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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毒士

2024-05-03 12:14:22 作者: 嬌氣包子

  東方極很少去記人,但這正泡著藥浴的重傷之人,他不會不記得。

  因為這是他唯一留下的活口。

  他很疑惑,這人活著或者死了,他都不操心,可為何這人能從遠隔千里的邊城來到了這裡,然後住到了楚休的屋子裡,就連十三太保之一的祝山都在替他護法。

  東方極忽然覺得很想笑,笑這世事無常。

  而後,他從這人眼裡讀出了一閃而過的仇怨。

  東方極又不想笑了。

  「他是何人?」

  「這……」祝山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他不知道該怎麼推託,他總不能說是少主從邊陲之地帶回來的,這麼說了,之前他說的少主未歸豈不成了笑話。

  就在祝山進退兩難時,楚休出現了,他面容沒有血色,眼眶深凹,狀態並不是很好。

  

  東方極見到楚休的第一眼,就問了一句。

  「你被人傷了?」

  話畢,一股寒冷的劍意從鞘內迸發而出,強烈的殺意令祝山也不自覺地退了半步,至於楚休,仍然站得穩如磐石。

  楚休整理了一下衣袖,笑了笑道:「你覺得呢?」

  重傷之人,絕對不會在東方極的劍前還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

  東方極皺眉,從楚休的表現來看,他又似乎沒有受傷。

  「那你的臉色為何如此蒼白?」

  「身子有點虛。」

  「為何會虛?」

  「吃了藥。」

  「吃什麼藥會身子虛?」

  東方極凝視楚休,想要從他的臉上讀出什麼。

  「房事藥。」

  楚休恬不知恥的話,令屋內所有人都為止一驚,似乎覺得說服力還不夠,楚休還從懷裡取出了一瓶藥,拋給了東方極。

  「這藥名為花開二度,比市面上流傳已久的春風一度效果更好,這瓶就贈予你了。」

  「我不需要。」

  東方極將藥又拋了回去,指了指泡著藥浴之人,道:「這人是誰?」

  這話一出,令桶里的人抖了抖。

  楚休笑道:「我去找舍妹雲雁時,發現的一名可造之材,東方兄認識?」

  東方極道:「曾有一面之緣,不過,他似乎變化了很多。」

  楚休看著東方極,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好幾眼,面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東方極淡淡道:「是,也不是。」

  楚休道:「哦?」

  東方極有意無意地掃了吳有財一眼,吳有財被這一眼盯得縮回了脖子,將半張臉都潛入了藥湯里。

  「死人從來變不成活人,但活人卻總會變成死人。」

  楚休大笑,他時時帶著笑容,但誰也不明白他是否真的想笑。

  「東方兄這話,小弟佩服。不過,這次東方兄受命前來,不去找家父,為何獨獨來找在下?」

  東方極沒有說話,縱然面對楚休這樣的人物,他也是想不說話就不說話。

  他只是又看了楚休一眼,便轉身就走,白鳳也一同離去。

  見東方極遠去之後,桶里之人又再次伸長了脖子,道:「主人,他是什麼意思?」

  楚休還未回答,臉色便由白變紅,一口血如箭一般噴了出來。

  祝山連忙扶著楚休。

  他心中一驚,少主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

  楚休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淤血被吐出來之後,他感覺好了點,沉聲道:「他在試探我,所幸我掩飾的比較好,他沒試探出什麼。」

  祝山大驚失色,拍了拍楚休的後背,道:「這樣的劍意,屬下前所未見,竟然能勾動少主你已經壓下去的傷勢!」

  楚休狠狠地望向門外,咬著牙,一臉憤恨怨毒之色:「沒有這樣的劍術,他怎麼會被殺手樓派來尋那所謂的刀鞘。」

  祝山喃喃道:「他是為了刀鞘而來……是那神刀門門主公孫止留下來的刀鞘?」

  楚休吐了口氣,道:「祝山你既是十三太保,也是我的親信,我可以告訴你,那神刀門被滅之後,神刀不見,卻只留下了一鞘,那鞘就在堡內。」

  祝山後怕地拍了拍胸口,急促的呼吸過了很長時間才重新變得平緩。

  「還好那東方極只是為了刀鞘,而不是為了少主你,否則他真的可能會在堡里向你出劍。」

  楚休見著祝山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許久,他才嘆氣道:「可那鞘,就在我這裡。」

  祝山的眼珠子瞬間就跳了出來,他顫聲道:「真的在少主你這?」

  楚休點了點頭。

  「可少主你在邊漠受了那范三一槍,傷勢尚未康復,如果被那東方極發現,定然不是他的對手,要不要讓屬下去找堡主商議。」

  「不可。」

  祝山失聲道:「為何?」

  楚休苦笑一聲,道:「你以為我不想嗎,可飛鷹堡只有一位少主,我卻有七位兄弟,他們對於我當上少主,大多耿耿於懷,如若我告訴父親,他必然覺得我能力有限,少主這位子定要換人噹噹了。」

  祝山還要繼續說,卻被楚休喊歇,他看向那桶內之人,冷冷道:「吳有財,我從邊漠救了你回來,是瞧上了你的能力,我不缺謀士,甚至只要我需要,有不下五十人的謀士團等候我的命令,但我需要的不是這個,他們的所謂的計謀太柔和,我需要一名毒士,真正的毒士,你莫要讓我失望。」

  吳有財的嘴唇發白,他想起自己酒樓後廚那白色的魔鬼影子,渾身發抖。

  東方極的劍不僅給他的嘴角劃了口子,甚至連他那心上也留下了創痕。

  但他還是點點頭,道:「屬下明白。」

  楚休滿意道:「我期待你的毒計,不過在那之前,你暫且好好養傷。」

  蒼江幾曲,幾簇葦叢,幾彎村落,在那裡點綴。

  趙客坐在船艙里,抬一抬頭。

  兩岸是俊崖峭壁,兀突屍骨,滿眼望去,儘是鬱鬱蔥蔥的松柏。

  水天一線,馮一笑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坐在船尾,搖著櫓。

  這幾日,他們棄馬行舟,眼前的景象也不再是平坦的荒漠、戈壁和草原,而是綿延的青山以及濤濤江水。

  吸了口氣,滿鼻都是水汽,趙客的精神忽的一振。

  艙里有小方桌,其上放了一壺酒和小瓷杯,趙客為自己倒了一杯,又為從馬夫化身為船夫的馮一笑也倒了一杯。

  「馮兄,進來喝杯酒,歇息片刻,再繼續行程吧。」

  「好。」

  摘下斗笠,馮一笑進了艙里。

  馮一笑道:「馬上就到閣內了,不知趙兄想駐足多久,再前往江南。」

  趙客喝了口酒,笑道:「今年臘月前能到便可。」

  馮一笑大笑,道:「如今才入夏,縱然徒步而行,悠悠然也能趕到,趙兄可以在閣內多住幾月了。」

  趙客點點頭,微微一笑,道:「希望如此吧。」

  二人說著說著,又貪了幾杯,酩酊大醉,等他們掀起綠竹編織成的竹簾,向外望去時,濃濃的江霧已瀰漫在天地之間。

  白茫茫的霧氣在江面上掛起了一層罩紗,一艘商船漸漸地往他們這葉扁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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