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留青山吃飯

  外面王青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傳過來，兩個人連院子都沒進，直接在外面有說有笑打著伙，正在堆柴草。

  「也不知道你媳婦兒是有多不害怕，我今天去賣的時候把我都嚇了一跳，她居然還跑到山裡面去搞回那麼多來縣城裡面那些小戶人家可能這輩子都沒見過杏樹什麼模樣，更別提能吃到這大扁杏，就這樣一小筐果苷就換了你們家一頭豬，算是頂頂合算的，」王青山平時做農活輕車熟路，跟二柱比起來那更是有模有樣，他在下面拿著叉子把成捆的柴草往架子上面扔，二柱在上面多邊跺，邊和他隨便嘮嗑，聽他這麼說，二柱頭也不抬，把才扔上去的兩捆草找到最合適的地方，狠狠用腳向下踩了踩，垛得方方正正。

  「誰知道呢，反正她這本事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這麼大了，這些年我不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青山也沒說話，轉頭利落的又是插上去兩捆柴草，挽著袖子正忙活時候，豆蔻跑了過來。

  她頭上嫌廚房裡面太髒了，每次去做飯，圍裙和頭巾都必不可少，這會叫他們的時候圍裙已經摘了，頭巾紮成了一個小村姑的模樣，手裡面端著個小托盤，上面是兩碗泡好了乾花的水，一邊往過走一邊招呼他們兩個。

  

  「快別幹了，先吃飯吧，我先去喂喂兔子，回來的話也吃了，娘在屋裡等著呢，你倆洗洗該吃飯。」

  四下打量打量這大門口，這也沒個能放水碗的地方，她轉了轉，順手就把水碗放在了菜園子旁的土牆上。

  「上午不是才給兔子摘的，你怎麼還要過去？要不然你回去吧，收拾桌子，我去兩把我就夠他吃一夜。」

  二柱聽她這麼說，縱身從柴火堆上跳了下來，倒是也不高，不過豆蔻還是下意識的就想往前接他一下。

  明明都是下意識做的事情，可是卻都忘了旁邊還有個人，二柱跳下來，屁事沒有，看到豆蔻，本能的擔心他心裏面掠過一絲笑意。

  像是熟悉成本能一般，他上去把豆蔻微微伸到一半的手抓住了安撫似的拍了拍她：「怕啥？比這高我都跳下來過，只不過你沒見過而已。」

  豆蔻看王青山的樣子，就知道剛剛自己的樣子，一定被他嘲笑了，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轉念一下自己和二柱雖然還沒明媒正娶，那也是人盡皆知，親密舉止一些也沒有什麼說不出的。

  當下她抿嘴一笑，細聲問道：「那今天晚上就先不去弄新鮮的了，反正晚上也夠吃娘這會兒剛剛說有點腰疼睡著了，我正好趁這機會飯也做好，現在估摸也醒了，那咱們吃飯吧。」

  說這話她也就沒有再走，把兩碗熱水端起來，想了想也沒有再給他們兩個喝，馬上就要吃飯了，先喝了水稀釋胃液以後吃東西時對胃就不好了。

  王青山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像是個自虐狂似的，明知道是在這白了幹啥，非得找自己心裡不痛快，再說了來日方長，非在眼前爭一朝一夕又有什麼意思？

  三個人進了院屋裡面，燈已經點起來，老張太太這會兒歇過勁兒來，正坐在炕上等著他們。

  豆蔻還是老規矩，打了溫水和涼水摻在一起，給他們兩個洗手洗臉，這堆柴草不像別的事兒，特別髒，不洗乾淨，這飯吃起來只怕嘴裡也是一股土沫子味兒。

  「你看看我啥活不干，這一天天腰酸腿疼，哎，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豆蔻怎麼可能讓老太太因為這事兒自己背地裡自怨自艾，她也知道老太太一看自己幫不上忙，多多少少心裡不舒服，平時還好一些，這會兒都是年輕的後生在她跟前，當然免不了要感嘆。

  不過真說起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有好多事情還不是因為身邊有個人心裡有底。

  「娘，你竟說啥胡話呢？怎麼就不想想，就算你什麼都不干，每天在這坐著，也讓我們這小的出去有個奔頭，俗話說得好，哪裡有娘哪裡才是家。」

  二柱本來正嘩啦嘩啦洗著臉都沒有聽清楚老太太說什麼，豆蔻輕輕用手肘懟了懟他，他這才擦乾淨臉後，撫慰老太太。

  說話間豆蔻就把家裡面頭一陣子做好的另外一張略大的方桌搬了進來，門口有一些窄，進來的時候還是王青山側著身子幫她拎進來的。

  這桌子的樣式像是飯桌，又像供桌，如果把兩張羅在一起，只要大小稍稍挪一下，還能做成架子，他看著桌子新奇的很，忍不住多瞥了件。

  「沒看過吧，我也沒看過，做出來說是吃飯用的時候我都看懵了，這桌子看起來四不像，還讓我笑話他好一陣兒，不過原來這小說的確太小，我們娘兩個對付著還行，只要再來個人就沒辦法坐一起吃飯。」

  老張太太拽著自己屁股底下的墊子，一點點往前挪到桌子旁邊坐好接著喋喋不休的說著話。

  「要說呀，家裡真來了客人都不許女人上桌，可是到我們這破落戶家裡就沒這些規矩，好不容易有那麼一頓飽飯還要分你我還要分男女，有什麼意思。」

  王青山其實也很煩，這些規矩，說白了在她家來個客人以後，他娘從來都要在外面，一直等到大家吃飽喝足了才能在廚房裡對付著，吃一口剩湯剩飯，而且他家裡沒有女兒都是小子，打小就跟著跌在桌上大吃大喝，沒體會過這滋味，可是村里別的人家女兒家多的，他可看過一群小燕子似的孩子眼巴巴的踩著窗台看裡面大人喝酒吃肉。

  「可不是嘛，這些說不清道不明，也不知哪來的規矩，把好好的一家人弄的這個身份，特別是來外人的時候，一般時候都巴不得人家看自己家怎麼和睦，卻偏偏在吃飯時還要搞出這麼一出。」

  沒等老張太太說話呢，豆蔻一邊掀鍋蓋，脆生生地插了句嘴。

  「俗話說得好，老有老的道理呀，既然規矩傳下來了，指不定就有什麼大用，只不過咱們這窮山僻壤，啥規矩不規矩的，自己過個自在就行，就算別人說咱們是鄉巴佬，可他們也沒咱們過得這麼愜意啊，二柱打把手，把這菜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