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飛鷹，依舊飛鷹

  司徒雷鳴的手，舉起就再也放不下去。

  

  他的嘴唇蒙上了一層黑色，臉色則化作了純粹的青色。

  但更恐怖的是，他全身上下都被一團奇異之火點燃，而且驅之不去！

  此火，藍色。

  趙客看著渾身已被火焰包裹，卻一動不動的司徒雷鳴，心泛起了漣漪。

  後手終究來了，但從此火來看，出手之人乃是鬼王無疑。

  他為何要幫自己？

  代表趙客的意識漸漸重掌邊城，代表正字刀意的長刀回歸了趙客手心，冰天雪地的天氣漸漸回暖，一股小型風暴鑽進了趙客的手心，潛入體內。

  司徒雷鳴失敗了。

  他苦苦謀求的奪舍，最終還是化作了泡沫虛影。

  趙客看了一眼痛苦的司徒雷鳴，嘆了口氣。

  中此毒者，除了妖靈殞命犧牲，萬萬無法解救。

  他註定要死。

  趙客轉過身，對如同雕像無法移動的司徒雷鳴微微擺手，隨後身形逐漸隱去。

  無論如何，對於這與他糾纏了十年之人，他還是充滿了敬意。

  尊敬對手，便是尊敬自己。

  ……

  回歸現實，趙客睜開眼，等待他的並非鬼王的襲擊。

  一切就如同最初一樣，平靜的江面，平靜的四周，除了下方仍在旋轉不休的水月洞天，趙客看不見任何活動的事物。

  「他走了？」

  趙客陷入深思。

  對方本可以取他性命，卻最終救了自己，然後離去。

  這不僅不符合一個得勝心切的霸主心態，甚至都不符合一個人該有的邏輯思維。

  除非，其中另有隱情。

  「胡運算到了，他算到鬼王會救下我離開，但這一來一回，除了令鬼王露出不符合常人的行為邏輯，我本身並未得到任何加強，與他的最終決戰沒有益處。」

  低下頭，手裡仍抓著長鞘。

  此鞘無用，頂多是神刀門的象徵，它既不會增強止字刀的威力，也無法賜予他種種神妙之術。

  所以，此行來水月洞天，難道只是為了讓鬼王露出了馬腳？

  可對於胡運而言，他既然知道此舉會讓鬼王露出馬腳，那必然是知曉了來龍去脈，那他為何不直接告知自己呢？

  是另有隱情，還是無法告訴自己？

  趙客心念急轉，漸漸有了一個猜測，但這猜測太過天馬行空，甚至開始動搖了他的世界觀。

  搖了搖頭，先將想法甩出腦海。

  他自知鞘也是一件線索，既是線索，那必然會指向一處可以解釋它的地方。

  「飛鷹堡，亦或是殺手樓。」

  鞘自當年趙客擊殺公孫止，而埋於火海之中，可後來卻轉手於東方日出，後取回於飛鷹堡。

  趙客想了想，決定先去飛鷹堡一探究竟。

  因為那裡他曾去過，也比較熟悉。

  而且如果他沒有猜測，那裡估計還有一名故人仍在。

  ……

  練劍向來是一件枯燥的事。

  無論這劍法多麼神妙多麼高深，但它終究逃不過握劍，將劍刺入對方的軀體。

  而東方極，便是在追求這刺進對方體內的殺戮藝術。

  他已在這艷陽滿天，花香濃郁的園林待了足足三日，為了感受那股由花而體現的夏意。

  凝視著眼前的葵花，漸漸將花盤向著太陽轉去，東方極的心是平靜的。

  能為了一個目標，緩緩地提升實力，是一種幸福。

  東方極的眉頭動了動，他能感受到身前的花瓣有微微的晃動。

  他轉過身，其後的空間泛起了一陣變幻，如同平滑的紙張開始扭曲變形。

  而後，從中走出了一名故人。

  趙客。

  「你來了。」

  東方極並不驚訝，雖然他臨走前沒有說自己究竟前往何處，但以趙客的聰明，花上一段時間去猜測，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選項，那麼唯一的選項便是此地。

  ——飛鷹堡。

  趙客點點頭，看著東方極的狀態，顯然是進入了悟道，在這種空靈的狀態里，武道將以一種極其快的速度推進。

  這些時日，東方極果然沒有落下。

  東方極將劍從膝前移開，道：「你找我何事？」

  趙客道：「很多事。」

  東方極歪了歪頭，顯得有些疑惑。

  趙客怔住，看其反應，顯然是對落英山莊的變故不知。

  不過也是，東方極一心向武，而且進入了悟道之中，根本不知時間流逝。

  嘆了口氣，趙客當即伸出一指。

  東方極也是不躲，他曾經受過女子的一次指頭點撥，深知太吾閣歷代閣主的習慣，所以就任其傳輸記憶。

  記憶的傳輸極快，一指便勝千言萬語。

  東方極的臉色從平淡，轉為驚愕，隨後則是一種迷茫和愁慮，他皺了皺眉，道：「這些事，真的是近日發生的。」

  趙客道：「沒錯。」

  東方極道：「你想知道鞘這線索的意義？」

  趙客道：「是。」

  東方極想了想，道：「或許堡主會有想法。」

  趙客道：「我也正是如此想的。」

  東方極起身，將劍束在了腰間，「我去替你找堡主。」

  「不必，我來前故意釋放出了點動靜，如果沒錯，他已來了。」

  萬花叢中，漸漸走出了一名中年男人。

  這名男人頭上戴著由鮮花編織的花圈，顯得有些滑稽，但是他那張面容，不怒自威，讓人根本無法生出嘲弄之意。

  摘下花圈，楚中生有點不好意思。

  「此圈乃是老夫女兒弄成，她讓我戴，我不好不戴。」

  然而，等待他的則是趙客與東方極的沉默。

  這愛花如命之人，如何會願意摘花作圈，而其女摘花卻不惹其怒，反而令他開懷地戴上了花圈，可見，其女楚雲雁在其心中的地位尤在花之上。

  趙客道：「堡主之女，於心中更甚花草。」

  「閣主有見識，老夫正是已抵達此境。」

  楚中生本有點誇耀的心思，可是但他感受到趙客的氣息時，他卻呆住了。

  「三花聚鼎？」

  趙客點點頭，他之前本就差三花於一線之間，剛在與鬼王打了個照面之後，實力又不知為何突破了這條線，正式抵達了三花聚頂。

  這種境界，本應感召到飛升的召喚，可是趙客卻離奇地感覺，自己仿佛還能更進一步。

  趙客的淡然承認，使得楚中生瞬間臉色大變，他之所以能在飛鷹堡，與其女過上這種平靜的生活，便是因為在他這種境界之下，沒有外力可以干擾，而趙客的實力，已經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一品何如？

  三花可隨意滅殺！

  「敢問，閣主所來何事？」

  楚中生收斂了笑容，惶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