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男人就是得管

  老太太哪有他的手勁兒大，被她拖起來，給放到旁邊椅子上，笑了笑，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濕手：「沒事兒啊看你，把我給慣的，這以前你不在的時候我啥不得干，現在呀，我都已經好日子過的，身上都沒勁兒了，干點活，我還感覺鬆快鬆快。」

  豆蔻低頭用力的搓著衣服，心裡想著，這衣服光這麼洗，用多少水也洗不乾淨。

  又沒有洗衣機，還沒有去污粉，在這地方，洗衣服也得講究用點啥，要不然，光把土洗過去了，聞到上面洗不掉的汗味，也難受啊。

  以往她還真沒有注意這件事兒，因為第一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再一個，就算是有她，初來乍到亂七八糟的活，壓得她都抬不起頭來，要不是看到老太太在洗衣服，她都想不起來，自己身上這身衣服多久沒洗過。

  「娘，我記得家裡不是應該有皂角嗎？這東西這麼洗，你累死了也搓不乾淨啊。」

  「皂角原來是有，只不過呀，那還是頭一年秋天的時候，你跟二柱去樹上打的，用了一年也沒有幾個了，今年的還沒下來，再說了那東西使之前一定要，砸碎才能用，我這，要是干點這還行，要是去砸這干皂角，我都挪不到那邊去，也就算了，想著不行，多過兩遍水唄。」

  其實這話，她有一點說謊了，到不差別的，單純，就是因為，這東西買的你買不起，但是自己家又捨不得多用，要不然，二柱的衣服拿什麼洗呀。

  豆蔻又不傻，她這話一說，雖說她沒有回什麼，但是臉明顯就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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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事實，兩個女人在家裡，連皂角都不敢用，更不要說去買香皂了，這東西恐怕，老太太一輩子也沒用上過兩塊，而有任何的好東西都得可著二柱，要不然，二柱去上學，身上一股汗臭味，還怎麼在學堂里念書。

  「娘，咱們也不能什麼都可著他，你把他供的太足了，他就不知道，有的東西，也需要努力才能拿到，要不然往後他也不知道知恩圖報。」

  下意識她衝口就把這段話說出來了，不過隨後就後悔了，自己怎麼這麼嘴直口快，現在，自己可不是在原來的世界社會，這話說出來，老太太要生氣了，把她攆出去都可能的。

  張老太太很明顯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愣了一下。

  但是，隨即她就反應過來了，只怕這話，在這孩子心裡也不知壓了多久，要說生氣，那肯定是有點兒，她怎麼能和二柱比呢。但也理解她。

  「我知道，跟著我在這家裡呀，你受委屈了，你說的我也知道，可是，男人在外面，如果一開始立不下那個場面，往後又指望著他能有什麼大出息，別人又怎麼看他。」

  膽戰心驚的把老太太這段話聽完，豆蔻足足有兩三分鐘，沒敢說話，把這句話拆開了，磨碎了一個字兒，一個字兒，想了想，發現並沒有什麼危險的意味，她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

  「我不是那意思呀，我知道我嘴直說話不好聽，我就想說，其實這東西，也不一定都給他留著，等他回來我們兩個再去打就是了，畢竟咱們倆天天在家裡，這衣服你洗乾淨了，他還能多穿些時候呢。」

  可能最高層次的尬聊也就是這種，隨後，兩個人都沉默，低頭，老太太在捻著一些碎線頭，兒，豆蔻手足無措，只能飛快的把衣服洗乾淨晾出去。

  這種沉默的感覺持續了好久，至少到第二天，還沒有徹底消除，豆蔻這次深深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傷人了。

  但是說出來，其實她也不後悔，只是把自己的偽裝扯破的早了點兒。

  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豆蔻心不在焉的往灶里夾著火，灶上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鍋裡面飯菜的香味兒，撲鼻而出。

  旁邊是她今天才去淘了些泥，又糊的一個小灶，這個她專門還在牆上挖了一個小洞，也和屋裡的炕連在了一起。

  她在這忙活的時候，老太太，也沒說啥，只是把碎線頭都理清楚了之後，從二翠娘給他拿回來的那些衣服里，挑出兩件，實在是穿不了的，肥大衣衫剪了，然後對出各種三角形來，也不知道老太太一針一線又在縫什麼。

  家裡的日常其實一直就這樣，她負責在外面忙活，老太太管著家裡的，要不是，她這實在是把話說的有些，不好往下接，他們倆，其實，平時那種，不遠不近，還能維持相當久的時間。

  一直到她把這蕎麥窩窩頭，和才醃出來的兩種咸野菜，放到桌上，招呼老太太吃飯後，老太太，正襟危坐，很煞有其事的把她招呼過來。

  「有些話，以前，我覺得你還小，也不跟你說，反正雖然我幹不了啥，可這把老骨頭還能熬一陣子，也不著急，現在看樣子，你也能，聽得進去，那我該說也就說吧。」

  豆蔻安安生生坐在一邊，心裡，想著，老太太大概要說什麼，除了把她攆出去，別的說什麼，她決定今天都聽著。

  老太太看著桌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默默的笑：「我一輩子，什麼大場面也沒經過，就是往家裡一呆的女人，他爹也沒有什麼出息，窩窩囊囊一輩子，兒子雖說大話說的可好聽了，到底往後有多大出息，我也不知道，但你說一個女人，最大的靠山倒了，再不去相信小的，那，他自己有多大盼望？」

  看豆蔻慎重的表情，她繼續說道：「打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呀，不能被小看，現在，我就更發現這件事兒，其實，我兒子往後什麼樣我不知道，可你往後錯不了。」

  這是在誇她？

  豆蔻可有些驚弓之鳥，她總想著，自己要是一不小心，露出什麼大麻煩來，被趕出去怎麼辦。

  「往後的事兒我不知道，二柱的意思他自己說，我也說，你也清楚，這名份壓在頭上委屈你了，可是也不算委屈你，咱家雖然現在這樣，可我也沒有大戶人家那麼多規矩不是，只要咱們三個把這些日子熬過去，往後，那還有往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