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4章:廣陽失守
2024-08-01 20:05:52
作者: 漢江永豐
陰沉沉的天空籠罩著廣陽城頭,厚厚的雲層似乎已經壓在廣陽的城牆之上。黑紅黑紅的鮮血順著城牆往下流趟,一陣陣寒風呼嘯而來,濃郁的血腥味在茫茫的荒野里四散開來。
腥風血雨之中,廣陽城已經在黃巾軍的瘋狂進攻中堅守了半月之久。所有能夠拿起刀槍的男人,不管你是富家公子,還是窮苦農民,都已經走上了城牆,與黃巾軍朝廷著最後的拼搏。
此時的廣陽,是幽州刺史和廣陽太守兩級官府所在地,自從程遠志突然發難,廣陽城更成為了廣陽士族、豪門避難的場所,同時也成為了程遠志首選的進攻目標。
幽州刺史郭勛的臉色猶如這昏暗的天空一般陰沉,望著遠處正在歇息的黃巾軍士兵,那兩道淡淡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十五萬黃巾軍啊,那十五萬塊黃頭巾把陰沉沉的天空也染成了黃色。
「刺史大人,我們的箭矢已經全部用完。」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中年將領跑了過來,憂鬱的臉色中透著疲憊。他就是幽州校尉鄒靖,剛剛巡視城牆回來,帶回來不幸的消息。
其實不用他匯報,郭勛也已經知道沒有箭矢了。廣陽雖然準備有不少的箭矢,可是經過十幾天的消耗,早就已經完了,就是趕製的箭矢,也供不應求。良久,郭勛抬起頭來,低天長嘆一聲。「唉……就沒有人來救我們了麼?」
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中年人就是廣陽太守劉衛,雖然穿著一身盔甲,但是也難以掩飾他的一生書生之氣。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言語中飽含著萬般的無奈。「刺史大人,如今黃巾叛亂,天下不寧,各郡自顧不暇,還有誰會管我們?」
他說得一點也不錯,不只是幽州,全國幾乎都是一樣,國家軍隊都集中在朝廷的手裡,地方官府並沒有多少軍隊,僅僅只有些守城的兵丁而已。就是邊境地區,也只不過是守城的士兵多一些而已,當黃巾起義突然暴發的時候,那些地方官府迅速被黃巾軍占領,以至於黃巾軍短時間內席捲了全國。
「傳令下去,徵集一切可以守城的東西,我們一定要堅守城牆。所有的廣陽官兵,就是死也要死的城牆上。誰要是敢後退半步,一律就地斬首。」郭勛揮了揮手,下達了死守的命令。他現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堅定的意志和必死的決心。至於能不能守住城牆,那就只有靠上天的意志了。
……
城牆外不遠的地方,幾個高大的將領騎在馬上,一動不動的凝望著廣陽城牆。那立在中間的漢子身形魁梧,寬大的方臉上畫著兩道濃濃的劍眉,他就是程遠志,一個混跡於鄉村的無賴,仗著一身蠻力和幾分武功,借著黃巾起義的飈風,迅速拉起了十幾萬人。他就是看中了廣陽城的富裕,才不顧一切地要攻下廣陽。
緊跟在他身邊的,就是他的四員副將鄧茂、魏博、周通、凌松。這些傢伙們能在短短的時間裡迅速崛起,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身形魁梧、力大無窮、武功高強。程遠志就是看中了他們這一點,才把他們拉在身邊。
「將軍大人,官軍似乎已經力不從心了。末將願意帶領士兵再攻一次,說不定能攻下廣陽。」鄧茂已經看出了城牆上官軍的疲憊,他覺得立功的時候到了,連忙對程遠志說道。
「哈哈哈……」程遠志咧開大嘴笑了起來,心情無比的舒暢。攻了十幾天,死了一萬多人,官軍終於頂不住了,收場的時候終於到了。突然間他揮了揮他那粗壯的胳臂,似乎要砸向廣陽城牆。「你說得沒錯,官軍已經是強駑之末,我們要給你們最後一擊。」
他仰頭看了看天上厚厚的烏雲,似乎從那不斷翻滾的雲層中悟出點什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回過頭來,臉上剎那間象是抹上了一層寒霜,口氣異常的冷峻。
「鄧茂、魏博、周通、凌松!」
「末將在!」
「率領所有人馬,作最後一擊。臨陣後退者,就要斬首,率先登城者,重重有獎!」
「遵命!」
鄧茂、魏博、周通、凌松連忙策馬走上前來,高高舉起手中的大刀,那些正在歇息的黃巾軍士兵們紛紛站了起來,在他們的前面排成幾排長龍。鄧茂掃視了一遍眾人,大聲喊道。
「兄弟們,官軍已經不行了,這一次一定能攻下廣陽。先入廣陽者,重重有賞!兄弟們,進攻!」
「咚咚咚……」
激烈的戰鼓敲了起來,連那天上的雲層也跟著抖了幾下。城外的黃巾軍已經休息了足足一個時辰,再次列隊緩緩逼近。他們繞過同伴的屍體,踏著同伴的血跡,一步一步向城牆走來。黃巾軍士兵們並沒有急於朝前奔跑,因為他們知道,守城士兵的弓箭早已射光,就是臨時趕製的土箭也在這兩天用光了,所以黃巾軍士兵們放心大膽地越走越近。
說他們是士兵,那真是抬舉了他們,其實他們就是一群農民。除了他們頭上的那條黃頭巾,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統一的裝備。不過此時,他們的眼睛已經被那同伴的鮮血染得通紅通紅,仇恨的怒火似乎在他們的眸子裡燃燒。
「殺啊……」
隨著一陣高過一陣的吶喊,黃巾軍士兵們的雲梯搭上了城牆,在那些黃巾軍將領們的吆喝聲中,一串串黃巾軍士兵嘴咬著武器,眼睛裡閃著駭人的凶光,象螞蟻一般往城牆上爬來。
「嘩……」
滾燙的菜油是最原始也是相當好用的守城武器,被滾油淋在頭臉身上的黃巾軍士兵們哪怕再強悍也擋不住那種透心的燒灼感,他們慘叫著摔了下去。然而下面的黃巾軍士兵又搶了上來,有的黃巾軍士兵頭上戴著斗笠,不懼滾油,就有官兵將點燃的油壇、火把、泡過油的布條扔了下去,將城上城下燒成一片火海,又有許多黃巾軍士兵葬身城牆下。
然而,黃巾軍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在付出了成千上萬的生命之後,第一批黃巾軍士兵終於衝上了城頭,這些最先衝上城頭的黃巾軍士兵都是練過武功的,他們在短時間內頂住了官兵浪潮般的反擊,贏得了時間,讓更多的黃巾軍士兵沿著他們殺出的血路爬了上來,大批的黃巾軍士兵更是擁擠在城牆下,爭著向上爬。
……
「完了……」郭勛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叫,兩眼突然一黑,身子猛地向前竄了幾步。幸虧站在他旁邊的幽州校尉鄒靖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郭勛,才拿他免於摔倒在城牆之上。
「大人,廣陽已經城破,你還是趕快突圍吧,再遲恐怕就要來不及了。」眼看著大批黃巾軍衝上了城牆,幽州校尉鄒靖急忙提醒郭勛。
「突圍?往哪裡跑?」郭勛不是沒想過逃跑,可是他作為幽州刺史,縱然逃出了廣陽,也要因為失地之罪被漢靈帝劉宏處死。而他要是死在了廣陽,還能落個戰死沙場的美名。「你趕快突圍吧,到涿郡去找魏攸借些兵馬,一定要消滅程遠志。」
「大人!」鄒靖沒有想到,在這生與死的關健時刻,刺史大人竟然將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一時之間他有些哽咽了。
「快走吧。」郭勛朝鄒靖擺了擺手,打斷了鄒靖的話。現在可不是表達感激的時候,郭勛他轉過身來,抽出了他的寶劍。「廣陽城的勇士們,生死存亡在此一舉,跟著我來,把黃巾軍趕下城牆。殺啊……」
「殺啊……」廣陽太守劉衛也抽出了寶劍,緊跟著郭勛沖了上去。雖然他是個文官,那寶劍幾乎沒怎麼出過鞘。可是今天,橫豎都是一死,他也要英雄一回。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郭勛、劉衛的身先士卒,立即激起了廣陽守軍的士氣。他們心裡都知道,廣陽城破了,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也完了。他們呼喊著,隨著郭勛。再次向城牆上的黃巾軍撲去。
雙方的戰鬥異常的殘酷,狹小的城牆上,任何高強的武功也沒有了施展的餘地,只有血淋淋的屠殺。雙方的士兵頑強地頂住了一輪又一輪狂攻,開始相持之後雙方拼的是韌勁,誰堅持不住就會瞬間垮掉。
……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鄧茂、魏博、周通、凌松跳上了城牆。他們的加入,猶如羊群里跑來了幾隻老虎,力量的對比立即發生了變化。他們的武功相當高強,官軍中幾乎沒有對手,頃刻間官軍就開始崩潰。
「殺!」
隨著一聲暴喝,鄧茂的大刀接連砍翻了十幾個親兵,逼到了郭勛的跟前。郭勛雙手握劍,朝著鄧茂劈來。然而寶劍只是公子哥們的玩具,哪裡是勢大力沉的大刀的對手。只聽得「鐺」地一聲脆響,郭勛的寶劍已經刺向了天空。幾乎是在同時,郭勛的頭顱飛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廣陽的城牆。
「去死!」
連續地左砍右劈,周通迅速接近了劉衛,縱然他的親兵驍勇,也難以抵擋住那如虎似狼的周通。轉眼間周通的大刀已經到了眼前,無可奈何的劉衛雙手握著寶劍,那劍尖卻有些發抖。誰知那周通飛起一腳,那寶劍就飛到了空中,就在劉衛的眼睛看向那寶劍的時刻,他只覺得脖子間突然冰涼,剎那間,這世界一片漆黑。
「郭勛死了……」
「劉衛死了……」
黃巾軍士兵們歡呼著,高舉著手中的大刀,爭先恐後的往城裡跑去。十幾天來,無數的黃巾軍士兵失去了鮮血和生命,他們期盼的就是這一刻。現在,廣陽城猶如一個脫掉了衣服的少女,等待著他們瘋狂地蹂躪。
……
「兄弟們,我們走!」鄒靖再也顧不得許多了,朝他的十幾個親兵揮了揮手,就往城牆下面跑去。那裡有一百多匹快馬正等著他們,本來這些快馬是為刺史大人和太守大人準備的,可是他們現在似乎已經放棄了。
「走!」十幾個人跳上戰馬,飛快地朝西城門跑去。黃巾軍進攻的重點在南城門,西城門只有少量的黃巾軍,而涿郡也在西邊,從西城門突圍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他們跳上戰馬的同時,大批的官兵從城牆上退了下來,能搶到馬的連忙跳上馬去,搶不到馬的撒退就跑,他們幾乎不約而同的朝著西門跑去。似乎大家都知道,要想活命,只有逃往涿郡方向。
等鄒靖趕到西城門的時候,西城門早已經洞開。西城的守城士兵已經知道了南門失守,馬上就放棄了城門,打開城門自己就往外逃跑。
然而,他們都小看了程遠志,他在西城門外早就安排了大批黃巾軍。雖然他們沒有攻城,但是程遠志也知道,西城門將是官軍逃跑的通道,這些黃巾軍的目的就是要消滅那些逃跑的官軍。
「殺啊……」
前面縱然就是陷阱,鄒靖也要闖一闖了。他已經沒有了退路,手中的大刀一揮,帶領十幾個親兵向前殺去。那些逃出城門的官兵見到一個將領帶隊,士氣立即高漲起來,緊隨著他們的身後向前衝殺。
一隊騎馬的黃巾軍飛快地迎了上來,只見那黃巾軍將領揮刀向前,直奔鄒靖的脖子。鄒靖不閃不避,只顧將大刀瘋狂橫掃而來,滿眼血紅,都是瘋狂的恨意,顯然是拼命之心壓倒一切。
「鐺……」
兩刀相砍,發出鐺的一聲巨響,再看那刀,已經崩壞了一塊缺口。鄒靖面對著仇敵,只覺怒氣填胸,無可遏止,忍不住大聲呼喝,拼命地將大刀一下下地劈斬過去。狂怒之中,力量越來越大,那黃巾軍將領卻總是揮刀擋開,似乎在拖延時間,消耗鄒靖的體力。
「我們走!」
鄒靖也看出了他的計策,趁著兩馬相錯的時機,朝他的親兵們一揮手,調過馬頭就跑。大敵當前,他可沒有什麼心思充英雄好漢。趁著那黃巾軍將領還沒有反應過來,鄒靖已經和他的親兵們一溜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