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如真似幻（下）

  巴恩哈克欣喜若狂的歡呼聲驚動了正在苦苦等候少年巴恩哈克回來的小芸，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自己身邊出現，小芸被嚇得像一個迷路得小鹿一般縮在了樹屋得角落裡——除了巴恩哈克之外，她在這裡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一個人。

  「你、你是誰？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小芸驚慌失措的問道。

  巴恩哈克這才明白自己的突然出現，會給小芸帶來多麼大的困擾。看著小芸的笑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兩隻手無助的在身下摸索著，巴恩哈克心裡一陣抽搐，暗自責怪著自己的粗心。

  「那個、嗯、我是巴恩哈克的朋友，他有事暫時不能回來，所以讓我來照顧你。」一向騙人不臉紅的巴恩哈克此時對著雙目失明的小芸，卻編造不出什麼高明的謊言，反而把自己的臉憋的通紅。

  「你騙人！大哥哥從來沒有說過他有什麼朋友。」小芸警惕的說道。

  「嗯？」巴恩哈克仔細想想，那時自己的確沒有什麼朋友，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來照顧小芸的問題，看來還是那時不夠成熟，考慮問題不夠全面啊。這樣一來反而給自己出了難題。

  他搔了搔腦袋，十分尷尬的說道：「我的確是巴

  恩哈克的朋友，你叫小芸對不對？他是這樣告訴我的。我想這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知道你的名字吧？還有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小河邊對吧？…」萬事開頭難，巴恩哈克把他和小芸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為止少年時的他和小芸之間發生的每一點、每一滴的事情都毫無遺漏的講給小芸聽，說完之後連巴恩哈克自己都對他的記憶力暗暗吃驚，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甚至連小芸那時每天晚上說的夢話都能如數家珍的背出來。說的興起之際他甚至差點把他那時每天偷麵包回來給小芸吃的事情都說出來。

  聽著巴恩哈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小芸也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恩哈克哥哥怎麼把什麼話都講給這個自稱是他朋友的人聽啊，甚至連一些只應屬於兩個人的小秘密也不例外，看樣子這個人真的應該是巴恩哈克的朋友了，而且小芸甚至還從這個人的口音、語氣中聽到了一些巴恩哈克的影子（根本就是一個人＝。＝）。

  「那、你真是巴恩哈克的朋友嗎？」小芸漲紅了臉問道，「他有什麼事不能及時趕回來啊？難道他偷麵包被人抓住了？」

  

  正講的眉飛色舞的巴恩哈克一下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喉嚨：小芸她知道了？她知道我每天去偷麵包了？她是怎麼知道的？無數的問號從他的腦子裡冒出來。他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

  、呃，不，巴恩哈克每天偷麵包的事的？」

  小芸羞澀的笑了笑，怯怯的說道：「雖然我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他每天拿到鎮上去的那些柴禾根本不可能換到那麼多麵包，所以我猜他可能是每天從鎮上的麵包店偷麵包給我的…」小芸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幾乎低不可聞。

  「猜？你猜的？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不，巴恩哈克嗎？」巴恩哈克心裡毫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厭煩，儘管小芸猜得跟事實分毫不差，但是他卻對小芸對自己的猜測惱怒異常，難道他那時在小芸的心中就僅僅是扮演著小偷這樣一個不光彩的形象嗎？

  「其實…其實有一天夜裡，巴恩哈克他做噩夢說夢話時，哀求一個什麼人不要再追他了，他偷的麵包等他有一天掙到錢會還的。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懷疑了。直到有一天他親口告訴我說他為了我可以去做一切，甚至是去偷時，這種猜測就在我心中更加篤定了。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去偷的，可是無論我怎麼勸他，他總是不聽，還想盡一切辦法隱瞞我。從那時起我已經每天儘可能少的吃東西了，就是為了讓他能回心轉意，我想我每天少吃一點，只要每天他打柴換的食物就能維持的話，他就可以不去偷了。但是他從來沒有聽過，每當我只吃一小塊麵包後，他總是把剩下的麵包強迫我吃下去，說如果我吃不到足夠的東西的話，一定會餓死的。真的，相信我，如果不是我的拖累的話

  ，他一定不會去偷的，他也知道小偷的名聲不好聽，而且一旦被抓住後還要被砍掉雙手，可是他為了我不得不去偷啊。求求你們放過他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去給他頂罪。」說道最後，小芸已經泣不成聲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身邊這個從未謀面的人，給她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使她情不自禁的相對他傾吐自己的心聲。

  巴恩哈克聽完之後完全呆掉了，他那時從沒想過小芸其實心裡是這樣的痛苦，自己只是想當然的以自己的方式照顧著她，卻絲毫沒有顧及到她的感受，甚至當她要求自己不要再去偷東西時，他也總是拿著兩個人不吃飽了無法過冬的藉口安慰著自，而從來沒有給過小芸一個合理的解釋。當時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讓這個問題困擾小芸，沒想到反而卻給小芸帶來了更大的困擾。現在小芸明顯把他當作了抓住巴恩哈克前來問罪的人…

  看著小芸柔弱無助的低聲啜泣，巴恩哈克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他一把講小芸摟在懷裡輕聲安慰著：「放心好了，巴恩哈克不會有事的，他真的只是有點事暫時回不來…對了，就是那個麵包店的胖老闆答應給他一個活做，他要在胖老闆那裡好好表現一番，所以他在那裡趕工，，只要他得到了胖老闆的認可，以後他就不用去偷東西給你了，這樣不是很好嗎？三天，相信我，最多只要三天他就能回到你身邊了，

  到那時他就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了。」巴恩哈克為了安慰小芸，順嘴編出了一個美麗的謊言，或許只有他才知道，這才是他那時最大的夢想吧？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如果當時他這麼向胖老闆要求的話，胖老闆一定會同意的，但是那樣做的後果就是在春暖花開之後，在他和小芸的墓旁再加上胖老闆，他老婆，他徒弟在內的三座新墳。——胖老闆那時的家境其實已經十分艱難了，為了給他的老婆治病，幾乎已經耗盡了他家的每一枚硬幣…

  「真的麼？」小芸嘴角泛起一絲巴恩哈克沒有察覺的苦笑，再抬起頭來面對巴恩哈克時已經換上了那付天真可愛的笑容：「叔叔你可不能騙我啊～」只是她眼角猶在閃爍的淚光讓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我見猶簾。

  叔叔？巴恩哈克頭頂冒出一大滴汗水，我有這麼老嗎？

  「叫、叫我哥哥就好了。」巴恩哈克滿臉黑線的說道，怎麼眨眼工夫就差了輩呢？

  「可以嗎？」小芸伸手在巴恩哈克臉上摸了摸，當她摸到巴恩哈克唇邊那兩撇精緻的小鬍子時，嗤嗤的笑道：「叔叔，你都已經長鬍子了，怎麼還要我叫你哥哥呢？」

  「這、這個，雖然我長得比較老，但是我的心還是很年輕的啦。」巴恩哈克蠻不講理的說道：「好了

  ，以後就叫我哥哥，不許再叫我叔叔了！」

  「好啊。哥哥～」小芸抿嘴輕笑著叫了巴恩哈克一聲，然後故意用極小但是巴恩哈克絕對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哥哥和巴恩哈克的性格還真是相像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臭味相投？」巴恩哈克聽到之後不由得氣歪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