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苦百姓還是苦官吏

  贖罪銀制度的建立，其實是秦漢心裡門兒清的結果。

  趁著陳文現在倒台之際，剛好是可以從官員這裡搜刮一波。

  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這是因為官僚制度所導致，即便是再清的官吏，在當上封疆大吏之後，手中有了將百姓繳納的賦稅變成銀錠子的權利。

  百姓們上交的稅款往往都是碎銀子，官員們要將其熔煉了，變成一個個飽滿的銀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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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熔煉銀錠，有一定的火耗比例，這比例卻並非是州縣都通用，而是根據銀子的質量而決定，從5%到15%各有不同。

  但是封疆大吏們卻可以將這筆銀子的火耗提高，向朝廷稟報之時也會基本上寫15%的火耗，這幾乎成了各郡縣的定例，因此光是每年多出來的這些火耗，就足夠朝廷的封疆大吏們以及手下人吃飽。

  他們手中的錢，那可都是真金白銀，並且一旦進入了他們的口袋裡，若是再想往出掏，可就變得難上加難了！

  若非陳文倒台，有著贖罪銀這一立項，換做是旁的時候秦漢還真找不到什麼機會從這些官吏們手中掏錢！

  隨著贖罪銀制度的成立，秦漢以加蓋了傳國玉璽大印的監國太子諭令，分發四海之地。

  一時間，不光是這京都之中議論紛紛，就連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父親，贖罪銀之事該如何辦？」

  只看此刻京都的司空府中，大司空楊滇之子楊嗣昌不禁急匆匆的從外邊走了進來。

  「慌什麼，既然太子殿下定下了這贖罪銀，那我們交了這銀錢就是。」

  「可是大哥他在外任上可是沒少被彈劾，據說那彈劾的這些奏摺留中不發，太子殿下手中已經有了大哥的實證，這議罪銀的本意是那些昔年未了，但是太子手中有證據的陳年老案，目的是讓那些人繳納銀錢，這跟大哥無關啊。」

  楊嗣昌焦急萬分，他的大哥楊嗣民是渤海郡太守，但是因為前兩年這火耗銀子虛報而被彈劾。

  綜合以上過往的幾年，楊嗣民因為這火耗銀子，就賺了幾十萬兩，說起來之所以被彈劾，那還是因為楊嗣民犯了官場大忌，未曾與手下人就地分贓，而是將這幾十萬兩銀子全部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楊顛頓時冷笑了一聲：「早就告誡過這逆子，要和光同塵，莫要貪戀那些許銀兩，可他連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現如今這幾十萬兩怎麼進去的，就得怎麼吐出來！」

  說著，楊顛從袍袖之中掏出來一份卷宗來。

  這卷宗之上羅列著各種罪名需要交納的贖罪銀。

  而貪墨火耗的贖罪銀是整整二十萬兩。

  這是秦漢和戶部經過了仔細的計算所得出的結論，一個郡縣之賦稅的總和，減去火耗虛報的最大限度，就得出了二十萬兩這個數字。

  「貪墨幾十萬兩，光是這贖罪銀一項就要繳納二十萬，你大哥現在知道肉疼了？」

  「若非趁著這個機會，他以為他還有別的機會脫罪嗎？若非這些陳年老案在前，繳納贖罪銀的官員，你以為太子殿下不知道他們把近些年的罪過也都按照這贖罪銀來交錢？」

  說到這裡，楊顛不禁眼睛裡冒出一抹得意的光芒來。

  他浸淫官場數十年，豈能看不明白這一點？

  「此番太子殿下之所以設立這贖罪銀，其實無非就是向大傢伙兒要一個態度而已，只要肯繳納贖罪銀，那前塵往事既往不咎，可是這後繼之事，太子殿下可是不允許再犯，這就等於是太子殿下給了大家一個贖罪送錢的機會，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你大哥今日感覺到肉疼，捨不得這二十萬兩銀子，你可知道他若是不交這贖罪銀會怎麼樣？」

  楊嗣昌一下子緊張了，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會如何？」

  「那就是新帳老帳一起算，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說罷，就看楊顛冷冷地看著自己這個小兒子，眼神告誡他可莫要與自己那摳門的大哥學，不肯和光同塵，在這官場上就是最大的忌諱！

  「你去告訴那逆子！不交這二十萬兩銀子，他日被清算之前，我自然會將他踢出我楊家的族譜！乖乖的交上去二十萬，徹底告別前塵往事，以後實心用事，斷不可再貪墨這火耗銀子，不然太子殿下將來可是要找他算帳的！」

  話既然已經說到了如此清楚的地步，楊嗣昌自然連連點頭。

  而他的大哥楊嗣民，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二十萬兩的贖罪銀，也伴隨著這一場朝堂上的風波而繳納上，雖屬於是趁亂，可無論是秦漢還是這些文武百官，都是心知肚明。

  此刻的東宮之中，算盤聲此起彼伏。

  一筆筆銀子的進項，在戶部的這些算師的擺弄之下，被算了個清楚。

  王雋不禁看著一旁忙碌的沈追，拿起其中一份卷宗，驚呼出聲道：「榮國公府繳納贖罪銀五十五萬兩？這麼多？他們犯什麼事了？」

  沈追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淡淡的開口說道：「榮國公府縱容家奴，家奴私自圈地高達一萬兩千畝，按照每畝地每月三兩銀子的地皮租賃價格，繳納的贖罪銀。」

  王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竟然這麼多！我滴個乖乖！難怪這些人願意縱容家奴占地啊，這每年竟然會多賺這麼多錢！這還只是租地的價格？」

  沈追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王雋是個清官，他自然不知道這世家大族到底多有錢。

  這三兩銀子的租地價錢，是按照大周律法來頂格判定的，而這些世家大族往往為當地頂級的門閥豪強，他們想要租地，還不如直接強占了來得更加方便，就算是為了名聲而真的去租地，也往往會將價格壓下三錢到五錢銀子一畝地。

  是大周律法規定的十分之一的價錢。

  如此，每年他們的這些地可以衍生出的收益，少則十幾萬兩銀子，多則高達幾十萬兩！

  這也難怪世人愛當官，為了身居高位爭得你死我活，那是因為這實打實的好處實在是太豐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