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案中案

  一晃兒三天過去了，而這幾天甄友成的親屬輪番到廠里鬧了好幾回，而他們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要給甄友成要以個工亡。

  先不說今天1廠的工亡指標早就用完了，就單說甄友成這種情況，廠里要是真的給辦了工亡，那麼這可就真是一個笑話了。

  雖然昨天甄友成這邊倒是沒人再來鬧，不過劉成的心裡卻總覺得好像有啥事要發生一樣。

  「我聽說，甄友成現在還沒出殯呢？你說徐秀麗不會想鬧什麼么蛾子吧。」劉成一邊開車，一邊對著劉成道。

  崔大明和劉成多了個心眼，倆人雖然把錢包給了徐秀麗，但他們卻把錢包里的幾張銀行卡弄了出來。而倆人也想看看這些卡里到底有多少錢、甄友成到底有沒有參與盜油。

  「不能吧，甄友成那是酒後上崗外加著脫崗造成的個人傷亡，徐秀麗腦子得多不好使，她能有這種想法？我估計昨天沒來，應該就是想通了。」崔大明撇了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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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成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所以他也就跟著點了點頭。隨後倆人也繼續聊起甄友成的案子。而倆人都覺得能從甄友成這邊發現些蛛絲馬跡。

  半個小時後，倆人也來到了工商銀行，雖然他們覺得這些卡里肯定有一定的贓款。

  但是當銀行經理告知倆人這三張銀行卡里竟然有13萬餘元餘額時，縱使倆人心裡有所準備，他們還是有點兒懵了。

  畢竟94年這會兒，一個油田老員工一年也就大幾千的收入，而13萬塊錢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就算是個天文數字了。

  要知道這會兒廣海的一套福利房也就大幾千塊錢，而首都那邊一套房也就幾萬塊錢。

  「13萬啊！不算這小子揮霍的錢，這13萬那得多少車原油啊！甄友成是個大油耗子啊！」從銀行出來後，崔大明一臉不可置信道。

  94年這會兒，小煉油廠收購這些來路不明的原油也就能賣500一噸。所以僅僅這筆錢牽扯到的原油就得在200噸以上。

  而盜油這種事兒顯然不能是一個人，而油田工參與這種涉油案件，他們雖然風險最大，但往往分到的贓款也是最少的。

  所以劉成粗略猜測，這起涉油案件涉及的原油至少在千噸以上，甚至可能比這個數字還要高。而1廠從成立至今，也沒發生過這麼大的涉油案件。

  「這案子要是查出來，那在廣海也算是大案了！」劉成不由得感慨道。

  「是啊，這麼大的涉案金額，以前還真是沒聽過呢！要是把這案子查出來，那足夠讓領導刮目相看了。」崔大明眼神複雜的朝著劉成道。

  再過幾個月孫大壽就要退下去了，如果劉成要是能在這個結果眼破獲這起涉油大案，他還真沒準兒能一步到位。

  隨後倆人也商量了一下，而他們都覺得這件事兒應該暗中進行，不能打草驚蛇。

  「孫大壽死了，這批油販子肯定還得找接替的。而且這些油販子對5大隊這邊估計比較熟悉，所以我們只需要盯住5大隊的幾個採油站，這事兒用不了多久就能水落石出。」劉成最終道。

  劉成和崔大明剛一回到保衛科，李莉就從傳達室走了出來，而她更是有些慌亂道：「劉科長，徐秀麗跑廠里鬧去了，科里的人都去維穩了，你也去看看吧。」

  聽到這話後，劉成下意識的看了眼BB機，而他這時才發現半個小時前孫大壽就給他發了信息，只不過他沒看到罷了。

  「完了，怕啥來啥！快點兒去吧！」劉成話一說完就上了車，而崔大明和李莉也跟了上去。

  5分鐘後，三人來到了廠機關門口。往日裡安靜的機關樓，這會兒也亂得和菜市場一樣。

  徐秀麗這次是想把事兒往大里鬧，她不但叫來了不少親屬，而她還拿著大喇叭嚷嚷了好一陣子，因為辦公樓這一片有不少居民樓，所以圍觀的百姓也有上百人。

  劉成往辦公樓門口走了沒幾步，他就發現地上擺了一口棺材。棺材蓋是打開的，劉成離遠一看就發現了躺在裡面的甄友成。

  只不過天氣太熱了，甄友成的屍體都有些發臭，所以劉成縱使離棺材有幾十米的距離，他還是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劉成，你總算來了！你快點兒想法把她給弄走！」孫大壽把劉成拽到旁邊，指著坐在棺材邊哭鬧的徐秀麗道。

  劉成細一看，他就發現孫大壽的臉上被人抓了，顯然他也吃了徐秀麗的虧了。

  「廠領導沒下來啊？」劉成猶豫了一下，他試著問道。

  按理說徐秀麗鬧得這麼大，廠里就算是不能如她所願，起碼也得有大領導下來找她聊一聊，不至於把事兒鬧得這麼大。

  「書記下來了，不過這個徐秀麗太不講理了，她提的那要求直接把書記氣走了！而且她還說咱們廠長是貪污犯，她這是瘋了啊！

  剛才廠長通知我了，半個小時內必須把她從廠機關弄走，要麼就通知油田保衛處了。」孫大壽有些著急道。

  顯然，這次廠里不想被徐秀麗牽著鼻子走。而這事兒要是通知保衛處，那麼徐秀麗就得在裡面呆幾天了。

  當然，這事兒要是通知了保衛處這事兒也就算是捅到了油田公司，那1廠也就被動了。就算是油田公司不往下追究，估計在領導心裡也會對1廠的主要領導的能力有所懷疑。

  劉成見識過徐秀麗有多不講理，而他也明白自己去了也白扯！不過孫大壽就要退下去了，而這種維穩的事兒本來就是保衛科負責，如果自己把這事兒弄不好，那麼廠長對他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說句難聽的話，保衛科就是廠里養的看門狗，如果看門口連嚇唬人的本事都沒有，那麼廠里也就得考慮換個趁手的看門狗了。

  孫大壽顯然是不想繼續趟這趟渾水，所以他乾脆就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劉成了。

  「劉成啊，廠里現在把這麼艱巨的任務交給我們，你作為咱們科里最有能力、最受領導重視的幹部，這時候你得挺上去啊！」孫大壽繼續給劉成戴高帽。

  「行，我去看看吧。」劉成咬著牙道。

  不過他話剛一說完，跟在旁邊的李莉也連忙說道：「劉科長，我也跟你過去吧，我們都是女人，有些事兒好溝通。」

  劉成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而他也就朝著李莉感激的點了點頭。幾秒鐘後，劉成和李莉也就來到了徐秀麗的旁邊。而他剛一過來，周圍的親屬也就迅速圍了過來。

  因為劉成不想讓徐秀麗覺得自己欺負他，所以他也只帶了李莉過來，算是來了把單刀赴會。

  「徐大姐，咱們以前見過，孩子以後還得上學呢，咱們有啥事兒私底下聊，效果是一樣的。」劉成蹲在地上，一臉客氣道。

  「滾！我和你說不上話，今天廠長要是不給我給說法，我肯定不走！我既然把我老公送上了班車，廠里就得把他安全地送回來！他現在死了，廠里就得負責。別他麼以為我家沒人了，就欺負我這孤兒寡母！」徐秀麗扯著嗓門道。

  「大姐，您聽我說啊。理兒是這麼個理啊，但是您這樣鬧不起什麼效果啊。而且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對咱們孩子的影響也不好啊。而且這事兒其實您心裡也有數，甄大哥都沒了。您也得為他以後的名聲著想啊。」李莉這時候也耐心道。

  「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老公死了的時候，你不也要死要活的嗎？怎麼的，你現在披了層官皮，你就可以說風涼話了？你個騷蹄子，你給我滾遠點！」徐秀麗一把就推開了李莉道。

  李莉本來就瘦小，再加上她毫無準備，所以徐秀麗這一推，李莉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而旁邊的幾個親屬不但不去扶，反倒是有人咧嘴笑了出來。

  劉成這時候氣壞了，而他一邊把李莉扶了起來，一邊蹲在了徐秀麗的旁邊。

  「徐大姐，你老公是死在單位。可是你老公到底怎麼死的，你心裡沒數嗎？你要是繼續鬧下去，到時候可就真相大白了。」劉成這時候壓低聲音道。

  直到現在，劉成都不想讓別人知道甄友成真正的死因，而他依舊想要大事兒化小。

  「我老公怎麼死的？我老公就是在油田幹活兒死的！你們這幫壞人為了不賠錢，啥損招都能使出來啊！就是你們做的假案下場，你們為了不賠錢缺德帶冒煙的！你們欺負孤兒寡母，你們會遭報應的！」徐秀麗突然扯著嗓門就嚎了起來。

  周圍的親屬不知道咋回事兒，他們還以為劉成說了啥過分的胡娿，所以這些人也迅速把劉成、李莉給圍住了。

  「欺負我們老實人，揍他！」這會兒有人大聲嚷嚷著。

  「你們聽我說，我們是來講道理的，你們能不能理智一下。」李莉這時候趕忙說道。

  「理智個屁啊！他們就是欺負我沒老公了，我這活著也沒意思了！」徐秀麗這時候突然來了這麼句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劉成剛才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呢。

  而義憤填膺的親屬們，他們也迅速朝著劉成沖了過來。

  劉成還沒等緩過神來呢，他就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人用東西砸了一下。劉成後腦勺本來就有傷，再加上後面的人下了黑手，所以劉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等劉成稍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幾雙腳就朝著他的身體一頓招呼。

  徐秀麗找來的親屬太多了，外圈的親屬拼了命的往圈裡擠，里圈的親屬又使勁兒的朝著劉成發泄著不滿。而劉成也在掙扎了一番後，徹底沒有反抗的空間與力氣。

  雖然圈外面有人大喊「住手」，但圈裡這些親屬卻依舊不肯放過劉成，而劉成也只能儘可能的護住自己的要害。重生到現在，劉成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憋屈。

  就在這個時候，劉成突然感覺有人趴在了他身上，而一個激動而又顫抖的聲音也隨之傳來：「打吧，你們打死我吧！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是怎麼打死一個女人的！」

  女人這一喊，大部分人都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但安靜了幾秒鐘後，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打死這兩個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