的瞎表示，她更是屬於想要把自己摘乾淨，不知道要廢多少勁兒。

  天還沒有亮，這會兒已經是深秋，兩個人在外面等王青山的功夫本身就不短，畢竟在這黑燈瞎火的時代，你也沒辦法準確知道到底是幾點了，只能是摸黑等著，豆蔻本身穿的是不少，連初冬時穿的薄的夾襖和夾褲都已經掏出來套上了，還是凍得原地不停跺腳這會兒忙忙活活裝車反而感覺幹了點活，身上暖和多了。

  草草的打量了一下，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回身兒和老張太太說了一聲，三個人坐車上摸著擦擦的天亮就往縣裡趕。

  

  王青山還是體貼的車上平時送豬肉，他一個17到8大小伙子，自己就算是躺著還走路也不會覺得冷，今天車上卻扔了一個破門帘兒，不用說，這是留給坐車人的，二柱，坐在車轅的另外一邊，和他一邊扯皮，一邊嘮嗑，打發一下寂寞的這段路豆蔻，就安安生生坐在門帘上，一半坐在身下一半蓋在腿上，手縮在袖子裡，也聽他們說著話。

  牲口走起路來，沉重的打著響鼻鼻子中不停的往外冒著白煙，畢竟是冷，連他們的眼睫毛上面都能掛著一層水珠子，可是幾個人還好，沒走出十里路去，天色就大亮了，王青山一邊吆喝著一邊跟二柱抱怨。

  「我不止一回跟我爹說，要不然吧，往後這肉呢，就隔兩天給他送一次，天冷了也放得住頭一天沙放一晚上，第二天送過去，不會變味我爹老實巴交還認死理，就說啥不干，雖然是有個新鮮勁兒，可到了寒冬臘月，每天趕車出來，路上全是冰雪的時候，你走上去都打岔，更不要提我凍得跟孫子似的，哪像你們做學問的，只要往屋裡一坐，冷的時候加衣服，熱的時候脫衣服安安生生把大學們學到了就行。」

  「要像你那麼說的，人人都做學問去了，誰還種田呢？做學問這東西也不知能不能出個頭，沒出頭之前，哪天不是在往裡添錢，況且做了學問，回到咱家啥啥幹不了，就剩一身窮酸氣，有啥好的。」

  二柱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在說家裡麵條件不好，可在他身上向來沒苛待過，出門那都是乾乾淨淨的，細部常掛一流水的精神抖擻現在穿著在家幹活的老黑襖黑褲，頭上還扣了個瓜皮帽子，要不是全靠那張臉撐著這模樣說是給人家守墳的老頭都有人信。

  跟他一相比，王青山就是純純粹粹的山裡男人模樣，二柱生來就挺白的，這一點看樣子是隨了老太太再加上眉眼之中還是清秀占了一大部分，常年在學堂李沁冉的書卷氣，也不是做兩天莊稼活就能磨滅的，王青山就是那種一看就結結實實山里成天和里泥里，摸爬滾打到大的小子模樣。

  他們倆坐在一起，一個內秀，一個粗礦，可是卻挺和諧的，兩個人的脾氣又挺相投，哪個也不是暴跳如雷，哪個也不是三棒子打不出個屁的，所以一路上根本沒有冷場的時候拉東扯西很快跟隨著第一縷陽光照下來，他們也到了縣城邊上，豆蔻卻迷迷糊糊的坐在車板上，又要睡著了。

  城門口熱鬧的景象一下子把她驚醒，迷迷糊糊揉揉眼睛，抬起頭來四下看了看，愣了愣神以後，她才發現已經到縣城邊上。

  進縣城也沒啥特別的，和上次一樣，流程無比簡單，特別是他們這種除了兩頭驢就是三個人，再加上一堆乾果，基本上守城的士兵用刀把劃了劃了一擺手，不耐煩的催促趕緊走，因為驢的東西呆時間長了又會拉屎，到時候門城門口那場面也不好看。

  老規矩，這次他們直接是坐著小驢車跟著王青山，先去給酒樓送肉，都是老主顧，基本哪個時候到也都知道，沒等到門口就有小夥計守著王青山走了幾個點，算是城裡中等的酒樓，需求量不是太高，卻也不少，他們家每天殺那麼兩頭豬，剛剛好夠用。

  一手拿肉，一手拿錢，交易得非常痛快，等到大夥開始吃早飯的時候，王青山這邊的事兒都辦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後一家的肉了。

  可是從這邊這條路過去，難免就要經過學堂附近，好在二柱看得也開，而且膽子夠大，他就跟王青山兩個人大搖大擺坐在小驢車上，從學堂門口過的，而且能做到目不斜視，好沒有意思讓人覺察出不同的氣息來，反倒是豆蔻還沒等到學堂，遠遠的就把腦袋往一邊可勁兒的生，打死不肯多看一眼，她，就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當場抽搐一下就遭了。

  有驚無險的過去了，把這最後一點肉交換結束，再出來時王青山一身輕鬆，大大的伸個懶腰，因為早上壓根沒睡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以後，有一些倦怠似的，指了指街角處一排的小商鋪。

  「那兩個老闆就在這排中間，我這會兒就領你倆去，不過驢車到那兒停不行，那邊都是賣吃的，肯定要嫌棄咱們驢動不動拉屎，我就把車放一邊等著你們倆可好？」

  二柱看了看，直接否認了這一提議：「還是我看著驢車吧，你們倆過去第一這老闆我們倆都不認識，跟你說。第二，要賣的東西，豆蔻熟。我去了反而是多餘的，我就在這看著車，順路還能打個盹，等你們倆結束回來咱就往回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