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物是人非

  「李雪是我們項目部出了門的美人啊，劉主任，你今天艷福不淺啊！」喝得有些忘形的工會主席，他一邊把李雪推到劉成身邊，一邊醉醺醺道。

  工會主席的話一說完，李雪倒是臉不紅心不跳，不過劉成多少有點兒尷尬。

  先不說自己以前沒遇到過這種「場面」，就單說李雪和林曉佳之間的關係，就讓他多少有點兒感覺怪怪的。

  「李雪兒啊，你給我們主任陪好了，要麼我罰你寫檢查。」工會主席臨走前更是說了這麼句話。

  因為舞廳就在招待所的內部，所以大家穿過了兩個連廊也就走到了舞廳里。

  不得不說，項目部的這個舞台的標準還是很高的。

  清脆的音響、曖昧的燈光、呼呼作響的電風扇，都讓身在其中的劉成有了種大展身手的想法。

  因為這會兒大家都喝得迷迷瞪瞪的，而且級別低的幹部這會兒也提前退場了，再加上舞廳的空間特別大。

  

  所以此時的場面就是，一個男幹部和一個女員工勾肩搭背借著音樂各自說著「悄悄話」。

  領導們在女員工面前擺出一副揮斥方遒的樣子，而女員工則弄出一副小鳥依人、崇拜至極的模樣。而劉成更是看到一名幹部的手放在了女伴的屁股上不斷的摸索，個女孩卻依舊陪著笑臉。

  看到了這一幕，劉成也就明白，為啥華夏的幹部那麼容易被腐蝕啊。因為華夏的幹部權利太大了，大到可以左右別人的生死。而同樣，華夏的女人太虛容了，而她們也都希望從強者身上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尤其那些在機關廝混的女性，領導「高看」一眼，她的日子就好過不少。如果領導要是給她「穿小鞋」，那麼所有人都會躲著她。

  也正是這種情況，一些本來單純的小女孩在這種「不良氛圍」中也就漸漸迷失自我了。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一些潛規則，逼得一些性格純良的女孩不得已跟著大家混跡其中。

  雖然身在官場其中，劉成卻對於這種官場文化多少有些厭煩的。而在此之前，對於這種「活動」，劉成也是能不來就不來的。

  但此時在酒精的作用下，雖然劉成在和李雪跳舞時規矩得不像話，但他卻有些喜歡這樣的場景了。

  此時的李雪哪還有曾經的「傲嬌」，而她則小心翼翼地陪著領導跳舞。而且也不知道是李雪也喝多了，還是因為她別有用心，所以她在跳交誼舞時刻意地把身體緊緊地貼在劉成的胸膛上。

  再加上李雪就穿了一條薄裙，所以一支舞下來，劉成覺得自己都要「爆炸」了。

  不過相對於其他領導的「活躍」，劉成雖然醉醺醺的，但他終究還是要臉的，所以無論李雪怎麼「勾引」，劉成卻依舊弄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來。

  而在一曲舞蹈結束後，劉成更是提議去卡座「休息」一下。

  顯然，面對劉成的「冷落」，李雪有些感到失落，但她隨後還是緊緊地跟上了劉成的腳步。

  「劉主任，你不記得我了？」憋了好一陣子，李雪終於忍不住道。

  「我們幾年前吃過一次飯吧。」劉成雖然不怎麼願意回憶以前的那段往事，但他還是客氣道。

  「是啊，那會兒你和曉佳是男朋友呢，只不過她沒有那個好命。」李雪看劉成搭茬了，她也就小心翼翼道。

  「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對了李婷怎麼樣了？」劉成轉移話題道。

  「李婷畢業後處了個對象，聽說這人是個炒股高手。李婷現在可瀟灑了，聽說她跟著對象炒股賺了不少錢。最近油田不是嚷嚷著買斷嗎，前段時間她就說不想上班了，想要專門炒股去。」李雪帶著幾分羨慕道。

  「你說她想買斷？」劉成愣了下，隨後一臉不可置信道。

  「是啊，李婷說了，有本事的人不怕被人砸掉鐵飯碗！她要自己砸掉自己的鐵飯碗。」李雪繼續道。

  從90年開始，東北老工業基地就被下崗的陰雲所籠罩著，而下崗的浪潮也是一浪比一浪大。

  最開始的時候，破產的是一些「虧損」、「落後」的單位。但隨後企業破產、員工下崗的改革就有些「走偏」了。

  在這期間，不少本來盈利的企業的負責人也想從中獲利，所以這些人為了能借著「改革」，把國有的財產私有化，他們也就在這條路上各顯神通。

  這些人要麼故意把單位的效益弄差，要麼就夥同有關幹部把優良國有資產進行低價評估。

  而在一系列的運作下，本來還盈利的優秀資產，也就變成了垃圾資產了。

  再加上當時的領導只顧著大方向，底下的幹部也不管不顧地玩「一刀切」所以不少國企也就徹底被私有化了。

  雖然國家最終確實甩掉了包袱，從這幾年也誕生了華夏第一批「企業家」，但是大量的國有員工也都失去了工作，甚至有人為了活下去從事「下三濫」的行當。

  90年代對於東北的國有員工就像是一場噩夢，無數的家庭也因此支離破碎。

  其實「下崗」的這個風頭早就吹到了廣海油田，只不過廣海油田的效益好，而且油田還是能源單位，所以前幾年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不過從年前開始，為了配合「國有政策」，廣海油田也開始推廣「下崗」這件事兒。

  只不過相對於其他國有企業的一刀切，廣海油田的效益畢竟不錯，所以這邊的動作卻溫和的多，而買斷工齡也隨之應運而生。

  什麼叫做買斷工齡？就是如果你同意下崗，那麼單位就按照工齡年限對員工進行賠償。

  雖然一年7000的補償款在這個年代算是個天文數字了，而不少人也貪便宜真的買了斷，不過大部分員工卻依舊不願意嘗這個鮮。尤其對於工齡短的員工，買斷就更加不划算了。

  所以當劉成聽說李婷想要買斷時，他多少替她感到不值得。

  在劉成的印象中，2000年以後才是買斷的高潮期。因為油田不斷「嚇唬」員工，並且弄出一幅油田隨時倒閉的情況，再加上油田提高了買斷的待遇，所以大量員工在那段時間買斷。

  但是買斷這事兒一結束，油田的待遇就開始直線上升，而工資公司以三年翻一倍的速度往上走。

  所以當初那些買斷的工人算是「毀斷了腸」。

  「你說李婷為了那點兒錢要買斷？她好像連2年工齡都沒有吧？」劉成怔了下，隨後有些不解道。而在劉成看來，李婷主動買斷，那和得了大病沒啥區別。

  「單位那邊有了新政策，說是工齡不滿5年的按照5年統一算。李婷覺得這是個機會，而且人家覺得上班沒時間炒股，大家誰勸也沒用。」李雪道。

  雖然劉成和林曉佳分開了，但他對李婷的印象卻一直不錯。而他有心打電話勸勸李婷，但他還擔心這事兒被林曉佳知道，所以他最終也就不再過問了。

  雖然劉成真就挺好奇林曉佳的近況的，但兩人畢竟分開了，所以他也就不好問太多了。

  但顯然，李雪是個妙人，而劉成沒提這個茬呢，她也就自顧自地說道：「林曉佳年前嫁人了。」

  雖然劉成算是徹底放下了，但他聽到這個消息後還是心裡有些酸楚。而他的眼神甚至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呆滯了。

  「結婚了？那也挺好的。」緩了好一陣子，劉成最終還是自顧自的說道。

  李雪看劉成沒搭茬，隨後她也自顧自的說道：「林曉佳不是有段時間離開1廠了嗎？後來她和她媽被人把剩下的積蓄都騙了，後來兩人沒招了又回廣海油田了。林曉佳有個親屬看她們娘倆可憐就把她們弄到了三產打零工。」

  聽到了這兒，劉成也就再次陷入了沉思！是啊，前世劉成認識林曉佳的時候，林曉佳就是在三產的食堂給人打飯。結果命運又一次重合了。

  在前世劉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通過別人認識的林曉佳，而沒過多久兩人也就領證結婚了。

  只不過這一世，雖然自己逆天改面了。但林曉佳的人生卻在繞了一大圈後又一次回到了原點。

  「他對象是做什麼的啊？」劉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好奇道。

  「曉佳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她竟然找了個勞改犯，而且還是因為那種事兒進去的。不過也是，她瘸了腿也算是走投無路了，這會兒能有個健全的人願意娶她就不錯了。」李雪又道。

  聽到了這句話後，劉成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扎了一樣！是啊，前世的自己就是李雪嘴裡的「勞改犯」，而林曉佳就是那個走投無路亂投醫的「瘸腿女人」。

  聽到了這個消息後，劉成的內心久久而不能平靜，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工會主席又湊了過來，隨後把李雪叫到了一邊小聲說道：「李雪啊，你送劉主任回房間吧。記住了，好好照顧劉主任，等他睡著了，你再回去。」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好她的。」李雪回頭看了眼坐在位置上有些失神的劉成，隨後神情複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