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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槍如電

2024-05-03 12:14:16 作者: 嬌氣包子

  塵土飛揚,小白眯起眼,被綁著的手沁出了汗。

  粗糙的沙粒拂過他稚嫩的臉,而他目不轉睛,專心致志地盯著前方。

  前方是一片黃沙。

  薛無敵和吳有財的戰鬥他看在眼裡,戰況基本是一面倒的局勢,可就在薛無敵要手刃對方的時候,老天卻開玩笑般掉下一顆落石,將已經進入尾聲的戰鬥強行拉入了第二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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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有財到底有沒死?

  這是小白心裡唯一的問題,他渴望著答案,因為這意味著他與阿月的性命能否保住。

  「咳咳。」

  聽見聲音,小白的心如落冰窟。

  沙塵里,一道佝僂的身影站了起來。

  小白咬了咬牙,拼命掙扎,想要將身上的麻繩掙脫開。

  吳有財艱難地爬起來,抬起已經皮開肉綻的臉,步履蹣跚地走向呂氏姐弟。

  他瘸了一條腿,所以是用另一隻腿慢慢拖著過來。

  小白越掙扎越急,見吳有財越靠越近,話里已經帶了一點哭腔。

  「你為何還能站起來!」

  吳有財又咳了咳,勉強地做出了一個微笑,走了幾步,又從懷裡取出一把匕首。

  「你該問我,為什麼老天爺會如此眷顧我?」

  小白轉過頭,發覺旁邊凳椅坐著的阿月垂著頭,沒有一點反應。

  這樣的衝擊下,體弱的阿月已經昏迷了過去。

  吳有財冷笑連連,將匕首搭到了小白的脖頸。

  感覺刀尖微微刺進了皮膚,小白頭頂冒起冷汗。

  「你這麼做,趙哥不會放過你的!」

  「我可不怕他,這次戰局我本來就是為了趙屠戶準備,可沒想到用到了這裡。」

  「那巨石也是你早已準備好了的?」

  「不然呢,這裡的陣法師我都綁架了,沒道理不會準備後手。昨夜,我在鎮子裡雇了幾名值夜班的守卒,讓他們來到我規定的地方,等我的信號推下滾石。」

  拍了拍小白的臉,吳有財舔了舔嘴唇,譏諷一笑,再次咳嗽起來。

  平復完氣息,他的手上開始使力。

  一串的鮮血從匕首的尖端開始下滴,墜落,染紅了凳椅末端的沙土。

  小白的臉泛起了白,全身掙扎地更加厲害起來。

  吳有財一隻手穩住小白的下頜,另一隻手加重的力道。

  「不要反抗了,安心靜待死亡。」

  「趙哥絕對會殺了你!」

  吳有財冷笑,道:「別說的他有多麼高尚,在別人眼裡,他或許也是和我一樣的怪胎,等我再製造點混亂,邊城的人會歡迎他,可等他殺了我,他們又巴不成他離開。」

  「趙哥才不是和你一樣的貨色!」

  「萬馬堂一案的罪魁禍首?身上背著幾十條人命的兇手?你們還如此相信他,天吶,到底你們是瘋子,還是我是瘋子!」

  吳有財越說越激動,越激動越亢奮。

  他的匕首刺進小白的脖子越來越深。

  可忽然。

  他若有所覺地鬆了手,轉過身。

  遠處。

  滂沱大雨里。

  兩匹健馬正狂奔而來。

  馬長嘶,雨不歇,人如松,槍似電。

  一聲驚雷,漫天銀光,范三背後的烏黑鐵槍也在同時脫手而出。

  吳有財只來得及眨動一下眼皮,轉瞬就被一股巨力裹挾著飛出,一聲悶哼。

  銀光消散,天空重新變成死灰色。

  石壁之上,一把長槍穿過他的肩胛骨,將他牢牢地釘在正中央,沒入了幾乎半個槍桿,其上的力量使得巨石也稍微動了動。

  吳有財當即就暈死過去。

  「吁。」

  范三翻身下馬,從懷裡掏出一張油紙,對著上面的畫像,點了點頭。

  這綁在凳椅上的二人,就是他此行的目標。

  硃砂也下馬,掏出一張手帕,捂住了小白的傷口,然後走到一旁的阿月身前,蹲下身,檢查了一番。

  她舒口氣。

  「沒死人,一名輕傷,一名只是昏迷過去而已。」

  范三點點頭,沒有說話,這一路他都沒有和硃砂說過話。

  小白問道:「你們是誰?」

  硃砂道:「趙客的朋友。」

  范三抬頭看向石壁上暈死的吳有財,面無表情地一揮手,一掌拍上巨石,烏黑鐵槍因為這股反震力立馬彈了出來。

  他抄起鐵槍,幾點寒光乍現,捆著阿月和小白的麻繩瞬間斷成好幾截。

  小白顧不得用手帕包紮傷口,連忙道:「谷內還有人,就在巨石的後面,他們出不來!」

  范三皺起眉頭,手撫摸上石壁。

  小白看了一眼范三,再看了一眼硃砂,問道:「他在幹嘛?」

  硃砂笑道:「在感受紋路」

  石頭也有紋路?

  小白只知道木頭有紋理,砍柴人順著紋理劈能節省許多氣力,但石頭也有嗎?

  「那能救嗎?」

  「能。」

  范三的話很簡潔。

  五十餘次的生死相搏,五十餘次的近乎碾壓般的戰績,給這名槍客,帶來了無與倫比的信心。

  ——槍在手,無物不破。

  范三的槍再次出手,順著那冥冥中的紋路而去,槍勢如同大江激盪,端端無法阻擋。

  游龍一擲乾坤破,孤槍九連大漠絕。

  「咔嚓」一聲,烏黑鐵槍一觸即脫,幾息後,如同蛛網般的裂痕出現,七八人合抱的巨石在瞬間被擊破,散成了幾千塊。

  巨石後面,三人愣愣地站著。

  經過短暫的回神時間,除了王求全,其餘二人都防備地後撤了幾步。

  在分舵時,王求全是見過硃砂的。

  王求全訝然道:「你怎麼來了?」

  硃砂看著王求全狼狽的樣子,沒有回答,而是死死地盯著其餘二人,問道:「你為何會受這麼重的傷?」

  王求全擦了擦衣袖上的污血,苦笑道:「只是脫力而已,這些血不是我的。」

  硃砂抬起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半晌,打量完谷內環境的她才微微點了點頭。

  「你做的不錯。」

  「但我還是漏了一人。」

  「石頭背後的?」

  「嗯。」

  「有人幫你解決了。」

  「誰?」

  「他。」

  指了指背後的范三,硃砂又繼續道:「他們二位是誰?」

  其中,硃砂的視線更多地匯聚在那女子身上。

  指著身旁的薛無敵,王求全道:「他是和外面那個一夥的。」

  范三的槍動了動。

  而薛無敵也慌忙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嘗試推過巨石,知道巨石的分量,能一槍擊破,這種人,他從未聽過見過。

  「但他似乎洗心革面了,可以先不殺。」王求全的大喘氣說話,讓薛無敵全身抖了三抖,「至於這位……對了,你是誰啊?」

  這對於女人,屬於一種羞辱性的問題。

  見女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王求全撓了撓頭,苦笑著,他雖然和這女子糾纏了許久,但是真的不知道這人是誰。

  難道說是鬼市的拍賣師?

  硃砂已經盯了女子許久,問道:「你是誰?」

  女子冷聲道:「你又是誰?」

  硃砂抱以一笑。

  「你應當認識我。」

  「我不認識。」

  「江湖中的女人不會不看群芳譜,你不是不認識,而是不想認識。」

  女子被這一句噎住,良久,才嘆道:「好,縱然我認識你,也知道你是群芳譜上的血薔薇,那又如何?」

  硃砂道:「既然你認識我,又故意裝不認識我,便只有一種可能。」

  女子道:「哪種可能?」

  硃砂道:「你也是群芳譜上的人!」

  群芳爭妒,誰也不服誰,本來就是該有之事。

  女子冷笑道:「果然是血薔薇,說話也這麼有刺,我確實被錄入了群芳譜,但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別的稱呼。」

  硃砂道:「什麼稱呼?」

  「飛鷹堡堡主之女,『鐵心』楚雲雁!」

  范三轉身,他已注意到背後多了一人。

  這是一名華服男子,他面容尋常,身材尋常,氣質尋常,毫不誇張的說,尋常到擦肩而過十遍百遍,都不會一絲一毫地注意到。

  這人問道:「孤問槍?」

  范三臉色凝重,道:「是我。」

  這人道:「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裡。」

  范三道:「你是來帶她走的?」

  這人點了點頭,靦腆一笑:「讓你見笑了,舍妹年少不懂事,偷偷溜出了堡,我也是好不容易追上了她。」

  女子,也就是楚雲雁,看向這忽然出現的男人,憤憤道:「兄長,你怎麼來了。」

  這人無奈地攤了攤手,道:「我為何不能來?你在邊漠惹出來的攤子,總得有人進行收尾。」

  范三道:「收尾?你要怎麼收尾?」

  這人道:「當然是帶走舍妹了。」

  范三道:「你可以帶走她,我不會攔你。」

  這人笑了笑,指向谷外,道:「還有他。」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昏死過去的吳有財。

  王求全喊道:「這絕對不行!」

  好不容易把吳有財抓住,他又怎麼可能捨得放掉。

  這人還未說話,范三道:「你可以帶走。」

  硃砂眼神一變,她深知范三絕不是容易妥協的人,可他卻真的讓這男子帶走吳有財,那麼說明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范三也忌憚他。

  大漠無一敗績,只在趙客手下吃了虧的范三,竟然會忌憚人!

  這人愣了愣,笑著拱手道:「那就多謝范兄了,有空可以來堡中做客。」

  話畢,王求全發覺身邊的女子已然不見,之前那人也如風一般消失。

  這樣的輕功,王求全很熟悉,頭領平時就用這種法子躲避他的嘮叨。

  他抬起頭,面色發白,後知後覺地道:「他是飛鷹堡的人?」

  范三緩緩點了點頭,一字一字道:「而且還是堡里唯一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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