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來自朝堂的捧殺

  翌日清晨，當秦漢踏入這崇政殿之時，就看見朝臣們一見到太子爺，立馬齊刷刷的跪下，行那三拜九叩之禮。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殿下長樂未央，萬壽無極！」

  朝臣們的這些說辭，讓秦漢頓時汗毛倒立了起來。

  歷來這朝廷之朝會，朝臣們跟皇帝陛下之間自然可以這麼稱賀。

  可是對當朝太子，則大可不必。

  

  在歷史上，歷代朝廷都是奉行著「皇室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因此理論上來說這士大夫的文官集團的權力也十分龐大，幾乎跟皇室同等，只不過特權沒有那麼多而已。

  歷朝歷代也只有那幾個特別強權的太子爺，手中有兵有馬，有府有衙，有著智囊團，更有著可以將皇帝陛下拉下這龍椅來的實力。

  因此也只有備受愛戴和強權之太子，朝臣們才會在稱賀之時如此誇張。

  但是很顯然，秦漢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秦漢的目光隨即看向了正在朝臣中間的陳文，這位宰相則老神在在的揣著手站在一旁，並沒有阻止這些朝臣們的舉動。

  由此可見，這件事必定是他的默許，不然朝臣們斷然不會如此開口稱慶。

  再看這皇帝陛下也是難得臨朝，今日之皇帝與先前秦漢前去拜見之時有所不同。

  那時的皇帝陛下身染沉珂，可以說是氣若遊絲，縱然服用了龍虎山張天師所送來的丹藥，可實際上卻透著一股子虛弱勁兒。

  但今日卻是與之前有所不同，今日之皇帝不但滿面紅光，中氣十足，就連這行走都不需要人攙扶，看上去龍精虎猛，舉手投足之間也終於重新恢復了帝王氣象。

  「皇帝陛下萬歲，萬萬歲！」

  眼看著皇帝進入了崇政殿，朝臣們再一次拜見皇帝，可是在這個時候依然沒有忘記加上那麼一句。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殿下長樂未央，萬壽無極！」

  周帝的臉色微微一變。

  但，這也是英雄遲暮之年想要的效果。

  這種由朝臣們稱讚太子的功績之事，雖讓皇帝看到了太子已經初具鋒芒，可是他除了是皇帝之外，還是一個父親，自己兒子如此出息，他自然高興。

  只是這幫朝臣們的目的，卻是被周帝看的一清二楚。

  「陛下！此番太子殿下大勝而歸，重創渾邪，使那渾邪的精銳徹底喪失，渾邪王的小王爺已回到部落繼承王位，但是渾邪一部和草原各部落之間的關係已降低至了冰點，草原從今往後紛爭不斷，再也無力來騷擾我大周了！」

  只看陳文那一派中的御史大夫展運開口說道。

  「陛下！太子殿下建立如此蓋世奇功，應重重嘉獎之，不然以後誰要是立了大功，陛下又無賞，豈不是寒了朝臣們的心？」

  這話說的頗為尖酸刻薄，秦漢不禁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人。

  正是陳文的馬前卒，狗腿子！

  時任京都觀察使和樞密副使的劉光器。

  劉光器此人平素里就以這毒舌著稱於世，若是在周帝昔年，自然看不順眼。

  可是現在隨著年歲增長，倒是也增添了一些容人之量。

  只看周帝慢慢地走向龍椅，隨即坐在上邊，聲音平穩：「愛卿們說的都對啊，只是朕要賞賜太子些什麼呢？」

  「陛下！臣聽說太子殿下的東宮已多年沒有修繕，臣還聽說就連東宮後花園中的那些樹木，早已無人打理和枯萎，太子殿下為我大周殫精竭慮，臣請出一百萬錢，為太子殿下修繕東宮！」

  開口說話的，是戶部的員外郎。

  員外郎位於戶部尚書和兩位戶部侍郎以及四位戶部郎中之下，屬於從六品。

  這樣的小官在京都之中多如牛毛，只不過此人卻是用心險惡。

  他明明知道戶部根本沒有多餘的錢用來給太子殿下修繕宮殿，可卻依舊如此說，可能是挖了一個坑，在等著秦漢跳下去。

  一聽見修繕東宮之事，不明所以的朝臣們迅速點了點頭。

  「是啊陛下，這東宮已多年無修繕，我大周乃是萬邦來朝之國，陛下的宮殿和太子殿下的東宮，乃是日常會見各國使臣的地方，若是太子殿下的宮殿過於破敗，那些其他邦國的使臣們會怎麼看待我大周，又怎麼看待陛下跟太子殿下的父子之情。」

  「未免會產生些許猜測和懷疑，老臣附議，定要修繕太子殿下的東宮！」

  聽見朝臣們都這麼說，周帝心中也有些猶豫。

  戶部的財報還沒有遞送上來，至於這一年大周到底積攢下多少錢糧，亦或者是虧空了多少，周帝心中中沒有個準確數字，一時間有些犯了難。

  「陛下！難道陛下要讓天下人都揣測，陛下對太子不甚憐愛，甚至連那象徵著儲君身份的東宮都是破敗不堪的嗎？」

  只不過這一次，這些朝臣們先前就商定好的計劃，卻是在秦漢的一番話之後徹底流產。

  眼看著時機已經到了，秦漢不禁站出來拱手說道：「陛下，兒臣的東宮不需要修繕，因為兒臣已經將東宮空曠之地做了安排，並且已經實施上了。」

  「什麼？太子殿下！這皇帝陛下的宮殿和太子殿下的宮殿，都是要經過工部和禮部的核准，此兩種宮殿的建造需要一定的規制，太子殿下怎能破壞東宮規制？」

  「劉大人，這話就有些嚴重了，本宮並未破壞東宮原有規制，只是物盡其用罷了。」

  說著，就看秦漢目光犀利，掃過在場的朝臣們，隨即緩緩的開口說道：「戶部尚書齊大人，你可來跟我們說說，今年的戶部結餘有多少啊？」

  齊光世頓時一愣。

  他萬萬沒想到，這風馬牛不相及之事，太子殿下竟然會意外的點了自己的名字。

  齊光世緩緩地走了出來，輕咳了一聲。

  目光卻是偷偷地朝著陳文那裡瞄。

  只不過此刻的陳文卻是連一眼都沒有看他。

  齊光世心裡暗暗叫苦，宰相大人若是不替自己兜著點，自己要如何開這個口啊。

  更何況今年大周所有的虧空，不都是你們這幫人給搞的嗎？現在倒是躲的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