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死

  剎那間，老者的手已經遞送到了趙客的背部。

  那歹毒的火，化作一條火蛇，立即從趙客的每個毛孔里滲入！

  你死定了！

  老者露出了一抹陰損的笑。

  為了這次伏殺，他準備了太久太久。

  「公子愚拙，只見山丘，不見高山，竟敢與鬼王大人爭鋒，活該落得如此下場。」

  說話間，老者的容貌漸漸變幻。

  一隻蔥蔥縴手纏上了趙客的脖子，極盡誘惑。

  香氣撲鼻，趙客扭頭，只見背後的不是老者，而是之前婢女中的一人。

  

  如此易容術，端的恐怖。

  以趙客的眼力，竟也被矇騙過關。

  見其扭頭看向自己，婢女捂著嘴淺淺一笑。

  「我乃鬼王行走，太古時便追隨大人至今，天生妖靈，豈是你這種肉眼凡胎可以瞧出虛實。」

  濃濃的傲氣撲面而來，趙客覺得魂魄有些不穩。

  那火焰開始發作了！

  床榻上的孩童露出驚恐的眼神。

  他被種下此毒之後，無法言語，而鬼王的手下則一直易容於自己周遭，他無法傾訴，每次他父親來看望他時，心裡都是一種憋屈之感。

  這新任閣主也是走上了他的老路！

  孩童眼角含血，對方要是也中招，他們就真的無法翻盤了。

  ……

  火焰的灼燒感很強。

  趙客為了降低這種難受，選擇躲在他的意境之內。

  伴隨著熱風撲面，趙客睜開眼，眼前已是他的賣肉鋪子。

  與往次不同，阿月也在他的肉攤。

  「還記得我第一次來集市的時候？」

  「記得。」

  趙客如何會忘記，當年他少年之時，來到這無一人相熟的邊城，出攤的第一日，就有一名少女前來買肉。

  自己能在這市集得到這麼好的位置出攤，有許多老屠戶的照顧，但趙客對他們更多的是一種長輩之情，所以當見到與自己相仿年紀的阿月時，別提他又多麼激動了。

  趙客吐了口氣，藍火已經燒到了他的魂魄，這一口氣竟有藍色火星閃耀。

  時間不多了。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挑中你？」

  「我？」

  在阿月的示意之下，趙客看向自己手背上的月痕。

  痕跡已淡的看不清了。

  這就是阿月的挑中？

  不等其回答，阿月自顧自道：「因為你給了我希望。」

  希望。

  趙客抿嘴。

  而阿月則是微笑。

  「人若要有滋有味地活著，就得有希望，你給了我希望，讓我見到了許多不同的風景，所以我才會一直幫你，否則我與你於邊城的那十年，在我漫長記憶找回後，我們的情誼已被稀釋了許多。」

  情感，是以記憶為載體的。

  一名活了成千上百歲的人，又如何會在意一朝的歡喜？

  趙客很清楚。

  當初天庭遇平凡時，他就察覺到平凡對他的態度變得冷淡了一點。

  而阿月應該會更加明顯，平凡體內還有雙魂，並非一下子接受所有記憶，而阿月活得更久，也沒有雙魂可以去承載。

  在她恢復全部記憶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是阿月了。

  趙客沉默，他不明白阿月如今說這些有何用處。

  抬起頭，看向天空由內丹化作的大日，阿月輕嘆。

  「他來了，是註定要稱霸江湖的，而你，就是他路上最大的攔路石。」

  江湖分內外，外江湖疲弱不堪，下三品已是不錯境界，中三品可於一地稱王，這樣的江湖是在朝廷的允許下存活著的，鬼王怕是一指就能破滅。

  可內江湖的情況也並非很好。

  絕大多數的一品強者皆是南太吾之人，趙客如今能以天庭掩藏氣機的辦法來讓他們為自己而戰，可面對鬼王這種級數之人，他們或許寧願強行飛升，去挑戰自己心裡的夢魘。

  江湖裡，或許還有一些隱藏的高手。

  但趙客不確定他們就會站出來。

  毫不誇張的說，趙客的確是江湖唯一的高手了。

  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刀。

  趙客咳了咳，藍火使得他的魂魄繼續惡化，已有了點崩散的趨勢。

  阿月則是看向趙客，用一種訣別的眼神看著趙客。

  見到這種眼神，趙客頓時想要拉住阿月。

  他明白，阿月要幹什麼？

  「這就是你說的，你在我體內就能萬邪不侵？」

  「是。」

  「犧牲自己來換得的？」

  「這火是他的，既然是他的，就不會那麼簡單，我想要澆滅它，只能如此。」

  趙客長身而立。

  這次，他是真的慌了。

  之前，阿月化作月痕入自己體內，還可以說是妖生而不死，趙客一飛升，阿月就能重塑身體，可現在卻不同，這將是徹底的消亡！

  「何必呢？」

  「我說了，你帶給了我希望，我相信，你還會帶給整個江湖希望。」

  阿月笑了笑。

  「最後一句，你真的很像他，很像最初的他。」

  話畢，趙客本抓著阿月的手頓時落空。

  身軀分崩，化作光點，散入其體內。

  藍火勾心，可使心神躁動，可在這光點的進入，這團火竟然開始了熄滅。

  火星一點一點地被光點消磨，趙客則覺得自己如同浸在了冰冷的水裡，暢快無比。

  他本來就一品的境界，被這股助力，還往上推動了一絲，竟有了一點三花的感覺。

  女子曾言，一品乃是此方天地的上限，若要突破上限，就得動用一些神妙的辦法或者吸收神妙的東西，女子是借她培育的分身以及邊城氣運踏入的。

  竭盡全力張開手，依舊沒能抓住最後的光粒。

  趙客覺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塊。

  這一塊，他註定無法去填滿。

  ……

  於孩童絕望的眼裡，婢女直接抄起了銀盤裡的金針紅線，正欲往趙客身上扎入。

  以這種痛楚，配合藍火，達成肉體與靈魂的雙重折磨。

  婢女舔了舔嘴唇，臉色潮紅，下體都有些忍不住。

  能博得鬼王的好感，對於她，不啻最大的恩賜。

  可她的動作只進行了一半。

  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

  婢女瞪大了眼珠子，似是對趙客的暴起有些遲鈍。

  這種火，別說凡人了，就算是她這種太古於虛空誕生的妖靈也得消耗性命去澆滅。

  隨後，她看向了趙客的雙眼。

  這是一雙冰冷到不帶任何感情的雙眼。

  但冰冷之下，卻是幾乎要漲出的憤怒。

  「死。」

  趙客張開口，輕輕說了一句。

  婢女七竅流出污血，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