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5章:路遇田疇
2024-08-01 20:05:55
作者: 漢江永豐
茫茫的原野上,一隊高大、魁梧的漢子正在縱馬狂奔,馬鞭在空中甩出一個個清脆的鞭響,猶如一聲聲霹靂在無垠地荒野里連續炸開,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漫漫征程在他們的身下急速地退去。
遼東到廣陽,大約有一千六百里,雖然周永他們每人備了四匹馬,可以換著匹馬連續奔跑,可是人還是要休息的,等他們趕到漁陽的時候,差不多用去了六天的時間。
進入漁陽境內,周永就發現躲避戰火的難民逐漸多了起來,不過都是些窮苦的農民。經過打聽才知道,廣陽黃巾程遠志率領十五萬黃巾軍已經包圍了廣陽城,連續攻打了十幾天,廣陽城已經危在旦夕。
讓周永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難民逃出廣陽的同時,還有大批的青壯正在往廣陽趕去。他們一邊走,還一邊打聽廣陽的戰事。當他們聽說廣陽城頭激戰正酣的時候,似乎象吸了鴉片一樣的過癮。從他們那瘋狂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們對廣陽城頭的撕殺是多麼的嚮往和期待。
有十幾個青壯往西走去,臘黃的臉上閃著興奮的紅光,破爛的衣衫表明了他們是一些窮苦的農民。周永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開口問道。「兄弟,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那些青壯望了望周永等人高大、魁梧的身影,又看了看那些健壯的鮮卑良馬,本能地讓開了一些距離,聽到周永發問,似乎有些猶豫,不可一個年青的漢子忍不住心中的自豪,激動地說道:「去廣陽啊,我們投黃巾軍去。拿下廣陽城,我們都有飯吃了。」
「就為了吃口飯,你們要去投黃巾軍?」
周永沒有想到,原來他們參加黃巾軍的目的就這麼簡單,什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些狗屁讖語對他們來說一竅不通,唯一吸引他們的,就是參加黃巾軍後,能夠吃口飽飯。
「當然。我們種點莊稼,每年的收成不夠交租的,村子裡連年餓死人。橫豎都是死,不如參加黃巾軍搏一搏,只要能吃口飽飯,死了拉倒,活著就只當是賺了,多活一天是一天。」
聽完那年青漢子的話,周永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大漢朝廷四百年的江山,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當一個朝廷把百姓逼得沒有活路的時候,這樣的朝廷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嗎?
「參加黃巾就是謀反,那可是要誅滅九族的,你們不怕嗎?」
歷朝歷代的統治者,總是把謀反者當成最大的敵人,對於謀反者的鎮壓是從不手軟的。張角派往洛陽的馬元義,在唐周告發後被捕,結果被朝廷車裂,怎麼就沒的嚇倒這些年青人?
「呵呵,反正都是死,我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那年青人說得很輕鬆,不過周永聽得很苦澀。只有珍惜生命的人,才會害怕死亡,當大多數人都不重視生命的時候,再殘酷的刑法也嚇唬不到百姓。
「聽說各郡的太守已經在招募官軍啊,當官軍既能吃飽飯,還能榮耀鄉鄰,你們怎麼不去投官軍呢?」
雖然周永並不知道,現在各郡是否在招募鄉勇。不過他還是盡著最大的努力,儘量勸說他們不去投奔黃巾軍。
「沒聽說官府招募軍兵啊,就是在招,我們也不去,我們才不去為那些該死的狗官賣命!」
那年青人憤憤地說著,眼睛裡似乎還有些仇恨,想必他和他的家人曾經遭到過官府的欺壓和殘害。正是因為官府的貪婪和殘暴,才導致了投奔黃巾軍的百姓塞滿了道路。
……
可是快到廣陽邊境的時候,周永發現難民中有很多鄉紳、士族。雖然他們衣著鮮亮,卻惶惶如喪家之犬。周永預感到情況不妙,揚了揚手,攔住了一個非常年青的公子。
「公子,你們是從廣陽來的嗎?那邊戰事如何?」
「唉,別提了。就在今天上午,程遠志攻破了廣陽城,幽州刺史郭勛、廣陽太守劉衛當場戰死。廣陽城內的官府、士族、豪門被黃巾軍洗劫一空。我本不是廣陽人,只是到廣陽會朋友,結果被困在了廣陽。不幸之萬幸,城破之際我們逃了出來,卻與朋友一家人走散了。到現在身無分文,今天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拐了!」
這是周永的第一個反應。他倒不是為了郭勛、劉衛擔心,而是他記得清楚,大概就是在廣陽城破之日,涿郡等地開始貼出招募鄉勇的公告,那關羽本來是前去投官軍,結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劉備,被劉備忽悠走了。如果自己不能按時趕到,讓關羽碰到了劉備,那自己辛辛苦苦地從遼東長途跋涉地趕來,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行,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努力一下。」
周永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他跳上馬就要走,卻看到了那個到廣陽會朋友的公子狼狽的樣子,周永也不由得有些心醉。他朝劉石擺了擺手,心領神會的劉石連忙拿出幾千錢,遞到了那年青公子手裡。
「謝過公子、謝過公子。敢問公子大名,容當日後再謝。」那公子把錢接在手裡,激動得差點哭了出來。這幾個錢平日裡也許不夠他打發賞錢,可如今卻成了他的救命之錢。
「這是遼東太守周永周大人。」劉石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姓名的覺悟,那公子一問,他連忙自豪地說了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還得意地沖那公子笑了笑。
「原來是太守大人,在下失禮了。」那公子連忙向周永施禮,朝周永深深地拜了一拜,這才抬起頭來:「不知大人這是要往何處而去?」
周永想了想,覺得告訴一個公子也無所謂,便笑著說道:「我們這是要到涿郡去。」
「太守大人萬萬不可!程遠志在進攻廣陽之前,已經攻占了廣陽各縣,如今廣陽城又被程遠志占領,廣陽幾乎成了程遠志的天下。大人要途經廣陽,要是碰到了程遠志的黃巾軍,那可如何是好?」
那公子的擔心不無道理,廣陽就在漁陽和涿郡之間,要想到涿郡,必需通過廣陽。可如今程遠志占領了廣陽郡全境,通過廣陽時很有可能在路上碰到程遠志的黃巾軍。
「呵呵,你看我們有這麼多快馬,想那黃巾軍也追趕不上。你再看看我這些兄弟,那程遠志手下根本不是對手。」周永笑了笑,指了指身邊的鮮卑戰馬和幾個將領,眼神里充滿了自信。有了這些快馬和將領,諒那黃巾軍也阻攔不住。
「太守大人切不可掉以輕心。」
那士族公子大概覺得接受了周永的幾千錢,欠下了周永一個人情,他怎麼能看到一個對自己有恩的人去冒險呢,便急忙勸阻。
「太守大人有所不知,那程遠志身形魁梧,武功高強,有萬夫不擋之勇。而他手下的四個大將鄧茂、魏博、周通、凌松更是武藝非凡,力大無窮,廣陽官軍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是他們的對手。正是因為那鄧茂、魏博、周通、凌松登上廣陽城牆,殺得官兵無回手之力,廣陽城才會失守。」
「多謝公子提醒。不過我們有急事要到涿郡去,前面縱然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去闖一闖。」周永朝那個公子笑了笑,信心百倍地說道。不過他倒是非常感謝公子的好意,讓他知道了黃巾軍的不少情況。
「太守大人,如果你們確實事出緊急,在下願意為你們領路,以報太守大人救急之恩。」那公子朝周永拱了拱手,然而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了起來:「太守大人,我們從廣陽南邊走,靠近冀州的地方有些山區,那裡比較貧困,估計黃巾軍暫時不會到那些地方去,我帶你們從那裡走,繞過廣陽的主要城鎮,估計不會碰到黃巾軍,如何?」
雖然周永不會懼怕這些黃巾軍,可是為了快點趕到涿郡,他也不想和這些黃巾軍糾纏。本來就已經遲了,他可再也耽擱不起,他現在心裡想的完全是關羽,但願老天保佑關羽暫時不要出現,那連忙朝那公子抱拳施了一禮,有些激動地說道。「那就有勞公子了。」
……
眼看天色不早,周永為了抓緊時間,便讓費鴻、梁鳴到村子裡買了些燒餅、酒肉,大家騎在馬上邊走邊吃。帶著眾人跟著那個士族公子往廣陽南部趕去,以便繞開廣陽的城鎮,快速趕到涿郡。
「呵呵,真不好意思,剛才一著急,竟然沒有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呢,罪這罪過。」跑了一段路,周永才想了起來,說了半天,連別人姓什名誰都沒有打聽,喝了一口酒,朝那公子笑了笑。
「不敢當、不敢當,在下乃右北平郡無終縣田疇。」那年青公子連忙朝周永抱拳拱了拱,不好意思地笑了。
「田疇?」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周永迅速開動大腦,努力回憶著自己的記憶深處。然而想了半響,也沒有想起他究竟是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田疇一定是個在歷史上留下名來的人物。
進入廣陽沒多久,便是一片茫茫的丘陵地帶,間或還有些土崗,道路也越來越曲折,越來越狹窄,有的地方甚至就是山間小道,周永他們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
「田疇公子,你這麼年青,怎麼會熟悉這山裡的路?」望著這彎彎曲曲的山路,周永不由得有些納悶。以田疇的年紀,似乎沒有必要走到這山里來。
「不瞞太守大人,我這也是第一次從這裡走,我以前只是聽人說過,在頭腦里有個印象而已。」田疇笑了笑,抬起頭來看著周永。「我這人有個愛好,就是喜歡記路,無論是山川河流、還是大漠荒原,只要有人向我描述過,我都能熟記於心。」
「哦,田疇公子真是天才。」
突然間,周永想起來了,這個田疇,就是幽州牧劉虞的謀士,後來派往朝廷的那個青年才俊,也是後來隱居徐無山的隱士,多次拒絕徵召,從不追逐名利。可是當曹操征剿烏桓的時候,他為了民族大義,利用熟悉道路的優勢,為曹操出謀劃策,帶領曹操大軍一舉剿滅了烏桓。
「田疇公子,如今黃巾倡亂,天下不寧,正是我等報效國家的時機。我此次來廣陽,正是為了招募將領與謀士,平定黃巾,安撫百姓,田疇公子是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上次碰到沮授、田豐,因為他們有官職在身,自己沒有招攬,而這田疇小小年紀,應該沒有顧及。
「哦,太守大人為平定黃巾而來?」田疇有些吃驚地看著周永,又看了看周永身邊的這幾位高大、魁梧的大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太守大人,你不會就帶著這幾個人來剿滅程遠志吧,那你的軍隊呢?」
「因為我有急事要到涿郡,所以我們提前到了,我的軍隊就在後面,他們過兩天就會到廣陽,我就是為消滅廣陽黃巾而來。」周永淡淡地說著,眼睛卻看著田疇,他在等待田疇的回答。
雖然歷史上的田疇最後選擇了做一個隱士,但那之前他還是在為劉虞出謀劃策,最後是他看到了太多的無奈,以至於心恢意冷。而現在他年紀尚小,才剛剛接觸社會呢,應該有追求功名的上進心。只是不知道,他的聰明才智是否已經成熟?
「太守大人抬愛,田疇敢不從命!只是田疇年紀尚青,不當之處還請太守大人指教。」田疇倒是非常虛心,雙手抱拳,坐在馬上朝周永深深拜了一拜。
「呵呵,年青人敢說敢幹,更有活力,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周永笑了起來,欣慰地看了看田疇。不管怎麼說,田疇跟著自己,決不會讓他再感受到那些無奈,應該不會有做隱士的心思。
「田疇謝過大人,定當竭盡全力為大人效勞。」對於周永的信任,田疇似乎有些激動,畢竟象他這麼年青,就能得到一個太守大人的器重,確實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