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以身試毒
2024-05-03 11:18:23
作者: 橙色羊咩
李昭還是派人去都城尋找患過天花之人,天花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從都城絕跡了,況且患了天花還能痊癒者,更是少之又少。
當然,尋找天花痊癒者一事,交由劉太醫全權負責,而張太醫卻被留下來為陸蔓蔓繼續診斷。
李昭問道:「張太醫,剛才劉太醫所言,是否是真的?」
張太醫欲言又止,這個方法他也在古醫書上見過,醫書太過久遠無從考證,他也從沒試驗過此方法是否可行。
他看向李昭,「將軍,此法萬萬使不得,風險太過巨大。」
「張太醫,其他方面先不說,你就告訴我,是否真的有這個方法?」
張太醫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點頭,「將軍,的確有這個方法。」
「那我問你,若是我患了天花,你有幾分把握能將我治癒?」
「五分。」
「若是我被治癒,你又有幾分把我能將我的血換入她的身體裡面?」
張太醫道:「換血之術並不難,古書上記載了方法,老臣有八成把握。」
「那好。」李昭說罷,便取了一碗水,用匕首將自己的手掌劃開,滴了血之後,又將陸蔓蔓的手掌滑了一個小口字,兩人的血液在水中逐漸融合了。
張太醫和劉太醫都知曉那個古方法,由於此法成功率較低,張太醫開始並未將此方法說出。而劉太醫則是迫不及待將那方法說出,又急切地去尋找痊癒的患者。若是他沒有料錯,劉太醫找不到天花痊癒者。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以身試毒。看來這劉太醫是誰的人已經很明了。
李昭道:「張太醫,你且出去守著,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知曉李昭要做什麼,張太醫跪在他的面前,「將軍,三思而後行。」
「我意已決。」
「將軍,您是做大事之人,萬不可如此冒險。」
李昭的眼神一冷,他道:「張太醫,我自有分寸,退下吧!」
張太醫搖了搖頭,他決定的事情,沒有誰能夠改變,只望得一切都順利。
張太醫出去之後,李昭看著陸蔓蔓,他道:「他舍了命救我,我如今也捨命救他最心愛之人,就算是還了他的人情。」
快速患上天花的方法就是與天花病人近距離接觸,李昭直接掀起陸蔓蔓的被子,也躺了進去。
她半昏半睡之中,感覺有一個較為冰涼的東西靠近了她,包裹著她,她潛意識得朝著他靠近了少許。
他還是想不通,她為何會莫名其妙得了天花。
他的手在她身上遊走,終於,他在她懷裡摸到了一塊帕子,這帕子是用的最下等的麻料製成,上面的繡花雖然精美,但繡線也是粗糙不堪。
這帕子一看就不是她該擁有的東西。他心下已然明白,她之所以會患了天花,全是因為這塊帕子,說不定這帕子正是一個患過天花之人使用過。
她分明時時刻刻都處在危險中,卻對他什麼都不說,她是害怕連累他嗎?
大約過了一注香時間,李昭帶著那塊帕子從陸蔓蔓的房中出去,張太醫也隨著他一道回了將軍府。
老夫人房中,陸幽然的鳳眸掃了一眼蘭英,她道:「蘭英,那死人帕子你可毀了?」
蘭英一聽,立刻嚇得臉色慘白,陸幽然回府之後,便帶回了一方帕子,她說那帕子是從一個患了天花的死人身上取下來的,將它放入陸蔓蔓的貼身之處,以陸蔓蔓那樣嬌弱的身子,一定會患病。
那時,陸蔓蔓已經受了老夫人的杖刑病床不起,晴紫受傷在自己房中養傷,大夫人雖然日日夜夜都守著陸蔓蔓,但是奈何她的神經也衰竭了。
她只是趁著大夫人不備之時,偷溜入明月軒,再將那帕子放在陸蔓蔓的貼身之處,便跑了。
陸幽然吩咐,帕子在陸蔓蔓發病之前,一定要取回燒毀。那樣粗鄙的東西,只要眼不瞎的人,都知道那不是陸蔓蔓使用的東西。
陸幽然見蘭英這個表情,知道她定是沒有將帕子取回燒毀,本來她已經大怒,但是一想到她的前世因為聽信讒言將蘭英杖斃,就無法責怪她。
她道:「罷了,這件事情也不該怪你,你且下去吧!」
蘭英跪在陸幽然面前,她哭道:「小姐,奴婢這就去明月軒,將大小姐身上的帕子取回來。」
「不必了。」
此時陸蔓蔓身邊雖是沒有什麼人,但是守在明月軒外,人卻不少,若是蘭英此時去取帕子,被人看見後,哪裡還說得清。
上一場苦肉戲為了演得逼真,身上的傷都是自己實打實弄上去的,所以才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蘭英。
不過蘭英沒有取回帕子也情有可原,畢竟那時候陸蔓蔓已經發病,與她靠得太近,被傳染的可能性太大了。
老夫人邁著蹣跚的步子進入了陸幽然的房間,以前的老夫人,雖然已是年過八旬,但是身子骨還算矯健,但此時的老夫人,她的身子骨不但不明朗,就連眼睛也不太好了。她表面看起來很是堅強,能理智地阻止陸蕭然去見陸蔓蔓,其實到了她自己這裡,她就是過不了自己這關,晚上一宿一宿地睡不著,開始吃齋念佛,望著陸蔓蔓早日好起來。
陸幽然一見老夫人,她立刻迎了上去,畢竟現在老夫人是她唯一的靠山,如果不將老夫人哄好了,陸府難有她立足之地。
陸幽然扶著老夫人,她柔聲道:「祖母,您這幾日都瘦了幾圈了,雖說姐姐的身子骨大家都擔心著,但是祖母若是再這般,就算姐姐好了之後,看見祖母這樣子,怕是也要傷心的。」
老夫人一臉愧色,她由著陸幽然將她扶著坐好,蒼老地如同樹皮的手握著陸幽然的手,一雙眼裡含著淚花,她其實就怕害怕陸蔓蔓和陸幽然姐妹相殘,陸幽然雖是陸家的孩子,但是她年十六,卻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天陸家二小姐的待遇,前段時間她的母親還得了風寒去世了,她也是著實可憐這個孩子,所以才偏向陸幽然,其實在她心裡,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陸幽然還是陸蔓蔓都同樣重要。
老夫人道:「幽然,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去明月軒打了蔓蔓,她從小就身子骨虛弱,我覺著她之所以會患了天花是因為挨了我的打。」
陸幽然安慰道:「祖母,人乃是肉體凡身,本就是要經歷病痛的折磨,姐姐得了天花,我們都很擔心,這不是祖母的錯。」
老夫人搖著頭,「那就是我的錯呀!李氏以前雖說是刁蠻了一些,但對於我這個母親還是十分尊重愛戴,但此事一出,她竟再也沒有叫過我一聲母親。她與蕭然的婚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們成親之後相敬如賓相濡以沫,在我們陸家最為困難之時都沒有離開過蕭然,她竟說了,要蕭然給她一紙休書休了她。」
陸幽然聽著老夫人說著這些,嘴上安慰著老夫人,其實指甲早已經暗暗嵌入自己的骨血中,這陸蔓蔓和李氏才是壞人,陸蔓蔓搶了她的丈夫,害了她的孩子,挖了她的雙眼,將她推入火海,忍受挫骨揚灰之痛。李氏壞了她母親的名聲,將她貶為最下等的丫鬟,處處刁難,導致她最後鬱鬱而終。
就因為她們的身份顯赫,就因為李氏是李家的嫡女,陸蔓蔓是陸家的嫡女,就因為她們身後有著整個李家作為後盾,所以無論她們做了什麼,人們都只會覺得她們是對的,人們都看不見那個躲在陸蔓蔓光環之下的陸幽然,更不會有人記得她母親的死。
陸幽然整個人已經被仇恨包裹著,她的憤怒和怨恨震得她全身發抖,鮮血在她的手心滿眼,開出一朵萎靡之花,她表面上卻裝得楚楚可憐,她一下子跪倒老夫人面前,「祖母,都是幽然的錯,幽然不該偷偷溜出陸府,更不該看見姐姐和雲麾將軍在一起,更不該懷著好奇跟了上去。」
見著陸幽然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老夫人哪裡能對她責怪起來,她連忙將她扶起來,道:「幽然,是陸家對不起你。」
陸幽然搖頭,她雨帶梨花道:「陸府待幽然很好,祖母待幽然更好,但幽然覺著自己就是個禍害,留在陸府遲早會害了陸府。」她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求老夫人將幽然嫁出去,不管對方是貧窮還是殘疾,幽然定不會嫌棄,只要幽然走了之後,陸府能夠一如以前一般,幽然吃再多的苦都沒關係。」
老夫人聽此,更是流出兩行濁淚,她今日來見陸幽然,想說的便是關於這件事情,李氏覺著陸蔓蔓患病是陸幽然暗中搗鬼,她雖找不到證據,但是她已向陸蕭然將話說明白了,在這個陸府,有陸幽然就沒她,有她就沒有陸幽然,若是陸幽然不走,她便帶著陸蔓蔓回李府。
陸蕭然本就對陸幽然心存愧疚,但從種種跡象來看,這件事情與陸幽然也的確有著一定的關聯。他既不想陸幽然真與陸府脫離關係,又不想李氏帶著陸蔓蔓回去李府,更不想以後李氏發現此事的端倪之後,將陸幽然趕盡殺絕。
是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將陸幽然嫁出去,而為了讓陸幽然日後不受李氏的欺負,陸蕭然定然不會將她隨便許了一戶人家。
這一切,便在陸幽然的意料之中,而她只需要按照自己布好的局,一步步走下去而已。
陸蔓蔓,那個在前世害死她的女人,想不到竟然這麼弱,這麼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