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節身份有變

  金秋十月，地處北方的南山正是秋高氣爽的大好時節，經過半年多的緊張有序的布置有計劃的開展，南山各項工作終於納入了正軌，小小的南山成為了一方熱土，縣城裡掀起了一股建設開發大潮，用有些人的話說，南山全城被開腸破肚，到處是工地，塵土飛揚，高高的鐵吊，轟鳴的機器設備，縣城裡來往不斷的渣土運輸車，均昭示著這座山城正在進行的蛻變。

  南山一行下多人組成的小型代表團終於啟程前往東南沿海，那一片全國經濟的示範田——深市。

  這次活動由縣委書記張里親自帶隊，副縣長顧祖川代表縣政府隨行，此行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招商引資！為縣裡的工業園區招攬項目、吸收外來資金，這是南山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步驟，早在年初擬定施政方針時，張里就籌劃了這一活動。

  工業的蓬勃發展是地方經濟發展的強有力的支柱，在整個國家大政方針的引領下，擺脫幾千年來的農業為主的經濟模式，走工業發展的富強發達之路，是一個必然的過程，南山在這一步驟上落後於全國平均水平，張里的想法很明確，那就是要迎頭趕上！

  一輛豐田麵包車在清晨的薄霧中駛離了南山，在前往省城的高速路上急馳，車上坐著一眾南山官員，縣委書記張里坐在前排，一人獨居兩個座位，地位超然。側邊是副縣長顧祖川，後面跟著經委、招商等部門相關人員，車裡氣氛很輕鬆。

  「今天天氣不錯啊，是個好兆頭！」顧祖川滿面笑容道，「這次我們的成果一定是滿載而歸！」

  「滿載不滿載，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啊，還要有一番辛苦要付出！」張里呵呵一笑。

  顧祖川也笑道：「有張書記掛帥，我們心裡都是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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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縣長說出了我們心聲啊，有張書記在，這次招商肯定大獲成功！這是我們縣裡最高規格的代表團，現在那些富商眼睛很毒，沒有一言九鼎的領導在場，他們輕易不鬆口的！」旁邊的招商局局長陳斌也藉機插話道，

  顧祖川笑說：「也是，現在的商人胃口都給弄得刁起來了，優惠優惠再優惠，巴不得全部由政府給他們免費服務就等著數錢才行！有時提些條件實在讓人難以接受，就算最後滿足他們，也會生出這樣或那樣的要求，實在是難伺候啊！」

  「無商不陰！」陳斌扶了下眼鏡似是總結嘆道。

  張里呵呵一笑，擺下手道：「我覺得應該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理解，商人如果不斤斤計較那就說明他的誠意有問題，一個沒有誠意的商人不值得我們浪費時間和精力，就是要他們提要求，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提得越多越細越好，提得越多那合作的可能性就會越大，所以準確點說應該叫——無商不精！」

  「一針見血！」顧祖川點頭稱是，

  「張書記說得太精僻了！這是我們新形勢下招商工作的精髓！」陳斌由衷的欽佩道，

  張里哈哈大笑，心情很是愉悅，從下屬的言語中他能感受到那種恭敬，現在他已然習以為常了，就連縣長紀國華現在說話時也是這種態度，在南山，他這個縣委書記終於牢牢的占據著中心！

  換在年初，肯定不是現在這樣，儘管那時一眾人對他很尊敬，但只是那種對能力的認同，而現在，除了認同還有著一種下級對上級的恭敬！這種變化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那是由於身份的變化，確切地說是職位的變化——現在他是清安市委常委、南山縣委書記！

  幾個月過去了，張里現在依然很清晰的記得當時的場面。那天，他和縣長紀國華分別接到通知，前往市委參加會議！二人馬不停蹄趕到市委大會議室時，裡面已然到了不少人，二人找到位置坐下後沒多會兒，從入口處傳來一陣熱烈的掌聲，一幫人被眾多的幹部圍繞著，臉上笑眯眯的，當先的幾人中，除卻清安的幾個領導外，張里赫然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當天的會議上兩項重要任命宣布——

  經省委研究決定，童玉銘同志不再擔任清安市委常委、書記，另有任用！

  經省委研究決定，朱至剛同志任清安市委常委、書記！

  這是由專程趕來的省委組織部長張明康同志親口宣讀的文件內容。放下文件張部長滿面笑容地伸雙手拍了兩下，會場裡也響起了陣陣熱烈的掌聲，張里聽得心下有些怪異，這種掌聲不知道是歡迎張部長講話還是歡迎新書記到任，抑或是歡迎童玉銘下台？

  張部長隨後代表組織積極評價了童玉銘的清安之任，又講了些許寄託希望的話語，重點介紹了新任市委書記朱至剛同志。台上的領導笑容滿面，不知為何，坐在前排的張里卻能感覺到童玉銘的臉上笑得極為勉強。在告別講話中，童玉銘簡單回憶了自己的任職過程，最後動情地說他在清安做了一些工作但是對清安的發展沒有起到決定性的推動作用，他很遺憾，只能寄希望於至剛同志，祝願清安的未來更加美好云云。

  看著台上一臉笑容的朱司令，張里心下恍然大悟，但並不覺得突然，早些日子他便從省里得到過小道消息，那位胡部長倒是沒漏口風，而是彭超凡從其處得來的，張里自然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不過他沒有巴巴地上門示忠，對於朱至剛的人品他還是多少有些底的，過於表現反而不美！

  後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第三天，張里接到了朱司令的召見電話，一番暢談，二人相見甚歡！

  一個月前，張里接到了胡松林和彭超凡分別打來的電話，他列進了清安市委常委之行！

  這是一個有決定性作用的事件，至少張里是這樣認為的，對於清安來說，多一個常委少一個常委並不要緊，反正市委分工沒有變化，但對南山而言就意義顯得非同尋常了！

  這一個頭銜的落實，直接標誌著張里在南山的絕對地位，也標誌著南山在清安的地位，可是讓縣長紀國華為首的一眾縣領導們信心大增、空前得到鼓舞！也就從那時起，身邊的一切都在悄然中發生了根本性變化！

  汽車在高速路上急馳，車內群情振奮，眾人之間交談密語，儘管人多，但是他們的聲音並不顯得嘈雜，足以讓前面的領導進行清晰的談話，張里和顧祖川一路交談著，更多時是後者在匯報，張里仔細在聽，偶爾插話作指示。

  車到省城國際機場，一行人辦完相關手續登上了飛往深市的航班，坐在寬敞的商務艙椅子上，張里眼光掃向舷窗外，陽光明媚的天空中，碧藍如洗，一如南疆的天空很清澈，讓人心曠神怡。想著初次前往深市的情景，張里忍不住嘴角翹了起來。

  張書記笑什麼？顧祖川勒好安全帶側過臉好奇道，

  張里笑說不知道這個商務艙里便餐可以免費吃幾份！

  噢~顧祖川聞言也忍不住一樂，笑說應該是無限量的吧？航空公司服務條款里可沒說規定多少，只要客人有需要就應該滿足！不過誰好意思拼命吃這玩意兒啊，再說了口味也不行！

  陳斌探過頭笑說你還真別說，還真有人吃著還帶拿著的！有個台灣的大富豪資產幾百個億，這個人坐飛機每次都要三份便餐，吃一份帶走兩份，下了飛機兩份便餐抵一頓飯，省錢省到家了！

  又狡猾又精又摳門！顧祖川咧著嘴評價了一句。

  三人哈哈大笑，笑聲中飛機猛得抖動了下，然後慢慢地開始了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