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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隻剩一間房

2024-08-01 17:35:37 作者: 一隻大布偶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突然空落落的,也許是她太敏感了,總覺得害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差不多兩個月,」宋識檐微微垂首,「具體要看你術後排異階段的恢復情況,如果恢復的快,也可以提前回來,但最好還是多休息一段時間。」

  他語氣頓了一下,又道,「別亂想,雖然是心臟移植手術,但做手術的都是國際上心外領域的知名教授,何況還有哥哥在,不會讓你有事。」

  這一點阮阮當然深信不疑。

  他這麼說,阮阮自然也就將這種不安當成是對死亡的擔憂,這麼一想,好像確實也沒什麼好緊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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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眨了眨眼,方才還垮著的小臉瞬間就有了幾分笑意,「那等我身體恢復了,我要哥哥天天帶我去吃南京路的蘋果山雞!」

  想了想,趕緊又補了一句,「還有焦糖鵝肝!」

  從小到大,她最喜歡的就是這幾樣,宋識檐背也背的出來,深邃的眉目如玉溫潤,「好。」

  阮阮這才滿意,小手討好的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哥哥你真好。」

  臥室里光影沉靜。

  宋識檐沒有接她這一句話。

  修長而溫暖的掌心覆在她抱著他的那隻嫩白的小手上,輕輕的握了一下。

  「飛機是明天上午,我們七點就要去機場,今晚要早點休息。」

  阮阮知道哥哥過來肯定是為了叮囑她這一句,立馬點頭,「知道的,我都洗好澡了,等會兒就睡。」

  她又乖巧的跟他道了晚安。

  她以為哥哥叮囑完了就會走,可等了幾秒,她也沒見哥哥離開。

  兄長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溫暖的大手將她握著,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粗糙的紋路,似乎很想將她握緊。

  她不禁又抬眼,目光寸寸對上了兄長深邃漆黑的眼底。

  阮阮心裡莫名的滯了一下,那種很奇怪很不安的感覺突然又涌了起來,「哥哥,您怎麼了?」

  「沒什麼,」宋識檐放開了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不早了,哥哥也去休息了。」

  他留下這句,就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阮阮站在那裡,簡直一頭霧水。

  她看著他離開,房門在她眼前被帶上,就默默的把手裡的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裡,看了眼時間確實已經不早,就準備上床睡覺。

  小姑娘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宋識檐一直站在她的門口,沒有走。

  因為這大概是兄妹兩在這個屋檐下這輩子最後一次朝夕相處了。

  從此以後山高路遠,大概是再也見不到了。

  客廳的主燈被他關了,只有窗戶外清冷的月光落進來,昏暗的光影無聲籠罩著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宋識檐這一生,算起來,無愧社會,無愧天地。

  可唯獨,虧欠了他的小姑娘。

  ......

  翌日,宋家私人機場。

  前來送行的人很多。

  除了宋家的長輩,阮阮的同學,連汪叢珊都來了。

  白羽跟她說了很多加油打氣的話,阮阮跟她道完別,走回宋識檐身邊的時候,正好聽見老爺子感慨,「這一去就是兩月,時間是長了點,但也好,只要丫頭的病能好,折騰點也應該。」

  阮阮心頭微暖,老爺子是她在老宅能感受到的為數不多的溫暖,「謝謝伯伯。」

  老爺子點點頭,又道,「等你們回來正好能趕上婚期,也不算耽誤,到時候你哥哥結婚,你身體又好了,咱們宋家也算是雙喜臨門啊!」

  阮阮輕輕的笑了一下,「嗯,伯伯說的是。」

  「這一趟路途遙遠,路上要注意些,」老爺子道,「聽說你們還要轉機,中東那邊到處都在打仗,這安全啊,」

  老爺子喜歡囉嗦,但說到這裡又擺了擺手,「沒事,反正有你哥哥在,你什麼都不用操心,記得照顧好自己就行。」

  阮阮又應了一聲。

  「您放心,」宋識檐頷首,「我們會注意。」

  老爺子當然沒什麼不放心的,自己這個兒子年紀輕輕就掌管了整個宋氏集團,有多大的能力他心裡有數,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怕宋識檐一走就是兩月,萬一丫頭的身體有什麼變故,比如恢復的不好,宋識檐必然會延遲歸期,就怕汪家那邊會有微詞,畢竟婚禮在即。

  可今天看到汪叢珊也來送行了,老爺子心裡還是高興的。

  汪叢珊今天穿著一身優雅的粉色長裙,離別在即,她也顧不得什麼,當著所有人的面依偎進了宋識檐懷裡,眼睛紅紅的,「識檐,你要早點回來。」

  阮阮眼光微凝,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她只能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低頭握著行李箱的拉杆。

  而宋識檐也並未推拒這個擁抱。

  他站在那裡,眉目沉靜,汪叢珊的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他只是伸出手,輕拍了怕她的後背,「等丫頭身體恢復的不錯就回來,婚禮的事我很抱歉,要你一人操持。」

  他聲音溫和,哪怕語氣仍舊是客氣的,汪叢珊也覺得一陣溫暖,「沒事,只要你能按時回來參加婚禮,我就很高興了。」

  宋老爺子看見這一幕最是高興,「當然能準時回來!叢珊啊你就放寬心,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宋識檐是有分寸的人,婚禮他要是敢缺席,我第一個不饒他!」

  飛機半小時後就要起飛了,他們同眾人告了別,宋識檐就拎著阮阮的行李箱一起離開了。

  阮阮這輩子除了旅遊,還是第一次出國,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因為打仗,本來可以直飛的路線被軍方徵用,他們必須要在中東一個島國轉機。

  夜深時分,飛機降落在當地一個民用機場。

  阮阮一下飛機,就聽見了遠處的槍炮聲。

  機場旁的林蔭路上停著一輛低調的豪車,宋識檐把行李箱拎了上去,就護著她上了車。

  「今晚恐怕要委屈一下,這裡五星級酒店基本都被軍方控制,我們住進去多有不便。」

  車子緩緩駛離林蔭路,偌大的機場一片昏暗,除了他們這架飛機,基本看不到別的,宋識檐看了眼導航,「最方便的辦法,就是住當地的旅館,可能條件會比較簡陋。」

  阮阮倒是不在意。

  她出門前也關注了一下中東這邊的局勢,知道要是住被軍方控制的酒店可能會遇上查身份,萬一他們無故發難或者想敲詐什麼的,會很麻煩。

  「嗯,我沒關係的,哥哥您安排就好。」

  宋識檐一隻手握在方向盤上,車子開的很慢,因為有幾條導航推薦的路都被炸塌了無法通過,到達一家保護區的旅館時,已經是半夜。

  天上下起了暴雨。

  宋識檐把護照給了她,要她先去訂房,他去後備箱拿行李。

  阮阮到旅館前台,可被告知竟然只有一間房。

  她傻了。

  前台大媽是個阿拉伯人,不會說華語,只能用翻譯軟體告訴她,這裡到處都在打仗,保護區的旅館天天人滿為患,今天能多出一間房來全憑運氣,問她要不要。

  阮阮握著兩本護照,用英文問她那附近的旅館還有沒有空房,可大媽根本聽不懂,只知道搖頭。

  「怎麼了?」宋識檐清沉的嗓音從門口傳來,伴著男人沉穩的腳步聲和拉杆箱的滾輪聲。

  阮阮漲紅了臉,只好轉過身去。

  纖細的手指捏著護照。

  旅館裡燈光昏暗,她不敢看他英俊到令人髮指的臉,只敢看著他的肩頭,黑色風衣沾染了些許的雨霧,洇出一小團濕意。

  「哥哥,前台說,好像只剩一間房了......」

  前台又嘰里呱啦說了一大串阿拉伯語,知道他們聽不懂,就又把翻譯軟體面向他們,大意就是能在保護區訂到一間房間是非常不容易的,何況今天還是下雨,就算去別的旅館肯定也是滿房,旅館只是條件簡陋點,房間其實不小該有的都有,夠他們兩夫妻住了。

  阮阮看到最後那句話,腦子裡猛的一僵,脖頸里頓時有血往上沖,下一秒,她感覺到那熱意蔓延到了耳根,迅速低下了頭。

  垂下的髮絲遮掩著她眼睛裡的尷尬。

  她不知道該不該解釋。

  其實解釋有些多此一舉,畢竟異國他鄉誰也不認識他們不會在意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何況那個婦人也聽不懂,可要是不解釋,她怕宋識檐會介意。

  「那就一間房。」

  男人溫和的嗓音在她身旁。

  他沒有多餘的話,可就那幾個字,如颶風席捲過她的腦袋,阮阮呼吸一下滾燙的要命。

  小腦袋壓的更低。

  那婦人看著翻譯軟體自動打出來的話,點了點頭,拿著他們的護照做了登記後就把鑰匙給了他們,然後又叮囑了一聲半夜最好不要隨便出去,雖然這裡是保護區,可誰也不敢保證晚上就一定安全。

  宋識檐拿了鑰匙,道了聲謝,就拎著行李箱帶著她走向了一側的老舊樓梯。

  這裡可能靠海,旅館相當的潮濕,牆壁都發了霉,木頭樓梯隨著踩上去發出吱呀的聲響,昏暗的感應燈時亮時滅,阮阮有些夜盲一個不當心就被樓梯絆了一跤,宋識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當心點。」

  他穩穩托住她的手臂,防止了她重心不穩栽下去。

  阮阮驚魂甫定,嚇的喘了一口氣,連忙站穩,「謝,謝謝哥哥……」

  宋識檐放開了她的手,卻道,「你視力不好,哥哥走你後面。」

  阮阮低著頭,心想還好燈光昏暗,否則她現在臉那麼紅,一定會被看出來。

  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她本來以為那婦人說的不小就是真的不小,可當打開門,看見那僅僅只有大概十來平的小房間,放下床和衛生間後就幾乎只剩下一條過道……阮阮怔住。

  宋識檐把行李拿了進去,臉上的表情比她要沉靜,「條件簡陋,今晚暫時將就一下,你淋了雨,拿了衣服先去洗澡。」

  阮阮低低的「嗯」了一聲。

  拿了換洗的衣物,進浴室的時候,耳根子仍舊燙的能滴出血來。

  不是她亂想,房間裡只有一張床,連沙發都沒有,那今晚要怎麼睡?

  哥哥會跟她睡一張床嗎?

  阮阮根本不敢想那樣的畫面,她直覺以宋識檐的性格必然不會,可是房間裡連張凳子都放不下,他不和她同睡,那今晚怎麼休息呢?總不能站一晚上吧……

  阮阮不想承認,她知道不應該,可是這一刻,她心裡竟然生出了不合時宜的期待……

  打住!

  她猛的驚醒。

  宋識檐在她洗澡的間隙把房間裡的床單換了新的,開空調卻發現空調是壞的,前台解釋他們也沒辦法,旅館就這條件,只能委屈他們忍一忍。

  他看了眼被子還算乾淨。

  阮阮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兄長站在床邊,把枕頭的套子也換了下來,白熾燈暖黃的光線傾落下來,他骨節分明的手裡握著枕頭,光線傾落在他溫和深邃的眉眼,那一刻,她腦子裡只想到了歲月靜好這四個字。

  要是往後餘生每一個夜裡,都有他陪著,每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夜半時分,醒來都能看到他在身邊,那該有多好……

  可這樣的日子,終究只是夢幻泡影,美好只是她想像出來的表象,若非今日這場暴雨和中東的亂勢,哥哥又怎麼可能和她同床共枕……

  「空調壞了,被子還算厚,」宋識檐道,「你一個人睡,後半夜只要不踢被子應該不至於著涼。」

  阮阮身子一僵。

  不敢置信的抬眸,聲音泛起些許僵滯,「那哥哥你睡哪?」

  宋識檐幫她把枕頭平整的放好,「就一個晚上,哥哥睡車裡就好。」

  阮阮,「……」

  剛盈起的那一點暗戳戳又可恥的小期待瞬間破滅。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宋識檐又檢查了窗戶,把窗簾拉好,才走到她跟前,「哥哥會開著手機,如果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阮阮說了聲好。

  他低眸看著她。

  異國他鄉,到底不能真的放心,又道,「車子就在樓下,哥哥不會離你太遠,不用害怕。」

  阮阮也只好點頭。

  「知道了,哥哥。」

  宋識檐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寢具也都已經替她檢查過,沒有什麼遺漏,他便走了出去。

  門剛打開,走廊上迎面而來兩個黑人,看見門裡的阮阮,眼睛都是一亮,輕佻的吹了聲口哨。

  「把門鎖好。」

  宋識檐站在門口。

  阮阮知道的。

  她低著頭,也不想自己的容貌被別人看見,就把門關上了。

  那兩個黑人明顯是覺得阮阮漂亮,還想靠近,可再又看見門外站著的高大清冷的男人,尤其是他看過來的目光浸著冷意的警告,直覺這個男人不好惹,兩黑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決定默默走開。

  宋識檐又在門口站了一會。

  窗外冷風冷雨,走廊上燈光昏滅,男人挺拔的身影佇立門前,靜默的又抽了兩根煙,直到走廊上徹底恢復安靜,他才走向了一側的木質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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