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2024-08-01 16:24:19
作者: 白色電話
「這個我怎麼幫?」阿諾眉頭擰起來,望著南必許久才又開口,「南必,你也知道我是宮外面的人,你住在宮內,這件事只有你自己做。那些人有可能處處下手,我不可能每天都在你身邊看著。何況,我對那些手段也不是特別了解,只是聽說宮內手段陰險,什麼人送你的禮物,什麼香,什麼秀包,什麼吃食均不能隨便用。我根本沒嘗試過,而且當年我自己都差點一屍三命,我如何幫你?」
想起當初被人下毒失去了兒子阿諾心如絞割,她不是不痛,只是有時候無能為力。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了後來的那麼多事情,因為奪回兒子的屍體還讓烏恩其失去了一條手臂。
古代的人,什麼招數都會用,連一塊不起眼的玉佩都能從中挖空了塞入毒藥,其他的還有做不出來的?
南必面露失望,「那我該如何做?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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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們躲不了,那不如主動出擊。南必,你要是想要平安生下孩子只能拼力一搏。你要知道,可汗的子嗣年紀都不小了,此時這個孩子可汗一定會十分疼愛。」阿諾聲音淡淡的,可話里的分量卻很重,「所以,察必為了穩固地位一定不會讓這個孩子出生。」
「我都聽你的,你先說說該如何做。」
「先打草驚蛇,讓她失去一個能夠跑腿的,收斂一下也是好的。」阿諾目光掃了一眼遠處,那邊正有一名宮女伸伸縮縮探頭探腦的朝這邊看。
南必豁然回頭,怒喝道:「什麼人?」
那宮女先是一驚,打算跑時已經被幾個下人團團圍住。
「你們做什麼?我只是路過而已,為什麼要擋著的去路?」
一個小宮女快步跑過來,對著南必行禮,「娘娘,是皇后宮裡的塔拉。說只是替皇后辦事路過這裡,若是再擋住她的去路耽擱了事情要了小的的命。」
「哦?她真的這樣說?」阿諾嘴角含笑,淡淡的問了一句。
小宮女恭敬的點頭回話,「是這樣說的。」
「把她帶過來。」阿諾又說道。
小宮女望向南必,雖然這位是他們主子的客人,可她的主子卻是南必。
阿諾並不介意,等著南必吩咐。
南必點點頭,「按照王妃說的做。」
小宮女快步跑過去,幾個宮人立刻將塔拉壓了上來。
「南必夫人,奴婢可是幫皇后娘娘辦事路過這裡,您這樣扣著奴婢不怕娘娘怪罪嗎?」
「怕,怎麼會不怕呢?」阿諾笑著道,「只不過,要扣你的可不是南必夫人而是我。」
「你?」塔拉極不自然的瞅了阿諾一眼,可嘴上依舊死硬,「哼,你算個什麼東西,這是宮內哪裡有你這個賤人說話的份。」
「啪」一個耳光打的十分響亮,阿諾頓覺自己的手都有些麻木了。
她依舊嘴角掛著笑,「我掌管著雲南王妃印信,你出言侮辱不怕我懲罰你。」
「你敢,我是皇后娘娘的人,即使你是雲南王妃也無權處置我。」
「是嗎?」阿諾面帶微笑,「南必夫人,不知可否借用你的人呢?」
聽見阿諾這樣說,南必好不思索一口答應,「自然可以,無需同我客氣。」
阿諾輕笑道謝,「那先謝謝夫人。」她站起來,繞著塔拉走了一圈,「當初太子府門前的屈辱我可是沒忘呢!你家主子我放過她已經算是給她兒子面子了,只是可惜,她竟然三番四次的想要我死。也是我命大,死不了。既然如此,我怎麼能不謝謝她讓我受的這些罪呢?」
塔拉面色一變,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那份高高在上。雲南王府向來同她主子察必皇后不對,如今更是恨不得將對方置於死地。臉都撕破了,還有什麼不是眼前這個女人敢做的呢?
阿諾面帶微笑,一舉一動都透著上位者的優雅高貴,她眸光深斂更是讓人覺得她難以看透。
「我可是皇后的人,你想怎樣?」塔拉心裡已經害怕起來,可在這個時候她只能用自己主子的身份來壓著對方妥協害怕。看著阿諾一臉不在意的摸樣,她心裡反而越來越不安。皇后身份尊貴,按說對方應該有所顧忌,可眼前的人真的會顧忌?
「皇后娘娘的人呢!」阿諾輕笑一聲,笑聲里充滿了輕蔑,雙眸更是透出恨意。「你忘記了當初我同你說過的話了嗎?忘記了我當時恨不得你死的眼神了嗎?」
「你……」塔拉剛想動作,身後已經竄出兩個人來將她拉住。她是蒙古人,天生比阿諾這樣的漢人女子要高大,剛剛她想要動作拿下阿諾,這個女人雖然身份變了,可來到宮裡只要她能拿住那又是另外一番說辭。皇宮是皇后娘娘說了算,處置了一個還沒真正大婚的王妃還不是信手拈來?
可惜,她塔拉想的容易,這裡的南必可未必如她所願。
南必的下人常年跟著她,此時身邊都是心腹,一個眼神便能夠明白自己的主子想的是什麼。何況阿諾身份特殊,南必都是以禮相待,他們這群下人自然明白不能讓阿諾受任何傷害。
阿諾攤了攤手,「真是可惜了,我這個小王妃今天就要處置了你呢!塔拉姑娘,你應該慶幸才是……」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住了,細細觀察塔拉臉上的表情。
「慶幸?」果然塔拉一臉不解,眼中卻閃過了一絲驚喜,難道這個女人並不是現在就想修理她?
阿諾咯咯一笑,笑聲如同銀鈴。「慶幸你現在遇上我,若是以後遇上我那恐怕不止是死這麼簡單了。」
塔拉心中一震,雙眸恐懼的瞪著阿諾,「你要殺我?」
阿諾緩緩的點頭,動作很慢很慢,她笑著望向塔拉,很滿意她現在的表情一般,「是,現在正是殺了你的好時機不是嗎?難道你以為我只是為了修理你?你認為我會那麼傻嗎?」
塔拉心頭的恐懼再也無法揮散,這個女人竟然要在宮裡殺了她,她竟然敢在宮裡殺人。「我不信,你敢在宮裡殺我,就不怕皇后娘娘拿你的罪嗎?」
「我也不信呢!」阿諾微微歪著頭,「可是做完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不是嗎?」
殺雞儆猴,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也是給察必皇后的一個示警。阿諾望向南必,發現南必臉上並沒有什麼異議。心中頓時有些欣賞,果然能夠坐在這個位置,南必也並不簡單。
然而,此話一出連南必都有些驚訝了。「阿木爾,這裡可是皇宮。」她沉聲提醒道,臉上卻依舊盡力維持著神色不變。
阿諾眼睛深深眯起,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她的神色,「我知道。」三個字很簡單,卻也表露了她的決心,更是多了一分冷。
塔拉心頭莫名的恐懼又加深了,若是南必開口時她還有一分希望的話,如今聽見這三個字卻覺得自己仿若陷入無底深淵。那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將她吸進去,四周滿是恐懼。「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由不得你。」阿諾聲音平淡,淡的仿佛根本不在意。她抬起手,指著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動手吧!」
這次連帶著壓著塔拉的人都有些害怕了,「真的要……」
「動手。」冰冷的聲音透著一股隱形的氣勢,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了幾分。
那兩個內侍終於動作了,壓著塔拉就朝著湖邊走。
「不,我不要死,求你,我不要死。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你放我一馬,求求你。」塔拉不停的哀求,嘶喊的聲音在這處沉默安靜里有著一種壓抑和恐慌。
阿諾只是站在亭子裡,靜靜的望著。這次必須要下狠手,若是不下狠手一定會讓察必皇后以為她們害怕不動作。若是不下狠手,察必皇后怎麼可能將目光全部放在她的身上?若是不下狠手,察必皇后更不可能會停止她的陰謀。只要塔拉死,只要一個她身邊的宮女死掉,她便會猜測這名宮女死前是否出賣了她,會猜測阿諾究竟知道了多少,更會謹慎的觀望。
塔拉身材高大,可依舊難以抵擋住兩名內侍的力氣。在湖邊不停的掙扎,不停的呼救卻根本不會有人理會她。那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漸漸的不動了。
阿諾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步朝著湖走過去,身體一輕已經落入湖中。周圍滿是水,冰涼的水正是解除剛剛那一片悶熱的良藥。
「王妃,王妃,王妃落水了……」
一陣呼喊傳開,阿諾重新游上岸。「我沒事。」她聲音依舊淡淡的,目光望向南必,「這後面的事情就你來做了,我有些累,先回去了。」她用手擰了一下身上濕噠噠的衣服,臉上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我已經叫人去通知忽哥赤了,你不打算等著他一起來再回去嗎?」南必關切的道,臉上也滿是擔憂。
阿諾眼神忽然一冷,「不用了。」
南必莫名心中一慌,她的確有想要藉助忽哥赤將這件事鬧大的意思,可現在看阿諾似乎跟她的打算並不同。
「告訴他我沒事先回了。」說罷,目光望向最初引路的那名內侍,「現在便帶我出宮吧!」
那名內侍望向南必,後者點了點頭。內侍恭敬的在前引路,「王妃隨我來。」
阿諾大步走過去,臨路過南必面前時張了張嘴,那個口型讓南必臉色又變,投來一個「真要這樣做?」的表情。阿諾點了點頭,臉上根本看不出剛剛她做了什麼一樣的平靜。
南必點了點頭,不再開口,目送阿諾離開。
順著來時的路走,出了御花園便可以一直朝著宮外走去。馬車在宮門口等著,這一段路也不算很長。
剛出了御花園,遠遠的阿諾便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襲青色長袍身姿修長挺拔,一雙近似真金的眼睛清澈明朗。英朗俊逸的臉上多了一絲的滄桑,以往光潔的兩頰上有了青青的鬍渣。
阿諾心中一動,算起來有很久沒見那木罕了,包括上次那木罕在她醒來時去探病也沒見面。上次分別以後到如今已經很多年,向來有種豪俠氣質的那木罕如今又多加了一份讓女人難以抵擋的滄桑感。果然,可汗的兒子各個都是那麼的優秀。
兩人相對而行,此時若是躲開顯然就不太好了,既然躲不開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打個招呼。
那木罕臉上依舊是那一副嚴肅的樣子,那雙同真金相似的眼睛裡透出以往並未有的滄桑成熟。他步子比較大,但在距離阿諾面前三步遠的距離還是停了下來。
阿諾也停住了腳步,可一時間兩個人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木罕望著阿諾,心裡一團亂,他原本便是聽見了消息才趕過來的,可是現在瞧見了人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沉默之中並不是那麼的讓人心中舒服,相反卻有著一種尷尬蔓延。
阿諾心中嘆息一聲,果然還是太久沒見有些生疏了,她對著那木罕笑了笑,「許久未見,你這是進宮給可汗請安嗎?」
那木罕點頭,「剛剛見過可汗,這便打算去後宮一趟。阿木爾,你發生什麼事了竟然弄的這樣狼狽?」
阿諾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濕漉漉的衣裙,「原本是同南必夫人在涼亭里聊天,後來在湖邊散步的時候不小心掉水裡了。還好有個宮女出手相救才撿回一條命,可惜那宮女……」她話沒說完,低垂的眼眸遮蓋了眼中的神色,語氣里卻透著惋惜。
那木罕眸色微動,臉色一變,「掉湖裡了?怎麼會無緣無故掉湖裡呢?」
「是我不小心,只不過是想往前走一下而已,結果就滑進湖裡了。」阿諾抬起頭,對著那木罕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那木罕忽然間心裡一痛,眉頭一皺,望著阿諾的笑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若是別人不知阿諾會泅水他卻是知道的,而且很清楚她的水性很好。再想剛剛阿諾說的話,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忽然間落水,若是沒有什麼突然的情況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呢?而且,還死了一個宮女,這樣的事情只有一種可能。那名宮女要害她性命,她逃上了岸宮女卻自盡了。
「對了,你過來時見忽哥赤了嗎?」
「沒,沒有見到。」那木罕回答的有些急切,隨即又扯開嘴角笑了笑,「一身濕漉漉的,要不我先帶你去換一套衣服再回去?」
「不用了,再走走就到宮門了,進了馬車就好了。」阿諾忙搖頭拒絕。
「那你快回去吧!」那木罕深吸一口氣,讓開了道路。
阿諾再次笑了笑,跟著內侍朝著宮門走去。
那木罕望著那一路走遠的背景靜靜站了一會兒,臉色有些沉重的邁著步子走向了後宮。
阿諾出了宮門坐上了自家王府的馬車,馬車靜靜的一路朝著王府走去。殊不知,深宮之內此時卻再也無法安靜下來。
東宮正宮,那木罕一臉陰沉,雙眸深冷的盯著那高座上的女子。
察必皇后胸口起伏,氣的直拿起身邊的瓷杯朝著那木罕摔過去,「這就是你對額吉的態度?你情願相信那個女人都不相信額吉?那木罕,今日你究竟是來向我請安的還是問罪的?」
那木罕臉色未變靜靜的望著發怒的察必皇后,雙眸里透出了深深的失望。雖然阿諾從來沒說過什麼,可他額吉察必皇后做的那一切他並非不知道。那一夜真的太兇險了,下手也實在是太毒辣了一些。
察必皇后站起來,在坐前來回踱步,「你一直都是我最疼愛的兒子,平日你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我都不會在意,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不爭氣。那個女人一心一意想要害你的額吉,你現在不幫我竟然去幫她?」
「兒臣從未幫過她,兒臣只是不想額吉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察必皇后冷笑兩聲,「你意思是你額吉我一直抓著她不放?是你額吉我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額吉,阿木爾從來都沒對你做過什麼,而你卻要置她於死地。」那木罕表情痛楚,臉上滿是失望,「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卻還不承認。難道釣魚山的殺手不是你派去的嗎?陳內侍做了什麼額吉你會不知道?還有大都城外,你那是要連著忽哥赤一起殺掉啊!」那木罕手握成拳,失望的望著察必皇后。
察必皇后臉色一變,眉頭皺起,「你覺得這些都是你額吉我做的?你認為這都是我做的嗎?」她跑下台階,雙手拉住那木罕的手臂,仰起臉望著他,「那木罕,我是你額吉,你怎麼不問我是否是我做的?你為何這樣武斷的判定這就是我做的?」
那木罕望著自己的額吉,伸手幫她攏了一下鬢邊的頭髮。心中一股痛在慢慢的蔓延,他的額吉老了,頭髮都已經花白了。「額吉,你會告訴我實話嗎?」
察必皇后忽然身體顫抖了一下,她一把推開了那木罕,聲音里透出一種莫名的憤怒與哀傷,那平日悅耳動聽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嘶啞,「你們不信我,你父汗不信我,真金不信我,你也不信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我沒有出手殺她,從來沒派過殺手去攔截他們。」
那木罕望著察必皇后,心中有一些動搖,這樣的額吉他從未見過。那眼裡的無助,那種失望的哀傷,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額吉嗎?「額吉……」他輕喚一聲,想要邁前兩步去扶住她。
「別過來,你可以走了,離開這裡,我要一個人靜一靜。」察必皇后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深吸一口氣平復心中的氣憤。
「額吉。」
「你走。」她嘶吼一聲,表情都有些扭曲起來。
那木罕眉頭一皺,難道他們錯了?然此時並不是再留下的時候,他嘆息一聲轉身離開了大殿。
東宮殿內一片寂靜,許久察必皇后才站直了身形,臉上已經換成了平日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摸樣,「烏尤……」
聽見察必皇后呼喚烏尤忙踏入了大殿,恭敬的站在那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娘娘,奴婢在。」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那木罕會來質問本宮?」察必皇后一臉怒氣,她剛剛接到通報說烏尤死了那木罕便來了。母子兩人吵了半天她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覺得自己的兒子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烏尤偷偷的打量了察必皇后一眼,依舊是低著頭,聲音里透出一絲的不安,「娘娘,奴婢得到的消息是今日雲南王妃入宮……」
「閉嘴,那個賤人也配叫王妃?」察必皇后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心裡的恨更深了。因為阿諾那個賤人,她同自己的大兒子真金之間有了隔閡,如今又同自己的小兒子那木罕爭吵。她不明白,一個漢人的賤種怎麼就那麼的有魅力?她恨,恨那個女人挑撥離間讓她失去了最孝順的兒子。
烏尤身子一抖,忙改口,「是,是那個賤人。今日雲那個賤人入宮在涼亭同南必夫人聊天,塔拉奉命前去幫娘娘辦事,臨過湖邊的時候不知怎麼的那個賤人竟然掉到了湖裡,塔拉聽見呼救便去查探,為了救王妃性命塔拉溺死在了湖中。」
「胡說。」察必皇后怒斥一聲,「塔拉怎麼可能為了救那個賤人落水溺斃?這是從哪裡聽來的?」
烏尤依舊低著頭,她當然明白這不可能,可是這樣的消息一經傳遍了宮中每一處。塔拉是皇后身邊的人,所以她的死自然有很多人打探消息。只是可惜,這些話都是從南必那裡傳出來的,真假只有南必的人知道。可南必身邊的都是忠心耿耿的親信下人,真像很難探聽的到。
察必皇后身體氣的直發抖,一定是那個女人害死了塔拉,然後又編出這樣的話來矇騙所有人。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
「皇后娘娘,塔拉的屍體已經送往了停屍房,不知娘娘如何處理這件事?」
「動作好快,竟然連查都不查便直接送去了停屍房?」察必皇后臉色鐵青,「烏尤,你是說宮裡現在都知道了是塔拉救了那個賤人?那現在那個賤人身在何處?」
「奴婢聽說已經出宮了。」
「什麼?竟然已經出宮了?」察必皇后氣憤的一把抓過身邊桌子上的玉石蓮花擺件就扔到了地上,「賤人,賤人,她竟然若無其事的出宮了。她竟然一點都不將本宮放在眼裡,竟然明目張胆的殺本宮的人。賤人,賤人……」
烏尤一見暗道不好,忙跪在地上扣頭,「娘娘息怒,娘娘息怒,一定要當心身子啊!」
察必皇后氣呼呼的一腳踹翻身邊的小茶几,「你起來,現在立刻去糾集人手出宮,本宮要殺了她,本宮今日就要殺了她,要看見她死……」察必皇后雙目通紅,此時她已經恨的無法自制了,她要那個女人死,現在就要那個女人死。
「皇后娘娘……」烏尤顫抖著跪在地上,「娘娘請三思啊!」她慌忙朝著察必皇后扣頭,額頭撞擊在地板上砰砰直響。「皇后娘娘請三思,此時萬萬不可動手啊!」
察必皇后目光凌厲如刀,望著地上的烏尤卻鬆了一分,她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下心中的怒火。烏尤的話她並非不懂,也並非想不到,剛剛氣急攻心她實在是想要那女人立刻就死。可是現在,她冷靜下來卻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動手殺掉那個女人的時候。
「娘娘,此時宮裡謠言四起,若是我們宮裡再有什麼動作恐怕可汗絕對不會冷眼旁觀。畢竟這事情太過於緊急,也太巧合了。」烏尤聲音有些低,眉頭凝重的擰在了一起。她雖然只是個丫頭,可她卻不想死的那麼早。若是察必皇后執意動手,那麼動手後她就是第二個塔拉。身為皇后不可能因為一個侍女去殺自己名義上的兒媳婦,而她卻可以為了好姐妹報仇而買兇殺人。這個黑鍋皇后不會背,能背的只有她這種下人。
「你起來吧!」察必皇后臉色雖然仍舊發白聲音卻緩和了許多,她走回自己高高在上的座位前,扭身坐在椅子裡。「烏尤,你說得對,這個時候的確不宜動手。那個賤人,本宮就讓她多活一陣子。」
烏尤此時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偷偷的望著察必皇后的臉色,「娘娘,既然如此我們應該如何處置塔拉這件事?」
「那個賤人既然說是塔拉救了她的性命,那麼我們就順著她的話說。別人一命換她一命,若是她沒什麼做法豈不是太涼薄?」察必皇后嘴角重新掛上一絲笑容,雙眸之中滿是陰狠毒辣,「我們大元選妻定然要豁達,她身為漢女已經低人一等,若是德行有愧如何當得雲南王妃?」說到這裡,察必皇后冷笑兩聲,就看那個女人如何自編自演了。
烏尤低下了頭,眼裡露出一抹厭惡,如今的察必皇后同以往的察必皇后不同。以前雖然發怒卻不像現在這樣,如今的她猶如一匹受了傷的烈馬,隨時都可能暴起傷人。
「烏尤,塔拉怎麼說也服侍了本宮那麼久,你去停屍房看看,順便吩咐下讓他們厚葬。」察必皇后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鳳椅把守,聲音平淡的幾近冷漠。
「是,奴婢這就去辦。」烏尤心中嘆息一聲,恭敬的退了出去。塔拉去做什麼她比誰都清楚,塔拉同她是姐妹,同是察必皇后的貼身侍女。若不是察必皇后讓塔拉去偷聽南必夫人同雲南王妃的談話恐怕塔拉也不會死。人死了厚葬無可厚非,但皇后根本不理會塔拉剩下的家人。塔拉辛苦多年無非是為了家裡好過一些,她死了那一家人恐怕也活不久了。
烏尤心中悲涼卻也不能說什麼,她退出大殿直徑朝著停屍房走去。無論如何,這都是她們做下人的命。此時死的是塔拉,下一個或許就會是她自己。