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江面來人
2024-05-03 12:25:06
作者: 嬌氣包子
船上,已擺起桌酒菜,有松江的鱸魚,陽澄湖的活蟹,定海的對蝦,江南的巨龍……這些本來絕不可能在同一時候,同一地點出現的鮮餚,此刻竟同在這桌子上出現了,這簡直就像神話。
一如李無極的神話。
能得這等人物的邀請,呂駁覺得榮幸之至,原來苦澀的面龐化作了春光滿面。
至於他的兄弟們更是喜不自勝,唯獨那名低調的船夫顯得平靜極了。
不過,有李無極這樣的劍仙在,誰也不會去注意區區一名船夫。
呂駁入座。
桌前,倒了一杯紫紅的葡萄酒,輩子外凝結水珠,像是已過許久。
「前輩你在等人?」呂駁何等人物,江湖也極具聲名的劍客,可是落座之後,卻顯得極其拘束,就如同初出茅廬的新人。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是,我是在等人。」李無極淡淡道,如今的他已兩鬢帶著灰白,這使得他那種狠辣的氣質蕩然無存,反而多了些許儒雅出塵。
船夫坐在末座,遙遙望了一眼,隨即低下頭,自顧自吃起自己前面的醬爆青蟹。
這些儘是江南菜,船夫二十年前本是吃不慣的,可是二十年來他卻漸漸習慣了這種平淡,就如同習慣了現在平淡的人生。
「敢問,前輩是在等蘇前輩?」
呂駁心念一轉,如今江湖裡能與李無極平齊之人只有蘇白衣,所以他猜測道。
然而,李無極卻搖了搖頭,眼神里泛出追憶。
「蘇白衣是我的座上賓,他片刻便來,但我等的不是他,因為我都不知道他是否會出現。」
連李無極的面子都不給的人……
呂駁忽的臉色陡變,聲音微微弱了下來。
「前輩,你說的是那位趙……前輩?」
李無極微微一怔,道:「你見識倒是蠻廣的,如今江湖已沒有人知曉他,他就如同消失了一樣,但只有我知道,他還活著。」
當初城外一戰,李無極仍舊忘不了那拼殺的彪悍身影,那種將肉身錘鍊一體的武功,他花費了二十年才抵達,至於那座虛幻之城、冰雪長刀、刀氣四溢,他如今都無法理解,更別提追尋了。
那不是人間該有的武功。
李無極心動了動,他已聽見有人來了。
「今晚似乎很熱鬧。」
蘇白衣也有了變化,歲月給他的臉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他不再會嬉笑了,他肅然且威嚴,成長成了一名足以鎮壓一方的絕世猛將。
他的到來,使得船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所有正在投情自得的人紛紛轉過頭,看向蘇白衣。
而他,就如同今夜最璀璨的星星。
許多人心裡有了猜測。
這樣的人,天下也就那麼幾人。
「這位是?」
蘇白衣看向呂駁,呂駁頓時感覺一股壓力籠罩在了心頭。
李無極淡淡道:「江面逐流,遇見的一名江湖小友。」
蘇白衣道:「哦。」
目光從對方身上挪開,不再去看呂駁一眼。
而呂駁則先是慶幸,因為那股壓力消失,隨後則是一種失落,以他的實力,在這群絕頂之人眼裡,真的只是剛入江湖的小朋友罷了。
蘇白衣舔了舔嘴唇,道:「消息如何,他真的在附近出現了?」
李無極點點頭,道:「是。」
如果不是得到了他的行蹤,還有誰能促使他們二人聚首。
船夫耳朵動了動,微微一愣。
他的行蹤被發現了?
這不可能。
蘇白衣張望了一下,道:「你這排場有些大了,你確定不會驚擾到他?二十年以來,他唯一的行蹤可就是在這裡,皇上有命,希望我們尋到他,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李無極道:「你要明白,他若想走,沒人能攔得住他,我此番設宴,求得只是他自願上鉤,所以聲勢自然愈大愈好。」
蘇白衣點點頭,只能贊同。
而這種表現放在呂駁眼裡,就變得極其耐人尋味了。
二十年前的那人,二十年後的兩名絕頂依舊無法留下他……先不論呂駁信或不信,他覺得自己若是傳出去,估計全天下都不會有人相信。
「等吧,我這船會逐浪漂流,見上方我等設宴,他若是想來,總會來的。」
李無極搖了搖頭,吩咐下人將蘇白衣引入宴中。
看著眼前的繁華,他舉起了酒樽,對著前方,興許是敬過往,興許是敬故人,他一口吞下,酒液順著他的脖子緩緩下流,沾濕了他的青衣。
而這一幕,被末席的船夫捕捉到,心裡微微一嘆。
華燈縱博,雕鞍馳射,誰記當年豪舉。
酒徒一半取封侯,獨去作那江邊漁父。
他當初離去的很果斷,可未曾想,有一群人仍然記得他,追憶他。
船夫微微起身,他覺得今天得賣了面子給對方。
雖然天下沒有他需要給面子的人,縱然是另一個他。
但他總覺得,如此之夜,如此好酒,如此故人,不去酣暢一番,又如何對得起大好人生。
至於是陷阱?
那就更無妨了,他若想走,還真的有人留的下他嗎?
可他剛剛起身,耳邊卻傳來呼嘯之聲。
「神仙!」
有人憑欄,第一時間發現了情況,高呼道。
座上的李無極頓時捏碎了酒樽,碎片從他的指縫擠出,話也從他的口裡擠出。
「他來了。」
蘇白衣也無法淡定,乾脆站起了身。
而船夫扭頭望去,只見江面上,有人踩水而來,在茫茫夜色里,就如同從天上而來的神仙。
然則,船夫細細一看,卻發覺對方的膝蓋仍處於水面之下,只不過天色太黑,看不太清。
心靜境界?
船夫一愣,這種境界放在夢中世界算什麼等級?
即將跨入神武?
世間,還有這種人物?
來人從水面縱身一躍,半空中發出氣浪爆發的聲音,一轉眼,此人便已落在了甲板上。
一身獸皮衣,一根白骨矛,滿臉煞氣,夜色難掩!
李無極眼裡的期待驟然降溫。
「你不是他。」
言之鑿鑿,不帶任何質疑。
他所熟知的那人,並不用矛,更不穿著這種野人的服飾,甚至在沙場上搏殺時,都是一副書生的瀟灑樣子。
「我當然不是他,我乃上一代匈奴王之子。」
野人環顧四周,露出了嗜血的笑意。
「叫我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