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又死人了

  廣海油田只有一個老城區，一個新城區。雖然兩個城區只有一橋之隔，但兩個城區的社會治安卻有著天差地別之分。

  因為新城區是油區，而新城區的百姓絕大部分都是油田員工，所以這地方的治安非常好。平日裡別說是殺人案了，就算是打架鬥毆都算是難得一見。

  可老城區就不一樣了，因為城區裡的幾家國有工廠前幾年都倒閉了，而且這地方也沒有正經的營生，所以社會閒散人員特別多。

  窮則思變，所以在老城區這邊最不少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混混。而不少小混混甚至為了幾百塊錢都敢動刀殺人。

  至於那些膽子大、腦筋活絡的混混，他們更是清一色地把注意打在了油田上面。

  

  而最近油田抓捕的幾批油販子，他們清一色全都是來自老城區。

  不過一般這些油販子都心思縝密，就算是他們從油田盜油發了財，這些人也很少露富。再加上不少油販子本來都有自己的買賣，所以就算是他們嘚瑟一下，也不會太過於扎眼。而被抓的這幾批油販子，他們也完全是因為點兒背，正好被人抓了個現行。

  這麼說吧，這些老油販子，別看他們背地裡乾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平日裡他們就和普通人一樣。

  但如果這兩起案子的油販子是新手，那麼這事兒就好解決了。

  首先，從這倆人的辦事風格來看，他們絕對是那種心黑手辣的角色，所以這倆人以前肯定是混子。

  其次，這倆人辦事兒毛手毛腳的，所以他們在盜油和正常生活的轉變中，這倆人一定會留下一些尾巴。簡單來說，就是這兩個油販子剛有錢，所以他們肯定得干點兒窮人乍富的事兒。

  所以只要劉成他們能夠認識幾個老城區的大混混，那麼沒準兒就能得到什麼蛛絲馬跡。不過這事兒也不是那麼容易，畢竟那種人脈關係很廣的大混混，這些人往往都很講義氣，就算是他們知道是誰幹的，他們也未必會告訴你，更不可能給劉成這些小角色當線人了。

  況且，平日裡老城區和新城區很少有交流，所以想要認識一個關係網廣，而且還能和他們實話實說的大混混，這事兒不容易。

  「這倆人肯定是新手，他們有錢了肯定露富！雖然老城區的混混多，但最近幾個月誰要是突然發達了，這事兒要是仔細查估計是藏不住的。師父，咱們轄區這邊有沒有從老城區來的，而且還有點兒人脈關係的？」劉成隨即道。

  「你別說，有倒是有一個，而且這人到現在和老城區也沒斷了聯繫。他要是想幫咱們調查，這倆油販子一準兒能找出來！」崔大明突然說道，不過他的表情也顯得有複雜。

  「誰啊？咱們轄區還有這種人物呢？」劉成趕忙問道。

  「田老頭！怎麼樣？你還想用嗎？」崔大明似笑非笑道。

  聽到這個名字後，劉成的表現也變得有些複雜了。

  最近這幾個月，劉成算是把田老頭給坑死了。因為保衛科的人天天去查人，所以幣子廳不但不敢開賭幣子機，而且不少學生都害怕惹麻煩，所以他們乾脆就去了新開的一家遊戲廳。

  而這些學生適應了新場所，估計也就不會再回老頭幣子廳了。

  所以就算是保衛科不再針對老頭幣子廳，估計老頭幣子廳的生意也恢復不到從前了。

  至于田老頭倒也剛，這麼長時間，他硬是沒再找劉成求饒！反倒是劉成有點兒慌，而他也生怕對方會對自己下黑手。

  「他、他行嗎？」劉成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田老頭以前在老城區非常好使，只不過他結婚以後，這小子就算是改邪歸正了。你別看他看起來挺凶的，其實他人不錯。他這人啥都好，就是太要面子了。」崔大明更是替田老頭說起了好話。

  「這樣，你回頭和他聊聊。他要是願意幫我們，我和他的事兒就算是拉倒了。」劉成猶豫了一下，他最終道。

  過了能有1個小時，劉成剛把車駛入了採油7大隊的轄區，他就發現這輛半截美就要沒油了。

  「附近有沒有加油站啊，車沒油了。」劉成有些急躁的說道。

  「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兒有什麼加油站啊！」崔大明道。

  「那怎麼辦啊，一會兒車沒油了，總不能讓別人送壺油過來吧。」劉成嘆了口氣道。

  「沒事兒，都到了咱們地界了，弄點兒柴油那算個屁啊！你往那兒走，一會兒你啥也別說，這事兒就交給我吧。」崔大明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作業架子，隨即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道。

  看著不遠處高聳的作業架子，劉成也就知道，崔大明這是把注意打到了作業隊的身上。

  劉成不知道崔大明心裡打的什麼算盤，但他還是開著車來到了作業隊的駐地。

  拿廣海油田舉例，雖然油田上下游分工特別細，各項工種就有幾十種，但對於油田來說員工人數最多，最重要的工種要數採油工、作業工、鑽井工。

  鑽井工主要負責打井，油井交付後就歸採油隊負責日常，而油井出現問題後，採油隊就把油井交給作業隊維修。

  車剛一停，一個戴著黃色安全帽的員工就迎了上來。

  油田有句老話，紅帽子干，黃帽子看。白帽子來了，黃帽子干，紅帽子邊邊站。

  這話什麼意思？就是基層工人戴紅色安全帽，基層管理幹部戴黃色安全帽。而像葉晨這種機關幹部戴的則是白色安全帽。

  而平日裡，無論是採油隊還是鑽井隊，都是工人幹活、幹部指揮。但等機關幹部來了，那麼這幫基層幹部就開始表現了，而戴著黃帽子的幹部也就開始往前湊了。

  「你們是哪個系統的領導啊？」井隊的幹部一看劉成、崔大明戴著白色安全帽下來，他也就有些緊張的說道。

  「我們是廠保衛科的，最近有人報案，說是有人偷賣柴油，我們來看看。」崔大明把腰板拔得溜直，隨後面無表情道。

  聽到這話後，井隊幹部明顯有點兒緊張，不過他還是笑嘻嘻地把倆人迎進了臨時搭建的休息室。

  而在聊天的過程中，葉晨也知道，跟著的幹部是這個作業隊的隊長。

  「我們作業隊這邊條件也不好，你們將就點兒。」作業隊長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倆蘋果擺在了桌面上。

  「對了，附近有沒有加油站啊？我這車沒油了，想加點兒柴油都費勁兒。現在我們保衛科太忙了，一天天這油總不夠。」崔大明一邊拿起蘋果咬了一口，一邊唉聲嘆氣道問道。

  聽到這話後，隊幹部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放鬆了，隨後他更是爽朗的說道：「你們在上面待會兒，我下去辦點事兒，一會兒我喊你們。」

  話一說完，隊幹部就從休息室離開了。而劉成從窗戶口往下一瞄，他就發現隊幹部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柴油壺出來，隨後他就朝著那輛半截美走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劉成算是明白了，原來崔大明這是訛詐來了。

  「這小子還挺懂事兒。」

  「臥槽，你還真有路子，你就不怕他不給你面子啊？」劉成一點兒無語道。

  「這些隊幹部屁股底下都是一屁股屎！誰他麼不賣點兒柴油、廢鐵啊！而且這是他自願加的油，和我有啥關係啊。我坐這兒吃蘋果呢，我可啥也沒看到。」崔大明撇嘴道。

  油田作業隊幹活的時候需要用作業機，而作業機幹活兒就需要加柴油。

  雖然上面給作業隊配額的柴油都是可丁可卯的，但有時候作業隊也會偷著減少工序，而剩下的柴油基本上就被這些作業隊幹部用來送人情，或者換錢了。

  同樣，作業隊幹活的時候，需要把油杆、油管往從地底下拽出來，然後管廠把舊的收走，然後再送一批新的過來。

  因為一口井幾百根油杆、油管，所以根本就沒有人認真查數目，所以一些膽大的作業隊幹部經常偷賣1、2根光杆換錢。

  雖然這種事兒也賺不得啥錢，但這事兒要是真的被盯上了，那就不是小事兒了。

  這也就是為啥，崔大明一張嘴，人家二話不說就給油箱加滿了的緣故。

  在油田這地方，只要你有點兒權利，你在下面就是爺！

  過了能有5分鐘，崔大明也就帶著劉成從休息室走了出來，而那個隊幹部也一邊給崔大明一個眼色，一邊笑著說道：「哥們，以後有事兒直接說，咱們這邊不差事兒。」

  崔大明笑了笑，隨後就也就上了車！不過就在倆人剛到盜油現場沒兩分鐘，劉成就接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附近有作業隊的作業架子倒了，而且還死了人。而出事兒的作業隊，就是剛才倆人要柴油的那個小隊。

  就在倆人急三火四的趕到現場後，倆人一眼就看到一具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屍體。

  「你們隊長呢？」看著面前碎成泥的屍體，崔大明一邊忍著噁心，一邊對著旁邊的員工問道。

  「他就是我們的隊長！」年輕員工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